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宁七回家,胡庆山还偷摸的跟她讲,已经交代店里的会计收银,绝对不给秋月往外支钱。
谁要敢支,就等着被开除!
要她放心。
宁七安了,开车先回家。
回去还要把租厂房的事儿跟家人讲讲,她一下花了十一万,没来得及报备呢。
昨晚奶奶见她不回家在电话里还有些急,说要见谁,她得赶紧回去看看。
“奶,我回来了!”
宁七下车便喊了声,周日,服装厂休息,院里挺安静。
“宝呀,你可算回来了。”
冯玉珍换了身出门穿的衣服,见三宝进院便迎上去,“走走,你二哥看家,咱俩上车说,先拉奶去趟小王屯儿”
“奶,见谁呀”
宁七刚进院又上了车,见老太太挺郑重的还有些兴奋,“大客户?”
“啥客户,是神医!”
冯玉珍一脸认真,“小王屯不是有个抓草药挺厉害的赤脚大夫吗,这神医是他师父,可有名气啦,人家就在小王屯待两天,附近村里老多人得到信儿都去看了,奶昨晚就想领你去看,谁知道你还在秋月家住了一宿,抓紧点,现在去还能赶上”
神医?
宁七一听就乐了,“您要带我看?”
“是呀!”
“我又没毛病!”
宁七笑道,“您看我这身强力壮,精神抖擞的,看什么病呀,算了吧,有这时间我正好去种植园”
“啧!”
冯玉珍眼一瞪,“你咋没毛病,你那那那来了嘛?!”
“啥呀。”
宁七被奶奶逗得直笑,“啥来了呀。”
“月事呀。”
冯玉珍在车里直跺脚,“你都十八岁了,再不来奶都担心你是那啥石女呀,那可不好呀,得去看看。”
闹半天是为这事儿!
“我的奶奶呀。”
宁气无奈,“前几天桂花婶子都说了,她十九岁才来的月事,我才十八,又属于后期发育的,晚来几年不是很正常?再者说,就算是要去看,也得去城里的大医院看不是?看江湖郎中,也不靠谱呀。”
这事儿没法再用宋晓枫做挡了,假小子的大姨妈年初已经就位!
刚来的时候阿枫还挺激动地跟宁七分享,热乎劲儿没过呢,就开始了痛经之旅!
课都上不了,趴那冒冷汗!
马副厂长心疼阿枫之余心态还挺复杂。
既庆幸自己还没来,不用遭这份罪。
也稍微犯点合计,十八岁还不来,是不是真有啥毛病!
好在!
桂花婶子以身为范,给宁七吃了定心丸。
十九岁来都正常,十八岁的着啥急。
嘚瑟一天是一天!
“人家是神医!”
冯玉珍不高兴了,朝后一靠,“你要不去,奶就不吃饭了。”
老太太放赖了!
“成,你别吓我咱去。”
宁七笑着摇头,启动车子,轻踩离合打轮,“奶呀,晚来几年多好呀,省的麻烦了。”
现在也不用担心长高了。
除了没月经,都很正常呀。
“不是那回事儿。”
车子上道了冯玉珍才算满意,“女人嘛,你过了那步才叫女人,咱就让神医掐掐脉,神医要说你正常,奶就放心了。”
“好好好,让他掐。”
宁七没意见,“要是掐出了喜脉,您老更得高兴了。”
“这孩子!”
冯玉珍轻锤她一下,“越大没正形,成了能撩闲。”
“我不撩您撩谁呀”
宁七咯咯的笑,正好说说租厂房的事儿。
老太太听到租价吓一跳!
好在五年熏陶下来,冯玉珍月月流水都看,承受能力强了很多。
听罢便点点头,“宝,这些事儿你自己拿主意,奶也不懂,就支持你,现在奶就操心你的身体,等你月事来了,奶再操心你找对象的事儿”
“奶呀,您这心操起来,没头啦。”
“奶就乐意想着这些事儿,高兴。”
冯玉珍含着笑,“奶一想到,我这孙女儿将来能结婚,穿城里人那样式儿的婚纱,奶就美的很,到时候奶高低穿件旗袍,以前是怕被人说,有封资修的嫌疑,不敢坐,现在不怕啦,奶到时候穿着还要上台,要讲话”
“您这老太太了不得呀。”
宁七润着眉眼听,“怕是到时候连新娘子的风头都得抢了去,大家都不看新娘子,看您啦!”
“那奶也穿。”
冯玉珍起劲,“宝呀,奶已经把旗袍做上了,深蓝色儿缎面的,不但你结婚的时候能穿,奶走的时候也能穿,这一件呀,啥都够了。”
“奶。”
宁七不爱听,“什么走不走的”
“奶又不是小孩儿,聊这些没啥避讳的!”
冯玉珍正色了几分,“三宝,你是咱家扛事儿的,奶要真有了那天,你可别怵,就记着,给奶把旗袍换上,头发梳好,千万别听旁人的,买啥寿衣,有些装老衣服可渗人,奶不想穿那些东西走,就想穿自己可心儿的,听到没?”
“”
宁七不答话,遇到路口便拐进去,“奶,小王屯是这么走吧,您看点路,咱别把神医家给错过了”
“不能不能。”
冯玉珍来了精神,“顺着这条路开,我都打听好了,进村后第三棵柳树就拐,绿色大门的就是慢慢开,稳当的”
宁七没在多言,余光瞄着奶奶,祈求时光一定要多些,再多些。
她愿意少活二十年,换奶奶,万寿无疆。
到了赤脚医生家,人还挺多,都是奔着神医去的。
队伍从院里排到了门外。
宁七和奶奶在车里等了一个多小时,才进去看上。
神医是个上了年岁的老头,瞅着倒慈眉善目。
冯玉珍道清来意,他便让宁七在对面坐下,诊脉。
宁七想好了,要是他指出自己一堆问题,忽悠卖药,百分百就是骗子!
“孩子,舌头伸出来我看一眼”
宁七配合。
老头嗯了声,看向冯玉珍,“没大问题,这孩子就是有点上火,学习压力有些大,至于月事嘛,脉象上表明应该就是这一两年的事儿,家里人不用太过操心。”
“没问题呀。”
冯玉珍心放了,“这就好,大夫,那我孙女儿这,用不用开点药?”
宁七失笑,没事儿还开啥药?
“如果您想开呢,我就给孩子开点调理身体的,不开药也没事,这孩子双目精神,皮肤透亮,整个人都很朝气蓬勃,月事嘛,等着就好。”
老头还不错!
宁七刚想带奶奶告辞,神医倒端量起冯玉珍,“不过这位大姐,我瞅着你,心脏不大好”
“我是心脏有点小问题。”
冯玉珍点头,“岁数大了,累着或急了就会胸闷,不过我吃我们村里老刘开的药,一回两粒,就不难受了。”
“我给您号号脉。”
宁七忙起身让奶奶坐老头面前,心脏问题,不敢忽视!
“嗯,我看看您舌相”
老头打了眼,“大姐,您这个脉象有些弱,心脏功能较差,我可以给您开些药试一试,不过还是建议您去医院检查一下,也好彻底放心。”
“先给我开点药吧。”
冯玉珍说道,“我调理调理就行,多少年的老毛病了。”
“好。”
老头写下药单,交给身边人去抓药,这边不忘嘱咐宁七,“孩子,你奶奶心脏不好,千万别让她生气着急,一定要静养,安神,不要操劳。”
“我知道了,谢谢您。”
宁七没多说,药抓好了就去交钱。
二十块。
一个月的量。
冯玉珍上车便念叨着贵,“早知道我就不开了,老刘那一粒药才五分钱,我开一回,也就一块钱,又不用天天吃,能保三个月呢哎,宝呀,这不是回村儿的路呀,要带奶奶去哪?”
“京洲。”
“干啥呀。”
“看看我大哥”
宁七回着,“顺便去趟医院,给您做个详细的心脏检查。”
“我不去。”
冯玉珍一听就不干了!
“三宝,别听那神医吓唬你,谁老了都有点常见病,郑队长都迷糊多少年了,不一直好好的,你听话,赶紧带奶回家,奶把做的旗袍拿出来给你看看”
“我现在还看啥旗袍!”
宁七急了,“您得去检查,查完没事儿我才能放心,心脏病是闹着玩的嘛!”
“我不去!”
冯玉珍来劲儿了,“你停车!”
“”
宁七只当耳旁风!
“停车呀!”
冯玉珍见状就想抢方向盘,“奶自己走回家!”
“奶呀!”
宁七吓得,赶紧靠道边停稳,一会儿在闹出车祸!
“您老这是干嘛,心脏病就好比定时炸弹,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爆了,您不去医院检查明白了,我能安心念书么!”
“反正我不去医院”
冯玉珍执拗的,“老刘说了,心脏病检查不出来,除非病发,其它的检查都白做,要不然就背啥盒子,有没有用两说,在医院得背好几天,我可受不了”
“奶,我陪您还不行吗。”
宁七耐着心,“我陪您在医院待几天,咱俩就天天去逛公园,看放风筝,坐小船”
“不去。”
冯玉珍低头摆弄着装药的袋子,“人上了岁数就不能去医院,东头那老王太太,活蹦乱跳的,去了医院一查得了啥癌,当时就不行了,本来还有三年的寿,愣是吓得活了俩月就走了,西头那老李太太,摔了一跤去医院,骨头太脆还接不上,又换到大医院,折腾的上了火,没俩月也走了,后头的老张太太”
“奶呀,您就是体检一下,跟这些老太太的情况不一样。”
哎呦喂!
愁的她呀。
“奶,城里人寿命为啥长,人家都按时体检的,有问题了,早发现,早治疗。”
“我不信那个我就是害怕医院”
冯玉珍嘟哝着,“我总感觉,去了医院我就出不来了,得跟那老王太太一样,检查出来点啥,直接就下去了。”
“奶,真不会的,就当我求您”
“三宝!”
冯玉珍看向她,“奶也求你了,我真怵,你让我去,没等检查,我腿就先软啦,要不这样,先回家,奶把这汤药吃一吃,要还是不舒服,咱再去,行不?”
“”
宁七不说话,生气。
没法发火还。
“宝呀,奶比谁都想活的长呀,奶这病不能上火,你要是非带奶去医院,奶就上火啦。”
冯玉珍说着,“真不是奶心疼钱,你看咱家现在条件,电视都买了,村里人羡慕成啥样,晚上都过来看,奶也知道你孝顺,可奶胆小儿呀,当年你大哥做手术,你都知道,奶当时都撑不住,在手术室门外都要晕了呀,宝,你心疼心疼奶,别带我去医院,奶怕那地方。”
“”
宁七能说啥!
启动车子,冯玉珍紧张兮兮,“宝,去哪呀,你要再往京洲城开我可就胸闷啦,哎呀,有点憋气了都哎呀”
真是老小孩儿呀!
宁七都要被她气笑了。
“奶,我带你回家。”
“哎哎,回家”
冯玉珍盯着宁七调头,呼出口气,“我这心脏才舒服点,顺了,这刚才奶让你吓得,一激灵,差点以为要和那老王太太做伴了。”
“奶!”
“好,不说,不说”
冯玉珍又笑了,“奶跟老王太太处不来,不去陪她,得好好的陪我三宝,三宝放心吧,奶肯定把身体照顾的好,将来再给你带孩子。”
宁七苦笑,“奶,您这样我哪能放心呀。”
“这有啥不放心!”
冯玉珍拍拍她的手,“宝呀,你就记着,咱家有龙王在,啥事儿都不会有的,快回家,奶给你看看旗袍,奶不骗你,真可有气质”
进门,冯玉珍果真献宝一般拎出那件半成品的旗袍,还在身上比量,“是不是好看,奶小时候看大户人家的小姐穿过,那时候我就想做了,一直憋着呢,还得我三宝有出息,让奶能了了这份心愿”
宁七莞尔。
冯玉珍在镜子前转来转去,老人家高兴,她还能说啥?
视线,最后落到了神龛上。
神龛早已按冯玉珍的要求重新定做,并且刷了金漆。
里面的简笔画也重新描绘。
猛一眼看很金贵霸气,但要看清所供奉的‘神明’画像,便会有一种搞笑的反差萌。
‘龙王’长得也太不正经了。
此刻,宁七只能暗自祈祷
‘神奇的小系统呀,不管你现在在哪里,请你保护好奶奶,念在她老人家尽心尽力伺候你这么多年的份儿上,一定不要让她遭遇什么不测。’
观察了半个月,冯玉珍哪次都当着三宝面按时喝药。
不知是不是为了哄孙女儿,老太太喝完药就说哪哪都好!
神医就是技高一等,她都忘了胸口闷是啥感觉了!
宁七见奶奶脸色的确好了很多,人也有精神,稍安心些。
为了避免冯玉珍劳累,还是给她安排到了办公室。
从缝纫机一线退居到二线,给出纳打打下手,变相养老。
老太太还想逆反,直说不踩缝纫机她没意思!
宁七给了她选择题,要么去办公室,要么,去趟医院,检查完就可以回来踩缝纫机!
马副厂长就不信,这点力度都没有!
老太太为了不去医院,竟答应了换工种!
委屈的直嘟囔,“宝,那奶总可以做我的旗袍吧,我最喜欢的衣服,放手给别人做,我不放心。”
“好。”
宁七答应她,私下里常备了些速效救心药物。
叮嘱二哥多照看奶奶,一但奶奶脸色或是状态不对,要第一时间把药给她含上。
然后给自己来电话。
马胜武很重视,表示等宁七一回到学校,他就搬到奶奶的屋子,和奶奶一起睡。
绝不能让奶奶出问题。
宁七又跟服装厂里已经荣升为生产主任的秦桂花和副主任老王二嫂说了奶奶的身体情况。
劳驾二位婶子费心多照看。
千万别她一回学校,厂里人又拗不过冯玉珍让她偷偷去生产车间踩缝纫机。
一圈交代下来,心反而又提起来了。
家里事一上火,乔凛来了她情绪都不太高。
乔凛知道宁七的担忧后,也去劝了冯玉珍。
不仅道明老年人体检的重要性,还拿自家奶奶做了例子。
他奶奶当年脑溢血,若不是及时送到医院,现在就得去坟上祭拜了。
“冯奶奶,不是因为你去了医院变有事,而是有了苗头,医生要给你想办法解决。”
乔凛耐心说道,:“身体好比缝纫机,用久了,哪有不维护的道理。”
一番话,有理有据,感情真挚。
冯玉珍听得蛮动心。
宁七一见奶奶被乔凛说动了,张罗着即刻动身,择日不如撞日,现在就去检查!
“三宝,我还没想好!”
冯玉珍见要动真格的就变卦了!
“宝呀,奶需要时间”
马副厂长好歹也是一叱咤上河村的风云人物!
愣拿着老太太无可奈何!
没辙,乔凛只能宽慰宁七,上了年纪的老人多少都会有些固执。
他爷爷也是如此,老头生病了,宁愿针灸放血,使用些看着心惊的民间疗法,也不愿去医院。
问起来就说躺着被人摆弄的感觉不好,西医的仪器会让人有做俘虏的不适感。
做晚辈的怎么办?
勤加看护,如有不适,第一时间送医。
宁七听着苦笑,“乔凛,你家长辈还都挺典型的”
奶奶积极配合医疗,爷爷坚守底线。
乔凛也无奈。
人间非乐土,各有各的难。
“三宝,别担心,冯奶奶不会有事。”
俩人坐在梧桐树下的石凳上,隔着两拳的距离,乔凛身体前倾,手肘搭在膝盖处,侧脸对着小姑娘说道,:“有我托底,你放心。”
“你怎么托?”
宁七涩涩的笑,心是暖贴的。
奶奶的身体不比别的事,亲孙女儿都使不上劲儿,乔凛要怎么管?
“龙王都能将你点化成才,又怎会忍心让奶奶有事。”
乔凛音儿很轻,底气却足,:“即便有事,我都会在,你只管安心就好。”
“”
宁七嗯了声,精神倒也放松了几分。
正值夏末,清风拂过,蝉叫声声。
周围没别人,四处透着宁静。
几缕阳光穿过梧桐树叶落在宁七脚前,有些微的斑驳。
二人没在说话,享受此刻的安祥。
乔凛坐直上身,手放在身侧,脸看着前方,修长的手指一点点的朝着宁七方向靠拢。
“”
宁七手撑在身体两侧,唇角珉着,余光瞄着乔凛的手指弹钢琴般一寸一寸的挪过来,俩人的指尖,忽的一触——
没待宁七抽手躲闪,下一刻,大大的掌心便覆盖住了她的手面。
二人很有默契的左右别开了脸。
“好了。”
宁七看着另一个方向,轻声开口,“松开吧。”
“二百米内,没有敌情。”
乔凛攥的可紧,一脸正色道,“马副厂长,我一个月可就能看你一次。”
“你有意见?”
“没有。”
某小爷黑着脸,攥着她手用力,“马副厂长英明神武,我,很,满,意。”
牙没咬碎了。
宁七憋着笑,对他是有多苛刻?
示意他松开些,自己反手掌心冲前,在暗处,同他十指紧扣,“乔凛哥哥,这样满意吗?”
“”
乔凛身体绷着,唇角翘起,“嗯。”
树荫下,是两张绯红的脸。
掌心贴着掌心,她的手软软的,有薄薄的汗。
二人状似很有距离感的坐着乘凉,手却在暗处,握的紧紧。
某小爷从眸底到眉梢,皆漾着纯粹的笑意。
只,越乘凉,居然越感燥热。
没等开腔,不远处就传来一声,“三宝!!”
手上登时一空
宁七蹭的起身,:“秋月姐!!”
“!”
某小爷看着蹬车而来的胡秋月,面色阴晴不定,来的,真是时候。
“三宝!!”
胡秋月骑着自行车走近,看着俩人还有些抱歉,“没打扰到你们吧。”
“没有,我俩聊天呢!”
宁七佯装无事的笑笑,“是吧,乔凛!”
心里直突突!
好像做坏事差点被抓包一样!
“嗯。”
乔凛沉腔应了声,“没有打扰到我们。”
没,有!!!
“那就好,三宝,姐有事儿要跟你说”
胡秋月一脸难言,瞄着乔凛,显然没法在他面前开口。
乔凛见状就明白了,寒暄了几句,找了借口告辞。
天太热!
回家冲个凉!
离开时他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手,则在身下微微的攥拳。
唇角牵起。
仿,她的手,仍与自己紧密相连。
“秋月姐,是钟建国的事儿?”
宁七送走乔凛便跑到胡秋月面前,姐妹俩说着话便进屋了。
奶奶没在,这么一会儿就去厂里了,在家里待不住。
见没旁人,胡秋月也不绷着了,眼红了几分,“三宝,让你说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