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伴手礼也不知道是谁包装的,仿佛生怕别人不知道送了什么东西,盒子上竟然昭然的写着两个大字——【橘子】。
后面还画了一个可恶的笑脸!
这些一直在监视他的混蛋!
周阎气急,直接领着这盒橘子大步流星踏出门,一个单腿侧旋踢,就朝远处高高的垃圾山上踹飞!
流星一般的告辞。
“xxx大爷的!”
天凉好个秋,朔风冽冽的。
当手中一根烟云明灭后,周阎恢复到最初的平静,目光紧盯着楼下脊椎摔断的冰冷尸体。
一个个的都在威胁他!场面话说得冠冕堂皇,其实根本就没有选择!
搅乱额间的头发,闭眼时是深深的颓败感。
〔分明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些头绪。〕
五年短暂的自由。
周阎知道斯洛芬一直在暗中借名“监视”的保护他,当初他们确实也约定俗成过——
〔只要不在地球之外闯祸,自由就属于自己。〕
本以为直到死前那刻都不会跟再跟这个军阀教头有任何交集了。
只是没料到,这次斯洛芬会这么直接……竟然亲自跑上门来,着急的要“惩罚”他。
或许,在斯洛芬眼里,从来没有把他当做一个人类看待,只把他视为自己的“私人玩物”罢了。
今日放过了他,明天、后日,永远没完没了。
周阎不怕死,但前提是寻找到活着的意义前!永远有比死亡更加重要的事情。
就在这时,口袋中叮咚一响。
周阎掏出手机,望着屏幕上的账单。
十五号到了,政府又从账户上扣钱了。
八百万的欠款,如今连一个零头都没还清。
一年当中,b7区适合捕猎的日子并不多,再过一个月,寒潮就要来了,交不起暖气费,冬天只能被活活冻死。
但……
还没到山穷水尽之际。
就算只能去借高利贷了!
划开通讯器程序,迅速找到那个很久没有打去的电话。
正是这间屋子的原屋主及现房东。
“邝宁,借我些钱。”
紧握双拳,他斗志重昂的走进屋内。
“今晚我睡你旁边。”
周阎捧着地铺走近卧室,丢下被褥,下一刻,抬眸
“小涅,后天我直接开车送你去a城生育院。”
不能再拖沓下去了。
铁幕、研究所、实验室,各种令人不安的字眼。
天才,超然于随即而来的混乱之上,proto人格的他已经感受到:今日,斯洛芬过来让他逃跑的背后,另有深意。
今夜一过,到时候他的身边只会越来越危险。
在此之前,他一定要把少年安全送离。
“咳咳咳——”那一刻,身后传来少年的咳嗽声。
“是不是有些感冒?”周阎即刻走上前去。
只是手指即将要触碰到少年身体的那一刻,周阎意识到自己浑身都是烟味。
动作随即一僵。
下一刻,周阎低眸解开了身上的衬衫,挂到一旁的衣架上
“从今往后我戒烟了。”
“这是最后一包。”
说着,他又从裤袋中掏出一盒画着玉蝶花纹的紫色烟盒,递到少年手中
“放你这儿,帮我保管。”
青年微笑着眨眨眼。
过惯了独居生活,一个人总是忍不住的陷入频繁的瞎想,想不通的问题越来越多,最终都只能借烟酒去遗忘掉。
但借口终究是借口,周阎十分清楚自己真实的心愿。
所以,纵使背负孤独一世的命运,也要把自己塞到这个令人不适的世界,即使是等到没有约定的明日,也要奉行自己最初的诺言
“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
夜灯熄灭,月色西沉,均匀的呼吸声在室内回荡。
黑夜中,一双灰色眼眸缓缓睁开。
狭窄的床沿过道。
床铺上的白衣少年如同爱神厄洛斯,无声趴在紫藤花枝上,俯瞰着床下酣梦中那名为“pyce”的男子。
血腥味……
无声在空气中散发。
这种诱人的香气直灌鼻腔,几日几夜来,一直在牵扯他的神经。
饥饿……
腹部正中的位置,传来一团团纠缠难捱的信号,正把他逼向极端的险境。
想要血,还想要吸食这个人的血。
看着男子手肘上的血线,银色化为固态。
最终还是朝中倒戈。
这一秒,少年从枕下取出的,不是象征爱情的金箭,而是闪着寒光的药水与针管。
这种麻虫药可以轻轻松松迷倒一头象树蚁。
因为昆虫都具有独特的嗅觉器官,且对特殊化学药剂免疫,所以这些麻痹药多是无色无味,主要靠腹部气门吸入。
打开药瓶,少年抬手随意一挥,微量挥发的药水就卷入男人的鼻息。
大约又等了十秒,床上的少年终于有了近一步的动作。
他缓缓爬下床,舔了男子的后颈一口,抬手间触摸到男子右颈后隐藏在发梢根处的静脉。
下一刻,就将针管扎了进去!
极速间,朱红的血液爬上了输液管,顺畅的来到少年的唇边。
每次克隆变异,更换皮囊,都要经历细胞分裂带来的巨大疼痛。
但除此之外,缺钠、缺蛋白的后遗症,会使他肌体衰微,精神崩溃,渐将会变成一个肢体僵化的植物人。
最后,受困在名为“躯体”的玉衣棺材里,活活饿死。
上一次被这种血气的香味给活活饿醒后,完全没有吃饱。
不过这一次,终于是能好好的饱餐一顿了。
问世间情为何物,唯有美食不可辜负。
少年趴在床上,对着月光安然的享受着,甜血在口中扩散,一种奇怪的纤维在少年的皮肤上反着光。
他整个人在月色下容光焕发,磅礴而出的生命力就像仙气环绕,美到像另一种生物。
顺利摆脱了那种杀死细胞的痛苦,餮意的催促下,不禁多汲了两口。
下一刻,听见床下传来低沉的呼吸音,目光从脖颈处淡淡的牙印上移开。
自上而下的“扫描”过去。
月光下酣睡的男子,英俊的面孔,立体的五官,前额的刘海随意的散落着,背心下清晰浮动的腹肌,有什么黑色的边角从腰线处裸露出来。
血吸着吸着,就坐在了“食物”的身上。
他要杀死这猎人。
这个猎人的本领“吓到”他了。
也“烫伤”了他。
他必须在这个苗头长大前,亲手掐灭它!
望向寂空中的寒月,魔鬼正在窗外叫嚣:
〔再一把火,烧毁这里。〕
放下手中晶莹的输液管,利落的拔出了针头,就在要收场拔枪时,下一秒,身下的男子忽然一个蹙眉,唇角紧闭,仿佛梦到了什么痛苦的场景。
少年无声抬手。
抚摸那道细小的针孔,温热的触感在他的指尖传散,这一刻知道了,这个男人所说的:自己完全没有痛觉。其实是忽悠人的假话。
这人不是没有痛觉,只是疼痛来得比较迟缓。
这是一个满口胡诌的猎人;这是一座满城谎言的疯都。
但无需记挂。
他本身也是一个来自异族的撒谎家,现在顶多算是遇上同行了。
人类最喜爱口是心非,无分善恶,谎言就是谎言。
永远做出正确的选择,是他的使命。
真相的世界,不存在例外。
只是,在杀死这个猎人之前,他还有最后一个真相有待核实。
眸光中一种冷静正在贯穿,施展无声的效力,方才恢复的精神力,在这一刻,毫无保留的朝这个强壮的男子倾力而去。
〔在做梦吗?〕
〔梦见了什么?〕
〔乖孩子,说给我听听。〕
银眸在月色下散发诡异的光芒,如手术刀横着向灵魂深处剖进。
下一刻,身下传来一阵细微的嚅嗫,腭角抬起,仿佛极力想要述说什么,就把最脆弱的脖颈暴露在月色之前。
但直到胸脯落下的最后一刻,终究是一言不发。
恩,果然又失败了。
虽然早料到了结局,但此时更加确认——
他的“种梦”似乎对这个男人无效。
他一生中遇到很多人类,不说上亿,总有千万,这是迄今为止唯一的特例。。
或许,是周阎本身的原因。
什么原因?隐形病还是伴随症?后遗症的还是先天性?
勾起了他的一丝惟念。
严谨考证间,又尝试了几个其他问题
〔斯洛芬允诺你了什么条件?〕
“……”
〔寻找波频的一切动机,一切初衷,是什么?〕
“……”
〔你收留小涅的真实原因是什么?〕
“……”
犹如无情的敲字代码打入对方的耳域。
一概无声,石沉大海。
现在,他确认了,他确实不认识这个男子,缘悭一面。
最后一个敲定的问题,准备结束今晚最后的滞留
〔你这副模样究竟被多少人看过?〕
明知道不会听见答案。
“三个……”
“……”
那一刻,极静的夜。
〔我是第三个还是第四个?〕
忍着神经上的微弱刺痛,多问了一个问题。
“三个人一起……”
“……”
答案愈加的令人窒息。
〔这三个人都是谁?〕
又多问了一个。
森冷的目光中难得出现一分认真。
“邝宁……”
“那三人一起从napoli(那不勒斯)移民……”
下一刻,却听见了真实的正确答案。
原来是普通的梦呓。
没想到自己也有上当的一天。
卷起针管,裹入毛巾。
寂静下,青年的梦呓还在继续,依稀听出来自灵魂的无力:
“我被他们带去了tocko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