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琼还是下来吃了饭。瞿明哲虽然百般不待见,但也知道点到为止,其他人在性格上本就比他成熟内敛,一顿饭吃得倒也算和平。
陆予最终还是承受了一切。
他简单地做了一个华夫饼,又把一盒巧克力冰淇淋挖成了球点缀其上,偷偷摸摸带回宿舍和瞿明哲谈心,未料得到了对方劈头盖脸的指责。
“你就不能乖乖待着?”瞿明哲嘴里鼓鼓囊囊的全是华夫饼,不高兴道,“下面那群人没说你?”
“我偷偷拿上来的。”陆予撑着下巴说,“你这不吃得挺开心的。”
“因为很好吃啊!”瞿明哲说着又塞了一口,“得亏你没和他们说,不然光是周恒轩就能瞪死你。”
陆予浅笑道:“那你就是共犯了。”
“咳咳!!唔咳!”瞿明哲夸张地捶了捶胸口,救下险些被噎死的自己,心有余悸地看着手里吃了一半的华夫饼,“吃你给的东西总是这么充满波折。”
陆予好笑道:“是你心态不行。”
“你和我一个电竞职业选手论心态。”瞿明哲瘪了瘪嘴,补了一句,“虽然是已退役的状态了。”
“放心吧,做个华夫饼而已,没那么麻烦。”陆予说着往后靠到床头上,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刚才抱歉了,你替我说话,我还瞪了你一眼。”
瞿明哲听到这里,很是委屈地瞄了他一眼:“你还敢说。”
“没办法,怕你说过头了。”陆予笑着抱住枕头,“你总要给他一个台阶下,更别说他比你大那么多岁数。”
瞿明哲冷哼一声,说:“大那么多岁数有什么用,连个道歉都不会。”
陆予打断道:“我不是来和你嚼舌根的。”
“好吧好吧,当事人的你不介意的话,我再追着讨说法就是让你为难了。”瞿明哲挖了一勺巧克力球,“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陆予不解地看向他:“什么怎么办?”
“今晚的选择啊。”瞿明哲耸了耸肩,说,“明天要分组看首播,二人一组,家庭影院一样。”
“喔……我忘了。”陆予坦诚地说,“谁选?”
瞿明哲后知后觉道:“乾组。”
“……那你和我说干什么。”
“……炫耀?”
“24小时都被曝光在镜头前确实难啊。”陆予笑说,“虽然和周恒轩说了要做一条咸鱼,但是这么多摄像机拍着,想咸也咸不了啊。”
瞿明哲理直气壮道:“没剧本那就咸呗,展现真实的自我。”
“拿那么多钱呢,我还是有良心的。”陆予说着仰起头,颇为苦恼道,“不被卷着跑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瞿明哲叼着勺子晃了晃,说:“不然我给你出个主意?”
陆予抬了抬眉毛:“什么?”
“都说七年之痒。”瞿明哲说着压低声音,“你坚持七年试试。”
陆予伸出手,作势要夺走他剩下的华夫饼,大学生立刻抱紧自己的粮食,向后退出一段距离。
“错了错了。”瞿明哲说,“那你跟我说他喜欢什么样的,你反着来嘛。”
“嗯——”陆予低吟一声,思考了一下他和宴阳云的相似之处,除了皮肤白以外没有其他,甚至于他们一个冷白一个暖白,也并非一模一样。要说身高,全国这个身高的人更是多了去了。
“他说过自己喜欢会逃的人……”陆予不确信地喃喃自语,“可是……”
可宴阳云面对周恒轩并没有像他这样的过激反应,毕竟宴阳云眼里周恒轩只是一个喜欢装乖的坏心眼影帝,也仅此而已。
周恒轩说过他对喜欢的人始一而终,可这又如何?
他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地方能让这位影帝一见钟情,这还是在他早已认识宴阳云足有几年的前提下。
“他应该只是喜欢逗我玩吧。”陆予缓慢地得出结论,“只是觉得看我慌张的样子很有趣,或者说新鲜。”
甚至于,假使出了什么事情让他们闹得非常崩,他对周恒轩可以说是毫无威胁。在这些嘉宾里,拿他来娱乐应该是成本最低,回报最高的选择了。
“那你反客为主不就好了。”瞿明哲吃下最后一口华夫饼,看起来像是想把盘子上残余的巧克力冰淇淋融水都舔干净,但看在镜头的面上作罢。
“什么反客为主?”陆予说着,本来就白的脸被吓得更是白了三度,“……你是说我去逗他?”
“对啊!”瞿明哲恋恋不舍地放下盘子,推开陆予的腿往他那边靠了靠,“周恒轩那种类型,肯定是喜欢当一个猎人,而不是一个猎物。他应该对成为猎物这件事情深恶痛绝吧?”
瞿明哲满脸都写着“来夸我”,说:“所以你只需要反过来进攻,让他成为劣势方。救命,我聪明得可以去拿诺贝尔奖。”
“诺贝尔□□?”陆予往旁边坐了坐,让自己无处安放的长腿舒服一点,“给我找来了平和?”
“也不错啊!”
“不错个头。”陆予不轻不重地用小腿踢了一下对方的背,“你倒是告诉我怎么去进攻他。”
“……”
瞿明哲和扫描仪似的自上到下、又自下到上慢慢地扫视了对方一个来回,最终摇头道:“你应该不行。”
“说谁不行呢。”陆予把怀里的枕头往前一甩,啪地一下打到对方脑袋上。
“你看看你看看。”瞿明哲嘻嘻哈哈地说,“要是周恒轩直接就上拳头了,你还在这用枕头软趴趴的。”
“瞧不起枕头是不是。”陆予长腿一抬直接把人夹在两腿之间往床上一压,腰部用力起身,懒洋洋地威胁道,“信不信我一枕头下去你能窒息而亡。”
瞿明哲本来也没想着躲,毕竟陆予也没真的和他动怒或是动真格,整个人还在那嘻嘻哈哈丝毫没有危机意识:“哈哈哈哈你来啊你来啊!”
门毫无征兆地被打开。
“陆予,是不是你在厨房——”
陆予闻声回头,恰好看到周恒轩立刻冷下来的神情,更不用说瞿明哲了。
瞿明哲赶紧把陆予拎回床垫上,唰唰唰地跑到旁边床上拉开距离,然后在周恒轩无声的挑眉中顿觉大事不好。
自己的床上发生了刚才那种惨案,现在他这张床是陆予的,可又不能去邱琼床上——他们俩现在关系那么差。
瞿明哲瑟瑟发抖地说:“你听我解释。”
周恒轩的视线扫过那个空盘子,又在瞿明哲身上停滞,静默不语,但动作丝毫没有遮挡之意,大大方方地走进房间还顺手把门反锁上了。
瞿明哲瞳孔地震:“……是陆予他——”
周恒轩危险地轻声道:“嗯?”
瞿明哲能怎么说,说陆予骑上来的?说陆予给他做了华夫饼?还是说他跟陆予什么都没有?
说到底,周恒轩是会管这些理由的人吗?
陆予率先开口道:“是我和他有话要谈。”
瞿明哲点头如捣蒜:“啊对对对,是我们有话要谈,有话要谈。”
周恒轩走近几步,说:“哦,用那种姿势谈话。t大传统?”
陆予无奈道:“t大男同多的谣言已经够凶的了,你就别再火上浇油了。”
瞿明哲大脑已经空了:“啊对对对,是很凶,是很凶。”
周恒轩嘲谑道:“也未必是谣言的样子,至少我认识的两个都是。”
“那只能说明你认识的太少。”
“啊对对对,是太少,是太少。”
周恒轩看向瞿明哲,后者立刻摇头:“不不不,够多了,够多了,人一生能有三个朋友就是奇迹了。”
傻了吧这是。陆予头疼地看向瞿明哲,这人慌得让他都不在状态了。周恒轩自然也意识到了这件事情,而慌张的人比满脸警惕的人更适合套话。
“我直接问你吧,瞿明哲。”周恒轩勾起嘴角,踢了一下床脚,“你还要在那坐多久?”
瞿明哲弹起来:“我站着了。”
周恒轩问:“你们谈了什么?”
瞿明哲丝毫不过脑地说:“陆予要追你。”
陆予不可置信地喊道:“啊?!”
“你可以走了。”
“谢谢,谢谢,走了啊,走了啊。”
“啊?!!”
瞿明哲头也不回地冲出房间还险些一头撞到反锁的门上,他急忙开了锁,关上门的时候还说了一句:“周哥,我给您把门带上。”
然后门就被稳稳地关上,瞿明哲在外面做了一个祈祷的动作。
房间内顿时针落可闻。
周恒轩揶揄地走到陆予身边坐下,好笑道:“你有一个不错的学弟。”
陆予无语凝噎道:“嗯,没见过那种白眼狼。”
“所以?”周恒轩并没打算多聊瞿明哲,哪怕他们这张床是瞿明哲的。
陆予警惕地说:“什么所以。”
“不是要追我吗。”周恒轩看起来心情很好,视线扫到对方完好的创可贴,笑意又深了一些,“追给我看。”
陆予无语道:“你听他胡诌。”
“你刚才的姿势,包括华夫饼,我之后都会找他算账。”周恒轩说着打开手机日历,记下某个人的死亡预计日期,“但不是现在。”
陆予蹙眉,安静地往后坐了坐:“分明是你吓唬人。”
周恒轩并没有否认,却也不再说话,一双腿倒是挡住了陆予能下床的方向。
须臾,陆予也被磨得没了脾气,说:“说点什么如何?”
周恒轩好笑道:“不是你追我吗,怎么还得我先开头?”
陆予心虚地瞪了他一眼,想了想,说:“你找我做什么?”
“看你在厨房做了华夫饼,想说你两句来着。不安分。”周恒轩食指有节奏地点着自己的膝盖,“但现在我有了更感兴趣的事情。”
陆予回忆了一下方才和瞿明哲讨论的内容,问:“你喜欢猎人还是猎物?”
“问句有歧义,但我能理解。”周恒轩回答说,“我喜欢作为猎人追猎物,这个答案和你心意吗?”
陆予若有所思地看着对方,又试探性地靠近一点距离:“会让你不悦的安全距离是多少?”
“世上没有那么多现成的答案。”周恒轩勾住他的领子往前拉了拉,“你得自己去找,就像你的化学实验一样。”
“你一定没进过化学实验室。”陆予拍下对方的手,“你知道我们都在里面做什么吗?”
周恒轩歪头,说:“我对化学实验的记忆,也就是一些漂亮的溶剂、燃烧反应什么的。”
陆予挑衅地说:“是‘配平’。”
周恒轩轻笑:“也挺适合恋综。”
陆予觉得将瞿明哲的歪点子真的纳入思考范围的自己简直傻透了,放弃地往后退,谁料周恒轩伸手拽住对方的胳膊往前一带,陆予急忙伸手撑住对方的肩膀保持距离。
陆予蹙眉道:“干什么?”
周恒轩又一次无辜地看他,语气倒是十成十的挑拨:“教你我的安全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