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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7章清明踏青(1 / 1)

是日出游,用过朝食后任启明便领了妻女、小儿及数仆从出了西城门,一路往庄子去了。

此去的庄子乃是翁家产业,是翁二上东京后置办的。翁二交友颇多,今日早已与友人约好了去别去游玩,是以并未一同前来。

路上游人熙熙攘攘,或三两聚集在花树之下嬉戏玩笑,或于园林中诗酒相酬,还有受邀前来的城内诸多艺姬,在花红柳绿中歌舞不休。

任倾见此,也是心生喜悦,又领着任佑在路旁折了杨柳、野花扎做一束,挂在马车上。

一路上走走停停,且行且赏,到了庄子的时候已近午时了。

庄子临湖并不很大,但胜在小巧别致、风景优美。

看管庄子的是一对孙姓老夫妇,早两日便得了信,提早备好了河鲜野蔬。

久在京中,难得吃到如此鲜美食物,一家子都吃得很是欢愉,只任佩略用了些便不再提箸。

用完午食,任佑不嫌疲累,吵着要去湖边钓鱼,任启明便让女儿领着前去。

几间瓦房后,便有小道直通野湖。野湖乃黄河支流汇聚而成,阳光照耀下,湖水波光粼粼,本地乡民称之为银湖。此时春光明媚,银湖湖边已有不少游人在此垂钓。只是春日到底多雨,湖边淤泥有些湿滑。

“阿姊,兄长,你们会钓鱼吗?”

任倾笑道:“不会。”

任佩也摇了摇头。

“那惨了。我早听说庄子边有湖,还答应了祖父要钓些鱼给他炖汤呢。”

孙家老翁笑道:“小郎君莫急,待老翁给小郎君把饵食挂好抛入湖中,只需静静等着鱼儿上钩就行了。”

任佑听罢,满心欢喜的叫着孙老翁,先帮他把鱼饵挂上。随后孙老翁又帮着把任倾姐妹的鱼竿抛进湖里。

不久之后,任倾、任佩的鱼竿接连晃动,孙老翁帮着拉起鱼竿,收了两尾不大不小的鲫鱼。只任佑的鱼竿久不见动静,任佑不由气鼓了脸。

“阿姊,兄长都钓到鱼了。为何没有鱼来咬我的饵。”

“老翁帮小郎君看看。”说着拉起了任佑的鱼竿,只见上面的饵料未有咬噬。

“许是此处鱼饵太多了,老翁帮小郎君去他处再下竿吧。”

说着,便领着任佑往西边稍远的地方去了。

“阿姊,今日出游为何还是郁郁寡欢?”

“并无郁郁寡欢,只是冬去春来,始之自然。冬雪春花,不论有无人激赏,自是如是。因此我观之,并无甚欣喜之处。”

任倾:“”。又来了,阿姊这是看着花明柳绿,莺歌燕舞也能悟道了。

“阿爹的外放文书也快下了,阿娘说佑弟的进学的事宜也差不多妥了。”

“如此甚好。”

“阿姊也知,爹娘成婚以来感情甚笃,恩爱非常。此番阿娘原本是打算要随父亲外放的,可又忧心佑弟与你,因此犹豫不决。”

“佑弟去了书院,自有夫子管教,倒也放心。至于我,我都嫁过一回人了,也曾掌家理事,没什么可担忧的。便让阿娘随爹爹去吧,夫妻分离总归不妥。”

“阿姊说的很是。只爹娘走后,我虽尚未授官不知会去何处,但多半依制外放为官。祖父如今任工部尚书,难免应酬来往。如此看来,内宅掌家理事还需阿姊担着才是。”

任佩:“”。

任倾见任佩沉默不应,也不再多说。只又捡着翁二所说的东京城内有趣好玩的事物,说与任佩听,任佩依旧淡淡应着。

姐妹二人垂钓半晌,颇得了几尾好鱼。便遣阿菁前去,唤任佑等人回来。

忽然听得一声惊呼,转头便见不远处的任佑脚底一滑,眼见着就要落入湖中。霎时间,有一身穿朱色直裰,面容英武的年轻郎君迅敏出手,将任佑拉了上来。

任倾姐妹急忙赶去,只见任佑湿了下裳,脸色微白,瞧着无甚大碍。后又忙向朱衣郎君行礼道谢。

任倾谢道:“郎君高义,救舍弟于危急。敢问郎君贵姓,家住何处?某自当禀明父母,亲往致谢。”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不必谢了。”

任佑也行礼道:“夫子常言,“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得郎君相救,小子不谢恩,实难心安。”

朱衣郎君爽朗笑了笑“也罢,小郎君若得闲暇,便来太平桥边祁家巷子里寻某罢。家门口有个大柳树的便是,只当交小郎君这个小友了。”

春光虽明媚,但任佑湿了袍子,还需赶紧换下。到得庄子时已近申正,翁氏紧忙着人领着任佑去换衣裳。

春日天并不很长,任家一众待任佑换洗出来,便收拾车马启程返家。

途中任倾觉得马车内憋闷,遂骑了马回城。

路上皆是归城的游人,车马走得并不快。任倾一路上悠哉游哉信马而行。又折了柳枝、野花,央着阿箐编成花环戴在头上,遮蔽日光。此时男子簪花习俗兴盛,一路上常见有男子头簪鲜花。

阿箐赞道:“郎君簪此花环,甚美。”

任倾弯了弯眉眼,扬唇。

忽回头见得,后方车马皆往路边避让,远处有一众紫衣人马快速行来。任倾听父亲说过,清明节前半个月,宫中便会派宗室、南关班等领着身着紫衣的禁卫,前往京城西边的巩县皇陵祭祀洒扫。此番,应是已祭祀完毕返京了。

任家一众也随即避到路边。待禁卫人马渐渐走近,任倾忽然瞧着领头的那几人中,有位年轻郎君的挺拔身形颇为眼熟。想着自己头戴花环,有些心虚,便掀开车帘,唤得任佩,将花环一把扣在任佩头上。任佩无奈笑了笑。

孟令常年习武,弓射极佳之人,目力自是非凡。远远便瞧见了立在马上的任倾,自然也瞧见了任倾往一女子头上戴花环。

虽只掀帘一瞬,但也瞧得出女子身姿窈窕,气质出尘。再见任倾予其花环后的一笑,只觉二人颇为亲密。

然孟令知道,任倾刚来京中,家中只一弟,长姊已出阁数年,同龄亲族也只翁二表兄在京。又见二人举止自然亲昵,当下便以为任倾又寻了京中女妓做伴出游,心中冷笑。

孟令驱马进前,在任倾面前停下。

任倾在马上拱手行礼。“郎君安好,久不见郎君,郎君依旧丰神俊朗。”

孟令并不理会任倾的恭维,双手持缰,冷眼看着对方。“我竟不知你是如此巧言令色,阳奉阴违之人。”

任倾讶异得微微瞪眼。

此时,前方一辆马车之上的任启明闻得人声,掀帘问道:“三郎,何事惊扰?呃孟将军安好。”

孟令见着任启明的脸,心中一梗。任倾大概没有胆大妄为到当着父亲的面狎妓。顿时耳根微红,微窘点头笑道:“任官人,许久不见,可还安好。”

任家车马紧随在禁卫之后,孟令亦与任倾齐驱。有了禁卫在前开路,回城的路上便快了些。

任倾并不敢多问孟令为何态度变化如此之快,只因心中有些心虚,毕竟阳奉阴违的事她的确做了,还做的不少。

只能顾左右而言他。“郎君此去清明祭扫,一切可还顺遂?”

“年年祭扫,自有规制,自是顺利。且我此番前去,不过是替祖父露个脸而已。去岁冬起,祖父便身有不适,不堪舟车劳顿,我便求了官家,代为前往。”

任倾见孟令态度和顺,心想方才定是他人引得他不快,自己只是池鱼罢了。遂又道:“郎君仁孝。靖王年老,偶有不适,实属平常,过些时日便好了,郎君不必过于忧虑。”

“的确,年年如此,天气转暖便会好些,只是今春却拖得有些长了。罢了,不说这个了。此前我离京之时,尚未放榜,后又得信,言要补录。如何,你可题名了?”

“说来惭愧,落榜了。”

孟令闻言,颇为扭头诧异地看了眼任倾。

“年初便觉得准备不甚充分,想着三年后再考。谁知竟得郎君相助,又觉得机会难得全当一试。但到底怯场了,终是落榜。”

孟令皱眉,沉了脸色。“缘何怯场,莫不是我往日竟错看了你?”

“呃,只是初见试题,一味求稳妥,反而不甚出彩。嗯确是太过求稳,求稳,呵呵。”

孟令撇了眼憨笑的任倾冷嗤。“落榜了你还笑的出来?莫不是伤心成痴?”

任倾眉开眼笑地说道:“后来又补录上了。”

看着任情含笑揶揄,志得意满的样子,孟令也跟着一笑着。“甚好,先前给你殿试文章可看了?”

“已粗看过几遍了,等归家后再挑些细看。”

“嗯,看了这诸多文章,殿试当不至于怯场了?”

任倾苦笑,抬手遮阳,点了点头。心想怎能不怯场,实是心虚难挡。

一行众人,抵暮方归。此时正是夕阳西下,万丈霞光照耀下的东京城,人群熙攘,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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