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静玥别院,跟其他院子园子都完全不同,园圃里头绿植可以用杂乱来形容。别的院子都是种着一些统一的花花草草,十分整洁好看。这个院子却杂乱不一的种着各种不知名的东西,高矮胖瘦、应有尽有、参差不起、乱七八糟……
夜皎月撇了撇嘴,难道这个大郎君因为病重不受待见?这么大一间院子怎么被打理成这副乱样?
“大郎君,您都将药喝了,就早点睡下吧。那墨先生不是明日才来么?”一个男声从屋子里传出。
夜皎月快走几步,看到有一处轩窗大开,里头的烛光大片透出来,她便向那边走去。
“正因墨先生明日便到,我才要好好温习一下以前的课程,免得先生问起,我无法对答。”那声音如高山流水,钟灵玉翠一般从轩窗倾泻而出,流淌入夜皎月的耳中。让她顿时好奇心更胜,简直是跑步,来到大开的轩窗前。
坐在矮桌上的,是一个年轻男子,约莫顶多二十出头。他面色苍白,一看就是久病缠身之人。墨色的长发半束在脑后,一身白色寝衣有些空空的,可见他十分消瘦。那张苍白的侧脸上,最突出的,就是高高的鼻梁和眉骨,长长的秀眉下一双长长的眼睛,眨动的眼皮是内双的,长长的睫毛顺着他向下的视线自然的垂着。他的唇角弧度有些冷峻,又有些脆弱的抿着,好似一只受伤的孤狼一般维护这最后尊严一般脆弱,看似温和的外表下有些让夜皎月一眼就看透了的、从骨子里透出的傲气和不可一世。
夜皎月虽然想不出什么词语来形容眼前这个男子,但她看出一点,此人自尊心极强。这个男子虽然病弱,却十分要强!他从骨子里就有一股不服输的气势,让她心中有种说不出的钦佩感。虽说看着瘦弱,骨相都有些突出,但还是…长得真够俊啊!夜皎月顿时觉得自己的感官世界被上升了好几个层次,以前看到的那些个别人口中的俊俏郎君,跟眼前这个根本无法相提并论啊!现在这么瘦都这样俊,若是身体康健再胖上些许,通身的气质加上俊秀的五官,那简直要飞天升仙啊!
“郎君,我不懂那些,可我知道您累不得。”小厮的语气有些怯怯的,伸手将手臂上搭着的薄毯盖在了郎君的肩上。
“川柏,我知道你为我好,去休息吧,我再看一炷香,就一炷香,就去睡。可你若一直在这影响我,我总是受到干扰,那就不是一炷香了。”秋静玥的神情里多了一丝温度,可语气依旧毋庸置疑。
川柏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川谷,点点头道“好吧,郎君,那您别累着了,我跟川谷先退下了,有什么事儿,您就冲外头喊一声。”
“嗯。”秋静玥应了一声,头也不抬继续看书。
夜皎月一直站在轩窗前不远处紧紧盯着秋静玥,可能是眸光太过灼热,也可能是突然袭来的一丝清风,还可能…是一段解不开的机缘,秋静玥的视线突然从书上转开,向窗外看去。
月色潋滟,此时已是初夏,却不知从何处飘来了许多粉色的樱花花瓣。两人仿佛看到了什么从未见过的场景,他身穿铠甲血满衣襟、她华发及腰珠泪成金。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一首卓文君的白头吟在秋静玥脑中呈现,久久挥之不去。
两个人就这么对视着,定定的对视着。对视到夜皎月觉得有些不舒坦了,两个人都近乎倔强的没有率先挪开目光。
“你是何人?”“你看得见我?”
两个人几乎同时开口。
虽然两个人的话交叠在一起,可双方还是都听清了。夜皎月突然觉得一阵紧张,怎么回事?这人怎么能看见自己?!
秋静玥却因她的话有些莫名,什么叫看得见她?难道自己的盲人吗,大活人站在面前他都看不到。
“你…”“你…”
二人又是同时开口。
夜皎月偏了偏嘴,“你先说。”
秋静玥将身子向窗外转了转,说道“你是何人?看你的装扮,不是我府上的。”他秋府连粗使的婆子也不会穿的如此破旧。
夜皎月看了看自己身上都浆洗到褪色的衣裳,略微有些不自然的拽了拽衣摆,点头道“是啊,我不是你府上的。”
“那你是谁?为何在此?”秋静玥不解的打量着眼前的小娘子。
有些微圆的娃娃脸,看着十五六岁的模样。没有这个年纪本该有的红润脸蛋,面上是苍白、毫无血色的。一对弯眉下面是一双灵动的圆眼,虽然看着好似灵动,却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像是…死气……一张小嘴也是微微青紫,看着好像中了毒似的。
他看对面的小娘子憋着嘴没有开口,他便又问道“你身体不舒服吗?”
夜皎月愣了愣,随即反映了过来,她是中毒身亡,虽然现在看不见自己的模样,但面色应该好看不到哪里去。“是啊,本来是很不舒服的,不过现在都已经过去了。”
“过去了?”秋静玥不解,这小娘子说话真是奇怪。
夜皎月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眼珠流转间话语脱口而出“就是你结了一门冥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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