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很深了,附近的邻居都已经熄灯休息,街上也只有打更的按时辰经过,其他再没有人。钟子怀的院子里面却是热闹非常。
丫头小厮跪了一地,听着屋子里面传出的钟子怀的痛苦叫声跟曹氏歇斯底里的叫骂声,人人战战兢兢。
两位连夜被请来的大夫刚走,侯爷又急忙把太医院的张太医请了过来,大家都知道这张太医最拿手就是正骨跟针灸,侯爷特意请了他来,难道是爷的腿又出了问题?
可是不应该啊!前段时间不是已经好了很多了嘛?太医说只要静养,几个月之后就可以下地了。不过一想到刚刚爷抱着腿痛苦的叫声,身子又是不自觉的一抖。完了。
小圆此刻也跟着众人跪在院子里面,只是她比别人更加害怕,因为事发的时候,正是她跟爷在``````
很快张太医也疾步出来,钟柏生着急的跟在后头挽留,“张太医,不至于的,你再给好好看看。”
张太医连连摆手,“既然是腿受伤,是要安静休养的,可是你们家公子``````,如今虽然骨头里面的血水放了出来,可是过些时候还是要积起来,到时候还要再放出来,就按照之前大夫开的药吃,腿是不会再肿的,只是如今关节已经错位生长,再难纠正过来。告辞!”然后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一般,张太医带着小徒快步出了院子。
“啊~我的儿啊~”曹氏呼天抢地着,钟柏生倒退了两步,幸好被身后的长随扶住,才不至于跌坐在地上。这可是他唯一的儿子啊!虽然平常不是很争气,可是也是他的儿子啊!如今居然要成为跛子了?
“去~给我去顺天府,让他们张贴榜单,我们侯府定要不计代价寻找名医,治好我儿的腿。”钟柏生抓住身后的长随,让他快去,长随想说,这会儿只怕顺天府的人都已经睡觉了。可是这个节骨眼上,他不敢触钟柏生的霉头,急忙答应了一声就冲出了院子。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曹氏原是呼天抢地的,听得钟柏生让人去找名医,觉得自己儿子不该这么倒霉,兴许能找到名医,于是恢复了一些,冲着跪了一地的奴才们就大喝。她如今恨不得吃了这些人,居然将她的命根子侍候成了这样。
众人被曹氏喝得吓了一跳,却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说话。
“再不好好交代,就给我拖出去打,每个人五十大板!”
众人吓了一跳,这五十大板下去,自己还能有命?急忙大声求饶。见曹氏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一个婆子看了看抖着身子的小圆,“启禀夫人,事发的时候,只有小圆姑娘一个人在屋子里面伺候爷~”
小圆听得提到自己,更加害怕,“夫人,奴婢,奴婢也不知道爷怎么了,奴婢正给他端来水,他突然就抱着腿大叫,不关奴婢的事情啊!”
后面一个小丫头听了微微皱眉,什么她端水?是让自己端水进去,她在门口接了就把门一关,自己还能闻到那一种味道。为了不被打板子,小丫头想了想豁出去了,“启禀夫人,事发之前,小圆姑娘就一个人在屋子里伺候爷,把奴婢等人都赶了出来,后来又让奴婢用面盆端了热水,却不让奴婢进门,只在门口接了就关了房门。”
曹氏并不傻,听得那小丫头的话又见院子里面的人都用有些暧昧的眼神盯着小圆。顿时想到了什么,冲过来就一巴掌扇在了小圆白嫩的脸上,扇得手掌微微发麻,小圆嘴角也流下了血,“你这贱人,是你害我儿?!”
庞老姨娘毕竟也是内宅女人,自然也想到了什么,于是打断了曹氏,“带进屋子,好好审。”
小圆颤抖着身子,被曹氏身边的两个老妈子拖去了曹氏院子,心里面知道此行可能会不好,小圆急得朝屋子里面的钟子怀大声喊救命,只是钟子怀刚刚痛得死去活来,早就已经筋疲力尽,大夫为了他能够早些休息不要再折腾,药里面安眠作用的药材下得重了一些,所以这会儿他早就已经睡下了,并没有听见小圆的哭喊声。
“堵住她的嘴!”听得这小贱蹄子这会儿居然还敢吵着自己的儿子,曹氏脸色发硬,婆子掏出自己的手绢一把塞进了小圆的嘴里,小圆拼命晃着脑袋呜呜呜呜的,再也不能发出声音。
因为整个侯府只有钟子怀这一个男丁,所以庞老姨娘从来都是最疼爱的,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她也是十分气愤,就跟着曹氏一起审了小圆。
一场审下来,小圆早就没有了挣扎的念头,她攀上钟子怀成为姨娘的美梦,终究成为了泡影。
自己只是想趁着爷还没有娶夫人,自己先入了爷的心,等到将来好成为姨娘不用再干这些粗活。所以就借机勾引了爷让他尝了男女之事的滋味。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害爷的。只是如今夫人怎都不相信自己。
庞老姨娘已是满身的疲惫,“直接打死吧!”
小圆一听,瞪大了惊恐的眼睛,“老夫人饶命啊!奴婢再也不敢了。”
“哼!居然敢如此害我儿,直接打死岂不是太便宜她了?!”曹氏眼中含着冷冷的光芒,直直的瞪着小圆,让她忘记了求饶,只惊恐的看着曹氏。
庞老姨娘似乎看穿了曹氏的心思,“不管如何,此事还是不要泄露出去为好。”
曹氏虽然生气,却也知道自己婆母考虑的对的,想了想,叫过于妈妈,“让药房配一副哑药,你亲自盯着让她喝下去,然后给我送到最下等的窑子里去,叮嘱那的妈妈,让她每天都接客,等接满一千个,乱棍打死,扔乱葬岗去。”
小圆害怕不已,“夫人,你不能这么对我,我如今已经是爷的人了。”
“哼!一个贱丫头。”
“我肚子里已经怀了爷的孩子。”小圆没有了退路,只得使出杀手锏。希望曹氏能看在孩子的面子上,不要如此对自己,毕竟这也是她的孙子。
庞老姨娘虽然也生气,不过听到孩子的事情就有些犹豫了,曹氏却是铁了心,半点不为所动,“既然如此,于妈妈,让药房再赏她一副红花。”
“不~”这句话打落了小圆最后的一丝幻想。
钟子怀其余院子的人,每个人被打了25大板,算是教训。
青嬷嬷嘘嘘的对钟安然说起小圆的遭遇,“那曹氏也真是心狠,那也算是她的亲孙子,眼睛都不眨一下,直接就被灌了红花,接着又被喂了哑药。那小圆身子虚脱了,被外院两个小厮拖出去,一路上都是血。”
钟安然微不可及的叹了口气,什么话都没有说自顾自看书,却是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牡丹端着安神茶进来,“时候不早,今日累了一天,小姐还是早些睡吧。”
“牡丹,你说人要是不起贪念该多好?”
牡丹一愣,“奴婢识字不多,不懂什么大道理,要奴婢说,很多人都有贪念,那小圆就是起了想当姨娘的贪念,才会故意跟钟子怀混在一起,惹来了如今的灭顶之灾。”
“是啊!”是啊!想当初就是钟柏生一伙人起了想独占侯府的贪念,所以才会设计陷害了自己的爹娘;而那小圆为了想当姨娘,设计入了钟子怀的房;曹氏又为了发泄自己的愤怒,也为了儿子日后的亲事不受人非议,不管小圆肚子里面自己的亲孙子痛下了杀手。
这一切都是因着贪念而起,其结果都让人不寒而栗。
“小姐还是睡吧!”
“嗯!”钟安然躺在床上,却是转辗反侧,除了今日出的一连串的事情,最让她担心的,却是书凡哥哥。
上次走的时候,书凡哥哥明明跟自己说过,自己及笄礼时一定会赶到,可是这都夜深了,他却还是没有出现。
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扑噔~”安静的空气里,突然发出了一声闷闷的声音,钟安然被吓了一跳,然后忽而想到什么,急忙起身一看,就见一身黑衣的李书凡正倒在窗口下,嘴角边都是血。
钟安然吓了一跳,“书凡哥哥?”急忙冲了过去。李书凡艰难的对着钟安然绽放了一个笑容,就闭眼晕了过去。
“小姐?怎么了?啊~”今晚是牡丹值夜,听得里面的动静,以为钟安然摔了一跤,急忙推门一看,就见钟安然抱着一个黑衣人,吓得想要喊起来,被钟安然急忙喝住,“别叫,是书凡哥哥。”
牡丹一愣,走近来一看,见果然是李大人,顿时越发害怕,“小姐,这``````”
书凡哥哥什么都没有说,她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叫了牡丹刚把李书凡搬到床上,就听得外面似乎乱糟糟的,院子里面的人都被惊醒。青嬷嬷急急忙忙冲了进来,“小姐,禁卫军进了侯府,说有刺客逃进了我们府,正在搜``````”然后就看到了一身黑衣的李书凡晕死在那边,瞪大了眼睛。
钟安然微微皱眉。搜刺客?书凡哥哥又受伤了?
“不要再惊动其他人,把书凡哥哥藏地道里去。”
青嬷嬷二人一听,急忙合力把李书凡搬到地上,又去拆那床板。而钟安然找出前些日子二弟用过剩下的一些金疮药,急急在李书凡伤口撒了一遍,那边地道口就已经露出口子了。
这是自己母亲住在这里时就已经挖的地道。当初尚在襁褓中的自己就是从这里被钟叔二人带着逃命出去的。
后来钟安然回府,魏春花特意跟她提及了这个地道。钟安然就一进府就占了这个院子,后来在无人处进入这个地道。经过十几年,地道里面杂草丛生,已经有些荒废了。很显然曹氏等人并没有发现这个地道。
钟安然把人藏好,三人又急忙盖好地道口,装好床板,钟安然打开窗户散一散屋子里面的血腥味,又让牡丹把床上带着血迹的被子拿了快速埋进了后院的花坛里。
将将才把活干好,院子外面就是一队的火把,院门被拍的山响。
钟安然朝青嬷嬷使了个眼色,青嬷嬷亲自去打开了院门,顷刻间就闯进来一队的禁卫军。头盔铁甲,在这暗夜里面烨烨生冷。
“干什么?你们是干什么的?怎可深夜闯进我们县主院子?”青嬷嬷带着几个丫头婆子,拦在了队伍前面。
这忠敏侯府出了一个皇上亲封的静惠县主,这事禁卫军是知道的。如今听得这婆子这话,就知道这里应该就是那位县主的院子了。
“大胆老奴才,这是宫中禁卫军首领严大人,奉命来搜查刺客,还不快让开。”钟柏生刚才出了自己儿子的事情,如今宫里面禁卫军又说刺客进了自己侯府,急忙陪着到处搜查。这刺客误闯进来抓出来就不要紧,要是没有找出来再出了什么事情就不是他能承受得起的。
“严大人?深夜到此是搜查什么刺客?”钟安然披散着长发,只在中衣外面裹了件披风,打着哈欠走了出来,瞧着就是一副熟睡被吵醒的模样。
小脸未施粉黛,却是风姿绰约。禁卫军们瞧着如此美色微微有些愣神,被青嬷嬷不悦的哼哼了一声,才惊觉不妥,急忙都低下了头。
“见过县主,深夜叨扰县主休息了,只是今日太后在行宫遭遇了刺客,我们一路追到了这里,发现血迹在侯府的墙根边失去了踪影,这才进侯府搜查。”严大人一脸方正,对钟安然的态度还算客气。
“太后遇刺了?可严重?”钟安然如今毕竟是皇上亲封县主,一听太后遇刺,假装一副着急的面孔问道。心里却在奇怪,今儿靖王府的侧妃才说她家女儿被太后召见进宫了,怎又会出现在行宫?
“幸亏发现的及时,太后并没有受伤,我们一路追查回城。”
“刺客最是可恨,居然胆敢刺杀太后,这样的人抓到了就该千刀万剐。只是我今日忙了一天,刚才睡下,所以妈妈他们怕吵到我睡觉态度不好,还请大人不要怪罪。”
严大人自然知道今日是钟安然的及笄礼,他虽然没有去,他的夫人却是去了的,“县主客气!”摆了摆手,并没有要为难青嬷嬷等人的模样,青嬷嬷等人也急忙谢罪。
“既然严大人有差事在身,我就不打扰大人办差的,嬷嬷,让我们院子的人都出来。”
青嬷嬷环顾一圈,“县主,我们院的人都在这里了,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严大人,请~”
“县主恕罪!”严大人客气了一句,然后手一挥,“给我进去好好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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