烨嬅和思虞早早就抄完了三遍《道德经》,只剩下袁至道一个人望着剩下的《冲虚真经》发愁不已,可怜巴巴地看着烨嬅和思虞,可谁知她们俩却并不愿意搭理他,全无平日里一副好姐姐的做派,只推说要去东宫吃午饭,下午回来时,一定给他带几份他最喜欢的蟹壳酥,嘱咐他在望仙楼好好抄书,便挽着手,蝴蝶似地往太子的东宫飞去了。
袁至道望着她俩清丽曼妙的背影,小声啐了句:“女人啊,明明是灵动的花狸,小心吃成胖虎!”
烨嬅和思虞突然造访,也没让下人提前知会,到让太子烨轩一时之间手忙脚乱,连忙吩咐御膳房去准备几样公主喜欢吃的食物,下人们又络绎不绝地捧上来十几种时令珍果,摆到了烨嬅和思虞的面前。
“哥哥,你别忙活了,你以为临时拼凑的这些花香、果香还真能掩盖你东宫都飘出墙外的酒香么。”
这位太子殿下文才当是南梁魁首,就是嗜酒贪杯,算是他改不了的毛病,此间又被自己这个冰雪聪明的妹妹戳破,顿时羞的一抹绯红飞上脸颊,加上他本就面如冠玉,如今更像是涂抹了胭脂的小姑娘,想着还当着思虞郡主的面,不好在宗室家眷面前发作,只得跳过这茬,忙着招呼他们落座。
烨嬅胡乱用了两口午膳,早就耐不住好奇,径直开口问太子道:“听说北燕吴王派人在咱们江都城摆了对联阵,哥哥你去破了没有?这人狂妄的紧,你赶紧让他见识见识我大梁文胆。”
烨嬅这句话说到了太子的得意之处,他一改方才的局促,捋了捋长袖,神采飞扬地说:“这是自然,他小觑我大梁文坛,这次算是自讨没趣了,只是近年来北燕和我大梁交好,双方本就有互聘官员之礼,本宫也不好太驳他的面子,破了他的对子,便也一并修书好生夸赞了他一番,生于戎马倥偬的北燕,还能有如此才思笔力,也令我大梁士子仰慕。”
太子烨轩说着,还不忘指了指桌案上放着的两幅对联,脸上炫耀的神态迟迟未曾褪去。
“君不见豪富王孙,货殖传中添得几行香史;停车弄故迹,问何处美人芳草,空留断井斜阳;天崖知已本难逢;最堪怜,绿绮传情,白头兴怨;
我亦是倦游司马,临邛道上惹来多少闲愁;把酒倚栏杆,叹当年名士风流,消尽茂林秋雨;从古文章憎命达;再休说,长门卖赋,封禅遗书。”
“殿下高才,此番又替我大梁增光了。”思虞拿起这副对子,莺歌鸟语地读了出来,不禁盛赞烨轩。
“哈哈,思虞妹妹哪里话,雕虫小技而已。”烨轩从不在文艺之道上谦辞,毕竟在南梁,确实无人能出其右。
“哦对了,你们两个突然跑来我东宫,就是为了北燕吴王这事,你们是国朝贵女,也不守规矩,这事儿是你们该打听的么?”烨轩这时才反应过来,两个小姑娘跑来议论外邦男子实在是不沉体统。
“国朝文脉,顷刻受辱,还讲什么规矩,再说了,哥哥,要不是我,我。。。写不出来哥哥那一手锦绣文章,我早就自己去会会他了,我,我不跟他比诗文,我跟他比武功总行了把,我就不信他赢得了我。”烨嬅是南梁皇帝的独女,从小万千宠溺,哪里是能被规矩约束的了的,宫里上上下下,也早就习惯了公主个性天然,洒脱可爱。
太子烨轩自然是哭笑不得,哪个男人跟一个女孩子动武能赢得了,更何况是南梁最尊贵,最美丽的当朝公主,若真是两人比武论道,吴王保证一早就跪地求饶。
十六岁的少女,脑子里总装着一些很难用人间常理揣度的奇思妙想,二十年后,烨嬅早已忘记,曾经的自己,是天地间的精灵,这样无所畏惧,这样妙趣横生。
太子在席间又当家常似的聊起了许多北燕和南梁朝局之间的往来,可这些对两个花季贵女来说,从来都是索然无味,可有一句话到时吊起了她们的精神,那就是,下个月,北燕吴王将作为使臣,来南梁面呈国书,届时,她们就能看到这位名满天下,允文允武的穆飞云,到底是何方神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