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行被阎宁毫无预兆的眼泪烫的心慌,赶忙停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揽着她。
“你这是怎么了?”
阎宁只感觉心口憋闷的难受,未知且陌生的情愫惹得她心惊。
她泪眼婆娑地抬头,看到那双淡紫色眸子里深深的担忧,忍不住问他,
“顾景行,我们以前见过吗?”
她这个问题问的没头没尾,按说一般人听了都会觉得莫名其妙。
可是顾景行却没来由地听懂了,并且心里也跟着抽痛了起来。
按说应该是没见过的。
两个人,一个在天玑,一个在天枢。
相隔何止万里?
又岂是轻易想见就能见的?
更何况他从前从没有到过天玑,这种情况就更不可能发生了。
可是巧的是他和阎宁也有一样的感觉,总是莫名其妙地觉得对方很熟悉。
真是魔怔了
顾景行低头叹息,抬手拭去阎宁脸上的泪,而后抱起她继续向前掠去。
“先去见了锻刀人,其余的事的日后再说吧。”
阎宁把头低低地埋在他怀里,闷不做声地点了一下头。
锻刀人住在皇城街西南角,算是整个街上最偏僻的地方。
顾景行抱着阎宁翻进院落时,对方已经在等着了。
那是一个看起来约么三四十岁的男人,身材消瘦。
右手似乎被连根截断了,上面嵌着一只木质的假手。
“参见国师大人,”他拱手朝顾景行施了一个不能再敷衍的礼,“这位姑娘想必就是断刀的主人了,时间有限,把刀拿出来吧。”
这还是阎宁在天玑第一次看见对假国师这么不恭敬的人,忍不住多看了这人两眼。
顾景行上前挡住了她的视线,她才回过神来,从空间里掏出了断掉的流灼。
锻刀人看见流灼的一瞬间面色就变了。
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来,动作粗鲁地一把从阎宁手里抢过。
“这是这是”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断刀,语气间难掩心头的激动。
他转头盯着阎宁,急急地问她“这刀你是哪里来的?”
“买的,”阎宁如实回答。
这刀是身体原主家的老父亲花了半副身家替她从一个老道士手里买回来的,如今叫她就这么轻易地给折了,还真的觉得挺对不起那位胖胖的老父亲的。
“这不可能!”锻刀人回答的斩钉截铁。
“此刀乃上古神鸟——凤凰的肋骨所化,凤凰一族早在万年前就灭绝了,也就说这刀的年岁起码有万年之久,怎么可能是靠银钱这等俗物就能轻易买到的?”
阎宁被这人叽叽喳喳吵得脑壳疼,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不客气地回他,“哦,那可能是你身上的俗物不太够。”
锻刀人
顾景行嘴角上挑。
不错,这个小哑巴气人的功夫向来可以,也该让旁人尝尝。
“大师,”阎宁看这人露骨的眼神,怕他一个激动再把流灼给吞了,试探着问他“这刀,您能重铸吗?”
“重铸?”锻刀人剜了她一眼,没好气地回“这刀是骨头做的,怎么重铸?铁刀、钢刀断了可以熔了重新打造,骨头制成的刀难道把骨头渣子砸碎了重拼吗?”
阎宁
说这么多废话结果没本事重铸?
那还浪费这么多时间干嘛?
她扭头朝顾景行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把流灼拿回来,俩人好该干嘛干嘛去。
顾景行会意,抬手就要拿回断刀。
不想锻刀人眼疾手快往后一撤,摆出一副母鸡护崽子的架势,
“诶?干嘛干嘛?我说你们急什么?我是说这刀不能重铸,可是没说不能修啊?这么好的刀白白断了岂不可惜?”
“还能修?”阎宁的眼睛立马亮了。
“修是能修的,不过现在像凤骨这么稀缺的材料早就绝迹了,就算有也只能在天枢、天璇这样富有的神州,像咱们天玑这种地方就不要想了,”
锻刀人抱着流灼带着两人走进房间,
“我这里恰巧有一副孔雀骨,应该勉强可用,不过事先说好,用孔雀骨修复后,这刀的威力必然会大不如前,并且十分脆弱,不可再像从前一般随意乱来,而且一旦再断,就再也没有修复的机会了。”
他边说边从一个架子上取下一根通体晶莹洁白的长骨,然后问阎宁“这种情况,你还确认要修吗?”
阎宁看向他手里的流灼。
闭上眼,仿佛隐隐感觉到刀身在不断嗡鸣。
她咬咬牙,重重地点了一个头,“我要修,有劳大师了。”
得到肯定,锻刀人似乎也松了一口气。
他是真正的爱刀成痴,看到这等绝世好到被拦腰截断,心里真是说不出的痛,生怕这个瘦骨嶙峋的小丫头不同意修刀。
“既然如此,这刀便放在我这里吧,明日此时,你二人再来一趟,届时定交给你一把修复一新的神刀。”
阎宁看向顾景行,对方朝她点了个头。
于是她拱手做了一揖,“劳烦大师多多费心了,我等大师的好消息。”
她对这位锻刀人知之甚少,并不是很相信他。
但是她相信顾景行。
锻刀人得了同意,就开始一门心思地投入到了断刀修复之中。
阎宁识相地拉着顾景行悄声离开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确认了流灼能修复的关系,阎宁的心情比来时开朗了许多。
身体也觉得没有来时那么沉重了。
但是由于假国师在这大晚上的穿的太扎眼。
长得也扎眼。
所以两人只能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的从房顶上走,生怕有路人发现他俩,来日再传出个国师大人深夜私会日月山外门弟子的闲话。
回到羲和宫的时候,已经过了子时。
为了防止其他宗门的弟子来闹事,所以羲和宫门口有纪恒安排的弟子把手。
两人只能翻墙进去。
不想刚一落入院子,阎宁就觉出气氛不对劲。
身旁的顾景行明显也察觉到了这一点,长手一伸就把她扒到了身后。
果然,暗处传来“咻咻”两声暗响,紧接着就有两支细箭从不同方向射出。
角度刁钻,直奔顾景行身后的阎宁而去。
顾景行察觉到来人目的,眉目抖冷。
双手朝下一拍,身上就射出两道寒气,把箭悉数打落。
紧接着一股浓重的死灵黑气从他体内窜出,在半空中分成两股,分别像两个不同的方向袭去。
黑暗中传来两声声音细微的闷哼。
过了一会,黑气像是有意识一般,卷了两个黑衣人的尸体,一路晃晃悠悠地拖回了顾景行面前。
阎宁上前扯掉黑衣人的面罩,倒是从没见过的脸。
“国师大人,”她看向顾景行,“这俩人不会是特意埋伏在这里,要杀我的吧?”
顾景行睨了她一眼,“他们二人藏身在只有你一个人住的羲和宫,总不能是朝着我来的吧?”
阎宁
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今年也不是本命年,她怎么会走背字走到这种程度,这么不顺呢?
本来靠着流灼还能大杀四方,结果流灼断了。
流灼断了打算另寻出路,自己学着掌控真气吧,结果炼错秘籍了。
这秘籍炼的别说掌控真气了,就是真气这俩字她都不敢想。
在这个人才辈出的天圣学宫里可以说是废物本物了。
结果屋漏偏逢连夜雨,这又被人盯上,来暗杀她了。
“关于是谁想要暗杀你,你有没有什么头绪?”顾景行把这俩黑衣人身上的物件都翻遍了也没找出来一点能象征身份的东西。
刚才这两人动手时明显是认出了他的身份,所以才绕过他,想要直取阎宁的命。
换一句话说,这俩人已经认出了他的身份,还不怕死地敢继续发动攻击,摆明他们是训练有素的死士,不会轻易把幕后主使供出来。
所以他也就没费那么多功夫要留他们一命,而是直接把人杀死了。
“谁要暗杀我?”阎宁想起那天在问道宫平台上朝她虎视眈眈的五百多个参赛弟子以及他们背后的宗门,再加上珠姬公主、知道她身上揣着顾大娘那封信的真国师旧部
“那可真是太多了。”
阎宁垮起一张脸,怎么不知不觉中,得罪了这么多人呢?
顾景行
“罢了,今日这两个死士没有回去复命幕后主使一定会有下一步行动,”顾景行伸手在腰上解下一块玉牌,“这个牌子你拿着,遇到紧急情况就摔碎,我一定会第一时间赶过来保护你。”
阎宁接过牌子,触手温润,上面还带着顾景行身上特有的清冷气息。
“不管什么时候,你都会过来?”她看着顾景行,又确认了一边。
顾景行看着她晶亮的眸子,心头微动。
下意识地就俯下身子,温润的唇在她额头上轻点了一下,低声承诺“不管什么时候。”
阎宁的脸颊一瞬间爆红,呆呆地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大抵是第一次和一个男人如此亲密的接触,她实在是没有经验,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顾景行被她的模样逗笑,把人打横抱起送回了卧房。
“你今晚好好歇息,明日亥时,我会准时过来,带你去取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