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宝,今天咋这么高兴。”
冯玉珍正弄早饭,见小人儿乐呵呵回来就开始打听,:“跟奶说说,遇到啥了。”
“遇到野猪了!”
宁七笑了声,“可大的野猪,掉坑里了!”
“野猪?”
冯玉珍有些紧张,“哎呦,你没凑前儿吧,遇到野猪可得离远点,那玩意拱人!”
“放心吧,我不能让他拱着!”
宁七回了嘴,觉得这话哪里不对,怪怪滴!
没多想,换身衣服,转头就去帮冯玉珍烧火。
“奶,咱这山上有人参呢。”
加了会儿柴,小人儿貌似漫不经心的出口,“我看有人上山挖参了。”
“有。”
冯玉珍点头,手上还做着窝头,“都说值钱,有专门去找的。”
“奶,那咱也去碰碰运气呗。”
宁七眼一亮,“要是能挖到,咱家就有钱了。”
“傻孩子,哪那么容易啊。”
冯玉珍只当她小孩儿说笑,“那帮挖参的,都常年累月在山里晃荡,什么规矩啊,门道啊,都清楚地很,就算是挖不到参,他们也能弄点山货回来,咱们普通人,上去怕是毛也找不见。”
“奶,试试嘛!”
她还想努力一把,“我有预感,咱们会挖到的。”
“你有啥预感,那人参我都没见过,长在土里啥样都不知道!”
冯玉珍笑着道,:“就算奶看到了人参,八成也以为那是一棵普通的草,谁爱挖谁挖去”
说了一阵,老太太又嘱咐她,“你可不能上山啊,山里可有野兽。”
宁七能说啥,点头呗!
看来没法全家一起行动了。
不仅如此,这事儿还得背着冯玉珍进行,可人手
诶!
问君能有几多愁,三宝想的皱眉头。
吃完饭冯玉珍就上地了,三宝没跟着,说是看家,等他们一走就开始倒腾东西。
她准备了一个面口袋,里面已经装了小剪子,小耙子
都是用来挖参的!
说起来,这里面的讲究也多。
采参也叫放山,放山的领头人,叫参把头。
装参的袋子,叫参兜子,至于工具,刨土要用小耙子,挖参要用骨签子。
搓条红线,两头绑上铜钱,遇到人参用它一绑,寓意给参缠上绊马索,它就跑不掉了。
她为什么会懂这些?
要感谢她爹!
宁老六的一辈子绝对风风雨雨,轰轰烈烈。
套句歌词就是,他曾经跨过山和大海,也穿过人山人海,他曾经拥有着一切,转眼都消散如烟。
早年间,宁老六是老板,车接车送好不体面,谁成想一朝破产,风云变幻!
摆过地摊,卖过力丸,装过瞎子,收起破烂。
可以算不向命运低头的典型,吃过大席,喝过汤饭。
绝对神人!
宁七小学毕业前是上流圈子里的中心,人前人后,绝对的千金,一群小妖精打的头破血流的争当她后妈,都想白捡她这大闺女。
小学毕业后便落魄的不如家禽,宁老六也从此不犯桃花,忙着带她四处逃窜,躲避追债。
她为此转了十几次学,从初中到高中,没能在一所学校完整念完一个学期。
别说交朋友,就是她同学,都够呛能想起班里曾有宁七这么个人。
有一次还被泼了硫酸,虽说闪得快,半边脸还是被淋到了,她为此不得不用厚重的刘海遮掩,相当长一段时间内她都很自卑,从而导致感情生活十分空白。
怪过,也怨过,后来就释然了。
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宁老六名言,最穷无非要饭,不死终会出头。
可
终于还完了债,也开了废品收购站,安稳的生活没过多久,宁老六却走了。
心梗。
睡了一觉就没在醒来。
她虽质问命运的不公,可也算欣慰她爹走的没有遭罪。
余生能抱住的,自然就剩回忆了。
这些讲究,她都是在宁老六装瞎子时跟着学的,那时候她爹为了包装自己,一出口之乎者也,玄幻的,民俗的,什么东西都能说得有鼻子有眼。
回头她一查,嘿,真有根据!
她特意问老宁,您怎么懂得!
宁老六神经经,“慧根岂是一两句就能说透,此乃为父夜以继日,废寝忘餐,好学不倦,累积而来。”
“爸,你说人话。”
“我他妈还不是为了挣俩糟钱!养你容易吗,啊?一顿吃那么多!长一米七多大傻个有啥用!”
“”
回神,她看着手里的红绳还笑了笑,“爸,你说,咱还能见到不?”
她爹总说,人海茫茫,诸事随缘。
佛曰,但契本心,不用求法。
她懂。
穿越后,也没说急着找谁,当然,也没头绪。
宁老六祖籍南方,为了生意才来的北方,她路都不认识,咋个找。
不过她坚信,缘来缘去,都是注定。
红绳装到袋子里,不是专业的,工具也只能凑合,骨签子没有,她就削小木棍,尽量多削些,挖时换着用。
想到要辨别方向,从抽屉里找出一很旧的指南针,像大哥不用的,试了下,好使,进山就靠它了。
忙活到下午,约莫家里人要回来了,她再把袋子藏起来,别被发现。
“狼崽子!有本事你死到外头去”
院外隐约传出叫骂声,好像是高德庆他妈。
上河村不大,泼妇骂个街半个村儿人都会听到,尤其有人还喜欢站高处骂,听的就更清楚了!
“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吃我的喝我的,这事儿没完!”
宁七走出院子,朝高德庆家的方向望了望,有房子挡着,看不到人,声却听真切了。
确定就是高德庆他妈薛彩芳在叫唤,“看逮到你不打死你的!!”
在上河村,要说能和刘美香平分秋色的,非她薛彩芳莫属了!
介就是那霸波尔奔!
只不过刘美香尚且被冯玉珍压制几分,而薛彩芳则在婆媳关系中长期占领高地,作为舅妈,对周启安更是不能再差!
村里人私下都说高德庆就是老高家的少爷,周启安是寄养在高家的伙计,薛彩芳用他就跟用牲口似的,比周扒皮还周扒皮!
若是周启安他妈寄点钱回来,这个舅妈还能卖个笑脸,不然孩子连顿饱饭都没!
宁七之所以心疼安子,根儿就在这。
“三宝,等你奶呢”
有人路过,看到小人儿就笑着开口,“这两天你咋不去村口玩儿了,婶子们都想你了。”
来人是秦桂花,四十多岁,绰号大喇叭,啥事儿要让她知道,就做好跟全村人分享的准备吧。
不过’海龙王开窍’事件,还真得益于这大喇叭!
没她!
传不了那么快!
“桂花婶子好,我看家,等秋收完了,再去村口玩儿。”
三宝甜甜的答,小手一指,“婶子,高德庆家好像有骂声,出啥事了。”
“哎呀,可别提了!”
问对人了!
桂花一出手,村里事儿应有尽有!
“我刚从老高家回来,你彩芳婶子,她那外甥周赖子,给小庆子揍了!”
秦桂花横眉挑眼,“哎呀,那揍的,小庆子头发都被薅掉这一大块,血渍呼啦的!”
她比划出一碗口大小,嘴咧咧着,“得老疼了!”
“老高家就小庆子这么一棵独苗,吃了这亏你彩芳婶子能不气嘛,她想揍那个周赖子,结果那小子可灵巧,抬腿就跑了!她又追不上,只能在家门口骂了!”
宁七愣了下,“薅掉那么大一块头发?”
“我扒瞎半句不是人的!”
秦桂花那神态语气,就跟薅的是她头发似的!
“给小庆子疼的呦,嗷嗷叫唤,周赖子咋说还都不撒手,后来小庆子就喊错了,错了都不好使,连打带扯的,打的小庆子是卑服的,忒狠!”
“婶子,那周启安为什么要薅高德庆头发?”
他忍了这么久,不会无缘无故动手。
宁七道,“是高德庆太欺负人了吧。”
“周启安是谁?”
秦桂花迷茫了丢丢,“啊,周赖子啊!”
她拍了拍自己额头,“看我这当婶子的,连人家孩子大名都忘了,为啥打,好像是为了一块糖,小庆子非说是周赖子偷来得,周赖子就说是别人给的,小庆子要吃,周赖子不给,一来二去的,就动手了!”
糖?
宁七心里一颤,跟我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