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华寺中,慈眉善目的大佛前跪着一名紫衫女子,她双手合十,叩拜的十分虔诚。
“佛祖在上,小女子有三愿,一愿大晟国能风调雨顺,百姓安康。二愿家人能身体康健,万事顺遂。三愿今生能找到相知相爱之人相守一生。”
拓跋瑶默默说出自己的心愿,然后起身给这尊佛像献了香,说到这第三个心愿之时,不知为何,她眼前却浮现出了那名虞公子的清俊身影。
“春草,我们走吧,将那把红色油纸伞收好,有机会将它还给虞公子。”
拓跋瑶看了看油纸伞,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可疑的红晕。
“是,小姐,我们快些回去吧,要不然宫里快瞒不住了。”春草见天色已经不早了,有些焦急,公主不会有事,可她可是吃不了兜着走啊。
拓跋瑶看了眼天空,确实已经到下午了,于是两人赶紧乘着马车,走了平坦大道下山,很快便回到了宫中,还好回来的及时,并未被其他人发现。
拓跋瑶回流丹宫的寝殿内刚坐稳,便有内侍来传召,圣上有要事召公主去乾坤宫,她连忙更了衣,便随内侍而去。
乾坤宫的书房中,当今圣上拓跋丰正在批奏折,见是自己的女儿来了,平静的神色中多了几分喜悦。
“瑶儿参见父皇,父皇万福。”拓跋瑶福下身朝拓跋丰行礼。
“瑶儿来了,父皇今日召你来,是有件喜事要告诉你。你已到了适嫁之龄,你及睇之后,便有人向朕提及你的婚事,但总是没有合适人选。现在项大将军之子-项霄在外领军即将归来,他尚未娶妻,和你年纪相当,所以朕打算为你二人赐婚,他班师回朝后,朕便着礼部策划你们的成婚大典。”
拓跋丰面上有着喜悦,显然对这门婚事十分满意。
拓跋瑶心中一紧,面上却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说道:“父皇选的夫君定不会有错的,瑶儿都听父皇的安排。”
拓跋丰叹口气,“父皇能看出来,自从你的母亲淑妃去后,你便一直郁郁寡欢。如今你长大了,父皇为你定一门好的亲事,也对得起你母亲的在天之灵了。”
拓跋瑶听到皇帝提到自己故去的母亲,鼻子忍不住发酸,“父皇想的周到,母妃她一定也很感念您。”
“时候不早了,你早些回宫歇息吧。父皇有时间便去你宫中看你。”拓跋丰欣慰的说。
“是,父皇,批折子久了伤眼睛,您也早些休息。瑶儿告退了。”拓跋瑶行了礼后便退下了。
拓跋丰坐在桌前,修长的手扶在鬓角,神色莫辨。
项罡与他的嫡子项霄这次如果还是带兵得胜归来,那么,该赏他些什么呢?他的爵位和大将军之位,已经是本朝最高之位了,朝中更是有着许多他的幕僚,势力盘根错节,可谓一呼百应。这对于皇帝来说,就如同悬在头顶的一把利刃,有时搅的他不得安枕。
这次的赐婚,更是给足了他们项氏一族面子,既是荣耀,也是皇帝希望给予的约束。
拓跋瑶回到宫中,殿中已经点上了蜡烛,她看着摇曳的烛火,流下了两行清泪,既是为了自己无法左右的婚事,也是为了自己病去的母妃。
片刻后,她擦干了眼泪,唤来自己的贴身侍女春草,“春草,明日你将油纸伞和衣服带上,在去重华寺的山路上等着虞公子,将东西还给他。我,实在是不适合继续留着这些东西。”
春草称了声是,便退了下去。
而连续三日,春草在山路上都没有等到虞公子,只得奉命把伞和衣服带了回来。
“罢了,下月初一是大晟皇族的祈福日,我亲自将东西还给虞公子吧。”拓跋瑶心中升起一股希冀,又想起了那个在雨中的身影。
下月初一,拓跋瑶故意走的慢些,落在了其他皇族之人最后,她焦急的在山路上间徘徊,终于,那个熟悉的身影又出现了。
“姑娘,是你,今日可又是上山拜佛吗?”虞公子清澈的眼中含着笑意,定睛看着拓跋瑶。
“正是,虞公子,我是来还你油纸伞和衣衫的。”拓跋瑶将东西递给男子,面上带着笑,眉间却挂着愁绪。
“姑娘客气了,这些东西不足挂齿。只是为何你的眉间似有愁态?可是有什么心中未解之事?”虞公子眼中含着关心。
“多谢公子关心,我只是想念自己逝去的母亲了,她刚去之时,我还时常梦见她,但近两年我已经很久没有梦到她了。”拓跋瑶眼角泛红。
“姑娘身上可有你母亲留下之物,若是有,将此物交给我,我有办法让姑娘今夜见到你母亲。”
“这枚青玉镯是母亲留给我的。”拓跋瑶取下青玉镯递给虞公子,虽然仅仅第二次见面,她却对他有着没由来的信任。
“姑娘如此信任在下,在下必不负姑娘所托。”虞公子郑重接过玉镯,“明日午时,山脚下草庐中,姑娘可命人取回玉镯。”
“多谢公子,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可以告诉我吗?”拓跋瑶小脸微红。
“在下虞穆,只是一个乡野之人,姑娘不必在意。”虞穆微笑道,笑容如清风般爽朗。
拓跋瑶看着他的笑容,心头一阵慌乱,与他到了别,便赶紧走了。
明明见过那么多的王公贵族男子都不曾有任何感觉,为何见到虞穆,就会有如此心生欢喜之感呢?
拓跋瑶不敢细思,只觉得自己的心慢慢的好像跟从前不一样了,即使刚刚分开,自己也是如此期待与虞穆的再一次相见。
拜完佛回到流丹宫中,已经是傍晚了,拓跋瑶今天有些累,很快进入了睡梦中,没想到,许久未见的母妃,真的来到了自己梦里!
母妃还是那样的温柔可亲,她将拓跋瑶轻轻搂在怀中,拓跋瑶在母亲怀中诉说着自己的想念,还讲了许多自己身上发生之事,母亲都含笑着听她讲述,还时不时地回应一句。
仿佛过了许久,母亲轻柔的抚摸着拓跋瑶的发顶,告诉她,今晚的相聚,多亏了一位着暗青色衣衫青年男子相助。自己在冥界不可随意进入凡人梦中,她该走了。
拓跋瑶依依不舍的松开母亲,便看她消失在了自己视线里。
她睁开眼,天色已经微微亮了,没想到,虞穆真的做到了,让母亲入梦与自己相见,他竟然有如此本领,难道说他不是凡人。。。
重华寺山下草庐,依山傍水,远离人烟,就像是书中的世外桃源一般。
拓跋瑶携春玉偷偷出了宫,见了这景色,都觉得心旷神怡,这时一个青衫男子虞穆走了出来,俊朗的眉目中含着笑意。
“这是姑娘昨日给在下玉镯,想来姑娘昨日已经如愿了吧。”
虞穆修长的手递出那枚青玉镯。
“拓跋瑶在此谢过公子,不知公子是何方高人?”拓跋瑶觉得这个时候应该说明自己的身份,对虞穆来说是一种尊重。
“能为公主殿下实现心愿,是在下的荣幸,公主殿下不必说谢。”虞穆的态度不卑不亢。
“你怎知我是公主?拓跋虽然是皇室之姓,但也有可能是旁支之人啊?”拓拔瑶眼中充满疑惑。
“其实第一面见公主,在下便猜测到了,但公主没有自己表明身份,在下便装作不知。至于如何猜到的,是个秘密。”
虞穆没有说出真实原因,是不想唐突了拓拔瑶。
“你这人,见到公主殿下不行跪拜礼,还神神秘秘的,真是无礼。”
春草在一旁撅着嘴说道,十分不满的样子。
“春草,你先去外面等我,不得如此说虞穆公子。”
拓拔瑶斥责了春草几句,觉得她有些话多,春草到了声是便低着头去了外面。
“咳咳咳,公主如不嫌弃,可到在下院子里一坐,歇息片刻。”
虞穆咳嗽了几声,脸色苍白了起来,他便用捂在唇边,没想到手上赫然出现了一滩鲜血!
“虞穆公子,你受伤了!”拓跋瑶神色紧张起来,赶紧从袖口拿出随身带的绢帕,递给虞穆。
“一点小伤,不要紧,公主不必介意。”虞穆虞穆没有推辞,小心翼翼的将帕子收了起来,但对自己的伤却是丝毫不介意的模样。
虞穆的伤其实是他昨日去冥界造成的,冥界阴气极重,即使是他的修为不低,也因此受了阴气侵蚀的内伤。
“我在梦中听到母亲说冥界二字,公子的伤可与之有关?若真是如此,你的伤是因我而起,我不能不管,我回去便请大夫为你瞧瞧。”拓跋瑶神色坚定。
“我的伤调养几天就好了,不用请大夫。”虞穆眉头紧皱,看上去很痛苦。
“虞公子千万不能掉以轻心,如果不请大夫,我便给你送些滋补药来。公子万不要再推脱。在你的伤好之前,我会经常来看你的。”拓跋瑶面色十分关切。
虞穆听完这话,默默的注视着拓跋瑶,眼神中流露出让人无法忽视的深情,“我只是一介草民,不值得公主如此上心的。公主,你知道吗?那日在山路上遇到你,或许已经是我最大的福气了。”
拓跋瑶被这双眼睛看的有些不自在,白净的面庞上染上一抹绯红,接着说道:“虞公子说的缘分,或许我们是有缘之人吧。我,我有事先回宫了,今天天色不早了,公子一定好生休息。”
拓跋瑶不知该如何继续面对这炙热的眼神,找了个借口便赶紧离开了。
虞穆久久看着拓跋瑶离去的身影,唇角不禁露出一抹微笑,轻声道,阿瑶,我,终于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