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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渡地处姜国的边缘地带,受风沙的影响较小,但仍旧属于半干旱地带。集市收摊收的早,晚上就更不热闹了。除了寻花问柳的巷子整晚灯火通明,其余的街坊大都早早地熄了灯,进入梦乡。
蒲絮英趁着夕阳给所有动物添完食物和水,所有事毕,她拉了张躺椅到院子里躺下,遥望夜空。
一阵铃铛声从后院传来,由远及近,最后在她的脚下停下。一只大黄狗驮着一只狸花猫半蹲在她脚边,狸花猫纵身一跃跳到她的腿上,大黄狗就咧着嘴看着她。
“你们也睡不着吗?”蒲絮英摸了摸狸花猫的头,又摸了摸大黄狗的头。大黄狗鼓着眼睛看着她,伸出爪子刨了刨她的躺椅,意图十分明显。
蒲絮英轻笑了一下,又去屋里拖了张椅子跟原先的椅子并排放下。
大黄狗十分聪明的跳了上去,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趴着不动了。狸花猫则乖巧的睡在蒲絮英身上,由着她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自己的皮毛。
夜间偶然的微风略过,树叶沙沙作响。
蒲絮英的望着夜幕,声音有些落寞:“自芸安走后,就再也没有人能陪我说说话了。如今乔棠那丫头过得不错,她也算了了心愿,只是希望她下辈子能为自己活一回。”
耳边传来震天响的呼噜声,蒲絮英笑着摇摇头,扯了披风给睡得正香的大黄狗盖上。
一片树叶随风飘落而下,她伸手接住树叶,然后又看着树叶被风吹走。
她已经记不清自己在风渡呆了多少年,只是身边不断变得陌生的面孔告诉她,时间已经很久了。
她送走了一批又一批的好友、故知和仇人,身边不断有人出生,也不断有人离世。渐渐地,蒲絮英发现自己的话越来越少,越来越沉默,越来越不愿意去了解别人。
后来,她在城西最穷的街上给自己建了座善堂,画地为牢。
一连三个月,落湖和暮扉连木苡的影子都没看见,两人每天的事就是在风渡城里瞎逛,了解了解风土人情。
终于,暮扉将城里彻底逛腻了,准备拉着落湖往城外发展。
正当他跟落湖跨出城门的时候,木苡就恰巧出现在两人的面前。
暮扉顿时僵在原地,脑子一瞬间卡死。
落湖朝着木苡行礼:“大人。”
木苡一脸疲惫,眼底都是淤青,她无力的摆了摆手:“不用管我,去玩吧,明天来找我,有事交代给你们。”
说完,她就拖着疲惫的身子往城中走去。暮扉看着木苡的背影,疑惑的说:“你说她这是干什么去了?居然累成这个样子。”
落湖一掌拍开暮扉凑近的脸,面无表情:“你问我我问谁。”
暮扉不为所动,凑上去继续怂恿他:“你问她呀。”
落湖一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怎么不去问?”
想起木苡之前面无表情的那张脸和地狱里各种乱七八糟的传言,暮扉不由得打了个寒颤,缩了缩脖子:“我胆子小,不敢。”
落湖看着他的样子冷笑一声,“巧了,我没有胆子,更不敢。”
落湖的冷笑声激的暮扉不由得又打了个寒颤,讪笑着往旁边走了两步与他拉开距离,“算了,不该问的别问,免得惹祸上身。”
城内,木苡行尸走肉般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噗通一声倒在床上,难得的没有没有来得及收拾自己就直接进入了梦乡。
她之前总是在犯天条的边缘徘徊,这次出来,无忧半夏若是再狠心一点,她就真的像个凡人一样了。
这三个月里,她根据蒲絮英提供的线索在姜国的各大城镇里来回穿梭,收集那些被华花郎所治好的人的信息。
此前木苡曾以昭阳公主顾楹的身份暗中去了一趟姜国的王都,那时候直去直回,倒也没费多少力气。但她怎么知道姜国的城与城之间居然隔得这么远,而且零零散散的分布的毫无规律,戈壁风沙又大环境又恶劣,差点没把她折腾死。
而那些曾经被华花郎治好的人,九成九都被他下了封口令,不允许他人将他的信息泄露出去。
木苡软硬兼施,最终也不知道华花郎长什么样。
倒不是她手段不行,主要是这华花郎会易容,十个被他治好的人,八个所描述的信息都不一样,而且是天差地别。
从大海里捞一粒珍珠何其容易,木苡边赶路边想。等抓到了煤炭这个混蛋,必须得好好教训一下。
个小没良心的,差点累死她。
木苡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上午,而起她是被暮扉哐哐哐敲门的声音吵醒的。
敲门声一直在响,木苡生无可恋的爬起来开门,又如行尸走肉般坐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隔夜茶醒神。
暮扉十分自来熟的坐到木苡旁边,指了指窗外:“大人,马上晌午了。”
木苡睁着一双朦胧的眼睛点点头:“该吃午饭了。”
暮扉十分赞同的点点头,十分自觉的下去找小二送饭上来。
木苡恍惚间看见有个人影从自己身边飘过,转头发现暮扉不见了,有些疑惑的问落湖:“暮扉人呢,刚刚还在这的。”
落湖第一次见木苡这样,不知道该怎样接话。半晌,他还是如以前一样十分恭敬又正经的道:“不知大人叫我们来是有何事吩咐?”
被落湖一提醒,木苡的思绪才渐渐飘了回来,眼底的朦胧散去,正色道:“我要你们帮我去办一件事。”
落湖:“听凭大人吩咐。”
木苡起身从床头的包袱里拿出一个盒子,将盒子打开放到落湖面前,又拿出一枚令牌递给他:“这是我的令牌,你们拿着它去酆都找冥帝,他会给你们一张进生死阁和生平司的通行证。我要你和暮扉去这两个地方,帮我查一下这名单上的人,看看都有谁被篡改了生死。”
木盒子里厚厚的一叠纸,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名字,落湖光是看一眼,就觉得头皮发麻:“名单上的人都被篡改了生死吗?”。
木苡叹了一口气,有些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半敛着的眸子里是红血丝,“我不知道,但华花郎这些年所救过的人都在这上面。事关重要,就拜托二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