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摔倒(1 / 1)

吃完中饭,裴炀一下午都坐在沙发上,表情凝重地仿佛在思考人生大事。

离婚可不是人生大事吗。

不过还得任重道远,裴炀也不想欺负了傅书濯,毕竟是他先占了人家爱人的躯壳,理亏在先。

他瞄了眼办公桌前处理文件的某人……啧,有点帅。

岁月是把杀猪刀,但似乎没在傅书濯脸上留下什么影子,只是越来越成熟稳重,少了些锋利。

用舔一点的话来说,“先生的下颌线比我的人生规划还要清晰”。

他五官更不用说,《张扬》开头第一段话就是,要不是傅书濯长得帅,鬼才会被他骗上贼船。

傅书濯不知道什么时候合上了笔记本:“好看吗?”

裴炀随口应道:“还行吧。”

傅书濯抬眸,手里的笔轻松转了两圈:“那有没有重新喜欢上我?”

裴炀开始东张西望:“那好像没有。”

傅书濯人帅多金,换作一个单身穿书人搞不好就从了,但他不仅心里有人还已婚,真没法跟他厮混。

傅书濯闻言也不见伤心,唇角含笑:“行吧,我继续努力。”

“……”

裴炀换了个坐姿,直接拿背对着傅书濯。

到底在一起将近二十年,傅书濯可太了解他家傻猫了。他一边起身泡养生茶一边问:“又在想什么坏心思?”

裴炀坚决不承认自己在想离婚:“想今晚吃什么。”

傅书濯松开热水开关,走向他:“有想出什么结果?”

裴炀顿时卡壳了:“呃…吃食堂?”

大厦负一二层都是食堂,是他们公司跟另外两个单位共同请人承包的,不过油水特别重,并不适合裴炀的玻璃胃。

傅书濯悠悠道:“我倒是想好我的晚餐了。”

裴炀来了兴趣:“什么?”

傅书濯弯下腰,将养生茶递给裴炀,轻吐两字:“我想吃你——”

裴炀吓到猛得往后一退,就差捂着胸大骂流氓,随后才听到傅书濯慢悠悠地补齐了后面的话。

“——吃你想吃的。”

裴炀:“……”

咱就是说,说话能不能别大喘气,人吓人,吓死人。

傅书濯揉了把裴炀脑袋,看起来心情不错:“晚上回家吃,食堂油水太重了。”

裴炀撇撇嘴:“你烧。”

傅书濯欣然同意:“嗯,我烧。”

裴炀生病的这一年,傅书濯几乎烧遍了他前半生吃过的所有家常菜。

以前进厨房总被裴炀嫌弃笨手笨脚,两人都当小情趣似的闹腾,傅书濯是一个菜也没学会。

但人真想要学一样东西,哪有学不会的道理。

在第一次裴炀放了两勺盐还以为没放、第一次把酱油当生抽怼了小半瓶的时候……傅书濯便自己拿起了锅碗瓢盆,学着去做两人平时喜欢的饭菜。

每当这时,裴炀就会傲娇地在一边指导,边吃边嫌弃。

傅书濯早早下了班,带着裴炀回到小区附近的生活超市,买了一条鱼,胡萝卜还有菠菜。

裴炀看到鱼的时候眼里明显亮了下,看到胡萝卜和菠菜顿时就蔫吧了。

“你喜欢胡萝卜?”

傅书濯挑眉:“是你喜欢,你以前最喜欢吃胡萝卜跟菠菜。”

裴炀:“……”

他合理怀疑傅书濯在忽悠自己,原书里有说,原主最讨厌的蔬菜就是菠菜,胡萝卜更是不吃。

可裴炀还不能质疑,毕竟他可是“失忆”人士,失忆了怎么还会记得自己以前吃什么?简直一反驳就露馅。

于是明知道傅书濯在捉弄他,裴炀还只能憋屈地受着。

吃的时候更是难以下咽,傅书濯还一个劲地给他夹菠菜。

裴炀就跟吃毒/药一样,生无可恋。他艰难地说:“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以前更喜欢吃鱼?”

傅书濯夹胡萝卜的手一顿,转而去夹了一大块鱼肉,还顺便把刺挑了出来,再送到裴炀碗里。

即便如此,他还在继续忽悠:“瞎说,你以前都不吃鱼的。”

裴炀:“……”

这丫的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在试探他?

但实际上傅书濯真没什么坏心思,就想趁着失忆,能不能骗裴炀多吃点以前不吃的蔬菜,补点营养。

不过看来失忆后喜好也不会有太大变化,从前不爱吃的现在仍然接受不了,从前喜欢的……

傅书濯看了眼裴炀,傻猫吃到鱼后表情顿时就高兴了。

所以从前喜欢的,现在依旧喜欢。

三菜一汤吃得很干净,裴炀主要把鱼吃了个干干净净,鱼骨架还完整地摆在盘子里。

傅书濯故意问:“你洗碗?”

最初只有裴炀做饭的时候,都是傅书濯洗碗。

这一年傅书濯开始做饭后,还是他洗,裴炀只喜欢烧菜,其它什么都不喜欢干。

裴炀果然一脸抗拒:“你就这么对待伤患?”

他右手还裹着薄薄两层纱布,被碎石子磨破的掌心怕是得好几天才能恢复。

这可给了傅书濯机会:“抱歉,是我忘了你伤口还不能碰水,等会儿洗澡肯定也不方便,我帮你。”

裴炀:“……”

突然觉得负伤洗碗也不是不行。

他连忙为自己正名:“我自己可以——”

“当然不可以。”傅书濯笑得人畜无害,“一只手洗多不方便,碰到水还可能发炎,肿胀,溃烂,再严重点还会导致并发症,危急生命。”

裴炀无语凝噎。

他要真是个单纯的失忆患者,可能就真的被傅书濯忽悠到了。

厨房里水声渐起,裴炀则万分焦灼,等会儿傅书濯要真帮他洗澡怎么办?

突然他灵机一动,趁傅书濯还在洗碗抓紧洗完澡不就行了?

说干就干,他一溜烟地躲进卫生间,还不忘反锁门。

傅书濯瞥了眼身后,眼里落了些笑。

傻猫。

裴炀洗个澡跟做贼似的,用东西要轻拿轻放,花洒水声也不敢开到最大,怕傅书濯听见要来帮忙。

可一只手洗确实很不方便,要打泡沫,要揉皮肤,另一只手还得抬起以防被打湿。

已经洗完碗来到卧室的傅书濯看着卫生间摇摇头,刚想转身离开就听见“砰”得一声。

傅书濯身体比脑子还快,直接闯进去把人扶住:“哪儿摔着了?”

裴炀疼得眼泪直冒:“butt。”

“……什么?”傅书濯一时没反应过来butt是个什么。

“屁/股!”裴炀恼羞成怒地锤了他一下,“你怎么进来的?”

傅书濯看他这么精神,松口气的同时嘲笑道:“知道反锁门怎么不知道拔钥匙?”

裴炀:“……”

谁家卫生间门上还放钥匙的?

傅书濯翻起他身体,就要查看伤口:“给我看看。”

裴炀顿时顾不得手上的伤了,直接朝后一捂:“我没事了。”

傅书濯表情认真:“这不是害臊的事,万一摔出毛病了要去医院检查,给我看看。”

裴炀只能掩面望天,一世清白都毁在了今天。

算了,反正这身体也不是他的。

傅书濯按了一下:“这里疼吗?”

裴炀不情不愿地回答:“疼。”

“皮疼还是里面疼?”

“皮疼。”

“那应该没什么事。”傅书濯拿了条浴巾把人裹住,“害什么臊,小二十年了你哪儿我没见过?”

裴炀憋了半天,恨不得直接晕过去。

尊严没了,他嘴上依旧不饶人:“小二十年了你还不腻?”

“我哪敢。”傅书濯用毛巾给他擦头发,“等会儿用药油揉一下。”

裴炀警惕道:“我自己揉。”

傅书濯敷衍夸夸:“那你真厉害,自己还能揉butt。”

裴炀:“……”

滚。

被搀扶着回到房间,傅书濯看他实在紧张,勉强放他一马:“先擦身体,我去拿药油,等会儿来给你吹头发。”

一转过身,傅书濯脸上的轻松就不见了。

裴炀那句“小二十年了你还不腻”倒让他想起了一些往事。

他跟裴炀不是没发生过矛盾,毕竟在一起这么多年,多少会有些问题。

从高中以来在一起的第十年,也是他们最忙碌的一年。

为了创业,为了更好的生活,两人每天早出晚归,各自应酬,加班到深夜。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小半年,事业确实有所起色了,可感情上却出了问题。

裴炀对他说感觉不到开心,每天都很焦虑,想要一个拥抱、一个吻都要考虑一下对方是不是在忙。

就连出差分隔两地煲个电话粥,也会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被迫中止。

那天晚上,裴炀也问了傅书濯同样一个问题:“我们在一起十年了,傅书濯,你有没有腻?”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他们那么拼事业,除了想在行业内有一方自己的天地外,不就是为了给彼此更好的未来吗?

可傅书濯心里对裴炀也没底,他好像若无其事一样,反问了句“你呢?”

裴炀一反常态,定定地看着他,也不回答。

直到傅书濯心都慌了的时候,裴炀突然说:“你要是腻了,我们就分手——”

“你要是没腻,我们就去领证,明早九点民政局见。”

他们的红本本就是这么来的,今年刚好是第七年。

……

“失忆”的裴炀正躲在被子里:“你转个身。”

傅书濯:“你确定自己揉得了?”

裴炀异常坚持:“我手长,可以的。”

傅书濯只好背过身,听着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

也不知道这人就在眼前,但不能看、也不能上手,更不能吃得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过了会儿:“好了吗?”

把自己揉痛了的裴炀愤愤:“你别说话。”

傅书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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