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穆谨仍全身心疲惫地瘫在床上,她感觉到自己已躺了很久,依着太阳的高度,此刻应是晌午。
“外头有人吗?”穆谨半睁着眼问道。
“禀公主,奴婢桔梗在外伺候。”一名小侍女应道。
穆谨又累又饿,她让桔梗进来回话,“药眠呢?”待桔梗走到床边,她问道。
“昨日夫人生产,大小姐差人把药眠唤走了,是萌儿小姐。”桔梗不忘补充道。她再禀报了瑟兮坞那边的情况,说明了如今穆氏与穆萌处境不妙,就连太后娘娘也在府中,天子自是偏向懿夫人这边的。
“去把那个箱子里面的衣服取来,替公主更衣。”是时候轮到她主持大局了,穆萌那个蠢货回来作甚,她又斗得过哪个?
穆谨用手撑在床上努力地爬起来,她突然想到一事,王后娘娘曾写了密信给她,说派给她一个厉害的刺客,算算日子应该是昨天到,若是她来,她就更加如虎添翼。
穆谨穿着华服来到瑟兮坞,听桔梗说穆氏都被穆萌带到了瑟兮坞生产,好像那里有穆萌带来的兵把守,说是掌控了那里,她这又是在玩什么花样?
穆谨心生一计,拐了个方向默默地往季意如房中走去。
她母亲的名分还是被太后废了,要是此刻不会说话的正卿大人有个什么好歹,那正卿府又开始乱了,大不了到时再挟持琴氏的孩子把持正卿府。
就这样想着,穆谨走进房里,见屋外竟无人把守,马上冲了进去掀开被子,没人。
“穆谨,你当时踩着我的背过去的时候就没想着我还能开口说话是不是?所以你现在还要再来‘补一刀’送‘为父’好好上路是不是。”门外正卿大人高喝道。
穆谨不敢回头,她直觉得脊背发凉,那不可能再出现的声音好生生地在她背后响了,她的便宜爹正卿大人。
她捏拳恨恨道定是季秋那个贱人请了哪路神医给他治好的,她万没想到季意如还能站在她跟前说话,这个‘万没想到’就在她无奈回头间被打破了。
穆谨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眼神望着季意如,正巧,太后娘娘也来了。
见到穆谨头戴凤凰彩冠,身着牡丹凤凰纹浣锦衫,姜璃不由地用衣袖遮了遮眼,刚迈进屋子的半条腿又收了回去,她对季意如道“哟,姐夫,亲家,您女儿穿得真是一个比一个让哀家晃眼。”
季意如不解,“秋儿一般穿得都很低调啊?而且我只有一个女儿,其他都是儿子,太后娘娘何出此言?”
姜璃不停点头,直道自己老了记性不好。“这位公主殿下,是高贵的紫霞公主。”姜璃上一句扬起声强调,下句不忘补充道“虽然是义女,虽然我外甥女儿也是公主,而且是蘭长公主。”
季意如觉得他小姨子是个非常会说话的人,关联词乱用竟能听得让人如此痛快。
穆谨听不进这些冷嘲热讽,她如今有份优越感,无论你们怎么讲,她的身份摆在那,谁也不能否了。想及此,她长袖一挥,自顾地坐在了主位上。
姜璃摇头,暗道穆氏的女儿们脑子都不太好使,姑娘们,你们看看哀家是谁,你再大还能大的了哀家去?是哀家看着和善可欺?
“嘭”的一声,姜璃随手一掌,直接把一个小几劈成了两半,再对一旁的季意如连摆手解释道“哀家不生气,不生气。”
然后她又拿出一卷卷轴,无缝衔接地自然念道鲁公令,紫霞公主自接到命令之日起,立即赶往西戎与小西戎王成婚。念完,姜璃又对季意如解释道“打扰了,此处没有政敌,只有一个老父亲对女儿的期许,希望您能谅解。”
……
姜璃不加上这句解释,季意如还真没反应过来,鲁公与他的关系,她在他的地盘“唱着”鲁公令,无妨,他不介意,请便。
“走吧,紫霞公主,哀家派了人专程护送你去。”姜璃转身不耐烦地招呼愣在那里的穆谨。
穆谨还是坐着,向门口高喊道“太后娘娘,本公主要见天子陛下。”
瞧这小脾气,不知道跟谁学的,得,哀家满足你。
若芜院,穆谨求见天子陛下,姬辰破天荒的让她进来说话。
穆谨欣喜若狂,当她进屋看见季秋一点儿也无生气地躺在那她就更高兴了,那十个人真是得力,还找到了季秋,这下她离扳倒季秋更近了一步。
“陛下。”穆谨忽然大声喊着跪地磕头,“您什么时候给瑾儿一个名分?”她的眼里盈满了泪水,哭哭啼啼。
“吵着懿夫人休息,掌嘴。”床边男子道。
追音得令朝穆谨走去,穆谨吓得后退了两步,厉声道“如今您还关系这个贱人,本公主亲眼看见她和十个男人在屋里,在屋里……”她不耻地说不下去。
“那十个男人是和您在一起,紫霞公主。”药眠从旁边的耳房进来,端着汤药喂服懿夫人。
穆谨瞬间明白药眠也是他们的人,“你们,你们欺负人,陛下,您别听这丫头说,您对瑾儿做过什么不能不负责啊,那你们说,你们说懿夫人为何如今还未醒?”
姬辰正想开口,就见药眠起身走到穆谨身边关切道“公主想让陛下负责什么?负责你腹中的孩子?”
刚说完,药眠对姬辰叩头道“主上赎罪,奴婢失言。”因为她这样说,说得天子陛下真和她有染。
姜璃拍着大腿笑道“哈哈哈,说得好,不置你罪,我们陛下可没这样的本事。”
药眠起身再关切道,语气与刚才如出一辙“公主这四个足月的身孕是经不住如此折腾的,奴婢只是暂时封住了您身上的穴道,公主殿下再不作引产,恐怕性命不保。”药眠搭着穆谨的肩,云淡风轻道。
穆谨此时才开始有感觉,且这种感觉愈来愈烈,她的头就快炸了一样,就是在这种时候,她也不顾身上痛楚,起身就往外跑,她怕身上那些污秽之物被天子瞧见,不,不是的,她是清清白白的女子,陛下,你要相信瑾儿啊。穆谨双手抱着头,朝蓊郁斋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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