在片界西部新融合进来的十字教地盘,目下情况尚不明朗,林旭也不敢轻易探察。
俗话说得好,外行热闹,内行门道。林旭是出身于信息爆炸的后工业时代,论及见识广博,即使在神祇当中,他也算得上是见多识广的那一类人士。仅只是十字教拉出开战的架势,在旁边瞄了一眼,林旭同样能出不少东西。譬如说,根据军队装备可知,十字教控制区也是冷兵器时代,这样林旭感觉放心了。
武器只要不拉开代差,那么决定一场战争胜负的主要因素就不是武器性能先进与否,而是军队的后勤保障和组织能力,乃至于整体战争动员能力。
在军事学院里,流传着一句高年级学生最喜欢用来教训那些刚入学菜鸟新生的口头禅:外行谈战术,内行谈后勤。
如何保障一支十万人以上的部队长距离跋涉,妥善解决一路上人吃马嚼的诸多难题,这可比那些不入流的家们仅凭大笔一挥,然后就让百万大军驻扎在方圆几平方公里之内持续混战数月困难多了。尽管这些蹩脚写手的语文老师可以原谅他们错别字连篇的行文,但他们的数学老师一定不会谅解这些学生所犯下的低级错误。
居然也不算一下,那屁大的地方究竟能容纳多少人站着,这样就敢写数百万大军集团混战,都快赶上亩产万斤小麦的神话了。
林旭担忧十字教快速坐大,本尊金身随同龙石耳返回中原,他在暗中留下了一个化身在西部地区活动,用来监视十字教。
以史为鉴,可知兴亡。在地球历史上,十字教的教徒们传播福音而不幸死去的人数,大概仅次于战争、饥荒和瘟疫等天灾**,因此林旭始终对这个自称为“温和、仁慈、善良”的教派保持着高度警惕性。况且,十字教作为这块片界的后来者,只为了求存也非得玩命扩张不可,否则就会被其他文明消灭吞噬。
由此可知,十字军东征是不可逆转的大势,但具体情形如何,现在仍然值得商榷。战争会必然来临,在何时何地,如何开始,那却是一桩非常微妙的事情。
诚然,一群没有理智可言的狂信徒敢不携带补给物资,仅凭着满腔虔诚狂热的信仰就冲向茫茫千里瀚海,反正他们视死如归么!
如果军队也这么干的话,那等于是在集体自杀。任何一个脑袋还没浸水,智商不等于或小于60的指挥官都会拒绝这种白痴到家的命令,哪怕这命令是来自教宗,抑或是地位更高的幕后黑手。
一直躲在暗地里冷眼旁观,蛰伏在十字教东进必经之路上窥视,林旭先后目睹了几批在极端宗教热情鼓舞之下,形同闹剧般一窝蜂涌向东方的十字教信徒如何埋骨异乡。直至两个月后,由信仰十字教的西部各国骑士为主体,重新编组而来的几个大骑士团正式开拔东进,这时他才提起了一些观摩的兴趣。
在这一次片界融合之前,西部最大的文明国度是波斯王国,不用问,这次与十字教地盘接壤的波斯无可避免地成了东征路上的首个牺牲品。
家园被外来者侵占,波斯人进行了殊死抵抗,他们的确有保卫家乡的强烈愿望,只在于是否有能力加以实践。显而易见,在武装到了牙齿,人数也大有优势的十字军面前,远逊于对手的波斯人,反抗是充满了悲剧色彩的。
河流蜿蜒穿行的平原上,一座本该是安静祥和的村庄燃起了大火,随着滚滚黑烟上升遮蔽了天空,在这种一马平川的平原地带,远隔在数十里之外都能得十分真切。
遍地是横七竖八尸体和血迹,起火燃烧的住宅不断传来倒塌的声音,夹杂着女人们的哭泣哀号。说不得,这是堪比地狱的恐怖景象。
在村中中心位置的空地上,一名外表来风尘仆仆,一席黑袍被尘土染成黄褐色,具有一头标志性棕褐发色的中年男人指着这群犹如饱食后豺狼的十字军士兵大骂说道:
“你们这些无耻冷血的暴徒,连婴儿和孕妇都不放过,你们不是人,我要你们去死。”
对于类似这样操着陌生语言的受害者向己方发出诅咒和谩骂之声,见惯了同类场面的十字军士兵们都觉得十分无聊。当下,他们唯一的困惑就是该轮到谁出手去解决这个不知死活的波斯人。
在不久前才刚结束的那场所谓战斗中,集体奸淫本地女人的娱乐活动,消耗了士兵们太多体力和精神,他们现在显得慵懒怠惰。
没错,这些士兵逐一屠杀了这个小村庄里所有的居民,上至满头白发的老者,下到还在襁褓中的婴孩,那些惨遭侮辱的女性最终也被他们手中的利剑割开了喉咙。
在这片曾经属于波斯人的土地上面,凡是会喘气的生物,没有一个可以得到宽恕和救赎。假如他们当中的确有主的信徒,那就等他们死后由主来分辨吧!这一段血淋淋的屠杀宣言,自然是教宗大人对十字军此次东征行动伟大意义的集中阐述和注解。同样的,十字军的宣传口号是杀光异教徒,夺取被他们占据的,由神所赐予十字教信徒的丰饶土地。
对这些一个大字都不识的士兵们来说,*波斯人,强奸波斯人,杀死波斯人。这些在平常时候本属于犯罪的行为,此时都是向主表明虔诚的重要手段,他们会为此得到嘉奖和荣誉。
居于强势一方,总免不了轻视对手的毛病,哪怕无数次实践证明了疏忽大意要不得,类似事件还是照旧上演,因为这是人类的劣根性。
“……以我高墨达和大灵的名义,赋予你生命。你这蠢物,起来,为我而战吧!”
没有等到这群十字军大兵做出抉择,当他们带着某种颇具戏谑嘲讽意味的目光注视之下。对面那个中年男子口中念起咒语,emeth这五个大写的字母被他用因愤怒而止不住颤抖的手指,沾着在脚下肆意流淌的潺潺鲜血,写在了一尊由泥土塑成的人偶额头上面。
见此情景,士兵们愣了一下,不知是谁率先醒觉过来,高声叫喊说道:
“快阻止他,这家伙是个跟撒旦结盟的邪恶术士,他是恶魔信徒。”
非常可惜的是,十字军士兵们这份觉悟来得太迟了一点,已经来不及阻止危险降临。只见那尊长度不超过二十厘米,被放在地上的小泥人开始迅速吸纳着周围的泥土和砾石,像是得到了某种不可思议的力量催生般越变越大。等到这个粗略成型的泥人抖落了身上多余的泥土,从地上缓缓爬了起来。
不远处那群身穿十字罩袍的士兵们骇然发觉,这个大家伙的身高达到了常人的一倍以上,它那矮墩墩如狗熊般粗壮的身躯和四肢,充分证明了这个大家伙不是善茬。
负责屠灭这个村庄的十字军仅是百人规模的小股部队,类似这种不入流的任务也不值得大军出动,他们遇到的麻烦也正在于此。十字教的随军牧师人数再多,他们也不可能普及到连队规模的基层建制上,只有千人队才会有固定的牧师随行。这回好死不死地撞见了会使用超自然力量驱动泥人的中年男子,这支十字军小部队对此束手无策。
满头金发,军官模样的大胡子男人举起了长剑,声如洪钟地安抚士兵说道:
“天上的主会庇佑我们,消灭这个使用巫术的邪恶异教徒,我们从前犯下的罪孽都会得到宽恕。来吧!让我们用鲜血来证明对主的虔诚,以马内利!”
“以马内利!以马内利!”
齐声念诵着神与我们同在的口号,本来已在动摇边缘的军心重又恢复常态。宗教信仰能给予人面对死亡的勇气,十字军士兵们自信地操起武器,准备以主之名迎战这名神秘诡异的波斯术士。
面对着这些屠戮了自己所有亲朋好友的异教刽子手,高墨达的心中燃烧着刻骨的仇恨和不可磨灭的复仇信念,他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消灭这些人。
正常情况下,泥人苏生术是绝对不允许术士直接把符文镌刻,或是写在泥偶上面,那种做法实在太危险了。应该以一张写有咒语的羊皮纸贴在泥人的额头上,以便确保在必要的时候,施术者可以及时终止泥人的活动能力。好比高墨达这样沾着人类鲜血所写成的咒文,至少在这个泥人被强大外力彻底摧毁之前是决计无法消除的,这也是他所懂得的禁忌巫术之一。
大声念诵着圣书条文替自己壮胆,十字军士兵们排列成散兵队形朝着泥人和它背后的术士高墨达不断逼近。位于队伍最前方的剑盾兵负责掩护,最后面的弓箭手开始疯狂地倾泻箭雨。
按道理来讲,这支训练有素的军队足以战胜巨人,或是亚龙之类强横的敌手。然而,这群士兵很快便放下了那份轻松心情,因为他们见识到了眼前这个异教徒所制造的泥人多么恐怖,那是远远超出了他们想象之外的力量。
不妨试想一下,一个力气比人类大十倍,完全不知道痛疼,同时也不畏惧死亡,不懂得妥协和退缩的战争机器有多可怕。要么你有本事直接摧毁它,要么筋疲力竭地被它杀死,甚至连转身逃走的懦夫想法,搁在这个步行速度堪与骏马飞奔媲美的大家伙跟前都显得那么的不合时宜。
依靠数量优势和单兵配合,十字军勉强能维持均势,不过时间拖延下去,他们作为体力有限的一方必然是这场战斗的输家。
意识到己方凶多吉少,大胡子军官眼珠转了转,他高声喊道:
“你们挡住那个怪物,我来解决邪恶术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