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河的餐厅,玻璃的穹顶在阳光下反射着金黄的光芒,远处水面波光粼粼,宛若艺术家笔下最优美的画。
浅仓真用银叉将烧熟的白嫩鱼肉从骨头上剔下,整理出一副完好的鱼骨。
“这味道闻起来就不算上品啊,而且小刺还这么多。”
旅游景区里的食物,无论外面吹得如何天花乱坠,&nbp;事先都得做好不好吃的准备,这一次,显然他选到的是一家名不副实的餐厅。
在他对面,银发的库拉索面色不愉,盯着身前桌上的食物无从下手。
懊恼过后她抬起头,眼睛死死盯住正耐心拨弄着盘中鱼肉没有一点入口想法的白兰地,&nbp;心底升起一阵悚然。
在开罗人多眼杂的区域,她作为朗姆的心腹与一个相貌平平无奇的人共进午餐,&nbp;这事情传到朗姆的耳中,&nbp;即便此刻的白兰地并非用的本来面目,也足够让他想多了。
“放心,以朗姆的智商,不会怀疑你和白兰地有什么密切关系的。”
浅仓真细心地将分割出来的鱼肉放在盘中,细心地用镊子取出其中的小刺而不破坏其整体的结构。
“他会这么想,白兰地那家伙如果真的收买了你,肯定会藏着等待致命一击的机会,绝对不可能一起出现在大庭广众眼中。”
他放下镊子,对一旁的服务员表示了感谢,然后勺叉并用,将那块好不容易挑好的鱼肉托起,放在库拉索面前的盘中。
“来尝尝,试一下味道如何,我可是第一次给异性做这种事情呢。”
这话听起来,&nbp;很像是花花公子在挑逗少不经事的女孩。
然而此刻坐在两边的,一个是人狠话还多的疯子,&nbp;另一个是受制于人的犯罪干部。
库拉索看着白兰地盈满爱意,&nbp;彷佛真的是见到心上人的双眼,这一瞬间,她的后背一阵冰冷,身体竟然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喂喂喂,你这个反应”
浅仓真左手撑在桌面上托着下巴,右手摸起银质的餐刀在手上把玩出花样来,语气稍微有些不满意地说道,“我这个样子,应该没有什么破绽?”
“眼神,声调,语气,都是精心打磨,就算没什么反应,也不该是被吓到吧。”
“”
库拉索拿起勺子将鱼肉切断舀了一部分塞进嘴里,咀嚼几口以后吞下,顺便将涌在咽喉本该脱口而出的吐槽咽了回去。
白兰地的表演从某种角度来说确实是天衣无缝,只不过现在的他用的并非自己本来的那张脸。
这么一张满是社会风霜的面庞,考虑到白兰地不可能留意不到自己的易容,&nbp;库拉索只觉得他是在故意搞自己心态——这样的事情,&nbp;白兰地又不是没做过。
“说实话,&nbp;我还一直以为我们两个会挺有共同语言的。”
浅仓真继续挑着鱼刺,目光注视着从鱼肉中被扯出的一根根半透明的莹白,“你看,你是朗姆的心腹,而我是朗姆的心腹大患”
“从某种角度,我们有一半的相似程度不是吗?”
鬼个相似!
得亏库拉索吃的是白兰地挑好的鱼肉,否则现在估计鱼刺就得卡住她的喉咙,饶是如此,她也难免呛到咳出声来。
待喝下一口酒顺过气,库拉索放下手中的餐具,面色难看地质问“你到底想做什么?像这样的手段还要做多少次!”
至于为什么刚才为什么不放而是选择先吃再说,原因不详,但其中之一,肯定是因为这几天的俘虏生活确实是让她饿极了。
“没想做什么?只是这顿饭吃完,就该送你回去了。”浅仓真的动作也一停,“算是送行饭吧。”
“?”
这话说得像是断头饭一样,但库拉索已经确信,白兰地的确没有杀她的想法,至于这些奇奇怪怪的行为——
虽然白兰地的脑子可能有点问题,但——有精神疾病的犯罪者不在少数,这个更疯一点,能力更强一点,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
“”
解脱与茫然,库拉索此时的心中便是这两种情绪。
“这个。”
既然对方已经不想吃下去了,浅仓真也就没打算继续坐着了。
他从上衣口袋中摸出一支录音笔,将其推到库拉索的面前。
“这是?”库拉索看着他的动作,面露不解地接过录音笔。
“你可以听一下,是决定交给朗姆,还是自己留着。”浅仓真身体后仰,语气轻松地靠在餐厅的椅背上,整理了一下衣服后向服务员招手示意,“买单!”
刷卡结账走人,连串动作一气呵成。
留下银发的美人握着录音笔,收听着其中的内容。
这里面记录的是对她在辛多雷公司时候,虚与委蛇的断章取义。
从这段录音来看,听者很容易就能判断出被录音者已经做出了向录音者投诚的行为
该死,怎么办!
听完之后,库拉索死死捏住录音笔,下意识看向白兰地的方向。
这时,这家伙已经消失在餐厅的门口。
找寻不到身影的她随后又转头环视周围一圈,确认没有可疑人员以后,她以最快的速度将录音笔塞进衣服里,再扫视一遍,没人注意,这才瘫在座位上长出了口气。
这个录音笔,明显是不能交给朗姆的——
让他听到这里面的内容,库拉索无论是否背叛,在朗姆的眼中都变成了不可信人员,这样一来,她面临的结局轻则监禁重则死亡。
以他那多疑的性格,绝对不会给她另外的出路。
“可恶,这该死的白兰地。”
到这时候,库拉索哪还能不清楚白兰地的目的,这使的就是离间计,而且还是正大光明的离间计,她不上钩还不行。
以这段时间对白兰地卑鄙行径的了解,只要她敢把这录音笔藏住,这不做人的家伙肯定会去朗姆那里抖包袱,把录音的事情全部说出来。
只是这时候她想起当初没有将白兰地对自己的招揽告知朗姆,现在——
不对,想到这里,库拉索摇了摇头。
那时候她要真的说出去了的话,那么朗姆对她的怀疑恐怕从那时就开始了,根本不会等到现在——
被白兰地背刺以后,朗姆就像是反苏到魔怔的某个国家一样,眼里根本容不下任何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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