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幽梦这次是真真正正确认了,她把顾知意肚子里的孩子给打了。
她早就知道顾知意肚子里的孩子,只可能是霍长风的。
如果真的让顾知意生下来,那以后要牵扯出来的麻烦事可就多了去。宋幽梦绝不允许这种可能性的发生。
而且她最不想承认的,是害怕霍长风会因为一个孩子,而被顾知意找到机会抢走他的心。
男人都是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宋幽梦觉得,哪怕霍长风再优秀,肯定也有家花不如野花香的时候。
豪门里,正妻被小三母凭子贵斗下台,最后人财两空的事儿她听多了。
她绝不可能让自己成为这种豪门笑料的当事人。
她亲眼看着医生把那对成型但还没能看出人样的、血淋淋的肉坨子拿到她面前。
再亲手像丢垃圾一样冲进马桶下水道,才放下心。
所以达到所有目的的宋幽梦,看着顾知意那副孤苦凄凉疯了似的模样,破天荒没追究顾知意刚才疯狂要掐死她的举动,拉着霍长风,假好心的劝道:“长风,我看,还是先让顾小姐休息吧。她刚刚失去孩子,心里肯定不舒服,也不想看到我们。等她之后恢复,我们再来看她?”
“可以吗,顾小姐?”宋幽梦还假惺惺地关心顾知意。
顾知意沉浸悲痛中,根本不关心宋幽梦说了什么,她只觉得宋幽梦又恶毒,又吵闹。
霍长风冷着脸,替宋幽梦拿上外套:“她这种人,还要看她做什么,安顿她住院,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说着,不再理会顾知意,揽着宋幽梦往外走。
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宋幽梦假装温柔贤淑、善良美好的样子:“但她毕竟是季晨喜欢的人,总是要帮季晨照顾好的……”
门,砰的一声关上,霍长风没留力气,带出震天的响声。
顾知意坐在床上,却像是一点都没听到的样子,动都没动半下。
她的全幅心神,早就在这继而连三的打击中,支离破碎。
但这一次不同的是。
她除了悲痛欲绝,她还恨意凌然。
她恨宋幽梦,也恨霍长风。
更恨她自己,没有保护好孩子。
她明明有很多机会可以离开霍家,但她为了那一点点可怜的希望,飞蛾扑火般献祭自己。
但光明不属于她,反而将她灼烧殆尽。
体内的血液被滚烫的火焰燃烧蒸发,再慢慢凝结。顾知意觉得,自己好像从内到外,都变了。
再抬眼,那双温柔似水的眼神,不复从前。
空洞麻木的深处,是孤注一掷的决绝。
“知意……”
季晨推门而入,恰好看到顾知意的眼神,有些担忧。
“宝宝的事,你不要太伤心……”
顾知意苍白的脸上咧出一抹难看的笑。
“我没事,我很好,从来没有这么好过。”
季晨动作一顿,但随即还是像没听到顾知意说出什么不同寻常的话语一样,在她身边坐下来。
“都是我不好,我恩师那边紧急有台手术要我过去帮忙,等我看到消息赶来,已经晚了。对不起知意,如果我能早点赶到,也许你的孩子就不会……”
“这不是你的错。”顾知意打断季晨的道歉,她抬起眸,里面一片死寂,让人心疼,却依旧说着安慰人的话:“霍长风想做的事,哪怕你来了,你也阻止不了。所以你不用自责,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要怪,就怪我自己。那么蠢、那么傻,被人像沙包一样随意踢来踢去,竟然还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是我自己太窝囊,太没用,才害死了宝宝……”
季晨连忙将她拥入怀里:“不是的,知意。你是最无辜的那个人,千万不要觉得这一切都是你的错。你只是爱错了人,你的爱没有被珍惜,是他们的错,他们才是一切的元凶。”
“只要我们离开这里,一切都可以从头开始。你还年轻,会有很美好的未来。你想上大学吗?我记得你很喜欢画画,我带你去意大利,考圣马丁学院,你会成为一位有才华的艺术家,再也不用受苦。”
季晨为她描绘的蓝图,是她很小很小的时候,最梦寐以求的愿望。
如果她早几年碰见季晨,该多好。
如果没有发生这些事情,该多好。
她现在是不是就可以无忧无虑地画自己想画的,世界上所有美丽的东西,不用深陷泥泞,肮脏到自己都无法喜欢上自己。
顾知意将头,轻轻地靠在季晨肩上。
她并没有对季晨有超出友情以外的感情。
但她实在是太累了,也,太痛了。
良久,季晨听到了他最深爱的女人的答复。
“好。”
“不过,在离开之前,我还有事情要做。”
——
霍长风接到秘书的消息,眉头皱起。
“不是让你们看着她么,她怎么出院的?”
秘书在电话那头汇报:“霍总,是季晨先生开着医生诊断书带顾小姐出院的。”
“给我调监控,一天之内查出他们往哪里去。”
“是,霍总,我们已经第一时间排查监控,不过他们并没有刻意隐瞒行踪,您别墅那边传来消息,季晨先生带顾小姐回您家了。”
霍长风英挺的眉毛这下拧得更紧。
这两个人,究竟打什么主意。
他双腿迈开,冷着一身寒气,进了总裁专用电梯。
直下到地下三楼,开着他专属的黑色迈巴赫,往别墅的方向驶去。
进了霍家门,就看见张嫂一脸吃了瘪的样子,在门口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见霍长风回来,张嫂就像是恶狗看见了主人,哈巴哈巴地迎上来告状。
“霍少,您可总算回来了。那顾、顾……小姐好几天没人影,刚回来二话不说就进了家门,还一直在客厅赖着不走。”
“那季医生也不知道是被她灌了什么汤,竟也不听我的劝,执意要陪那个女人。”
“您看看,您一不在,顾知意就反了天了,您可得好好教训教训她。”
张嫂的浅薄的心机在霍长风眼里就像是小偷掩耳盗铃那般拙劣和明显。
如果不是看在张嫂,是母亲很偏的远房亲戚份上,他也不会留这样的人在家里。
他有些不悦:“她的事你就不用管了,我和她离婚了。”
说罢,甩下惊掉下巴的张嫂,一脸阴郁地走到客厅。
他倒要看看,顾知意又要作什么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