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药香味传入宫阙鼻间,味道不刺鼻,反倒有一些使人心旷神怡,飘飘欲仙之感。
宫阙慢慢睁开紧闭的双眼,入眸的是古色茶香的房间。青色的纱帐,白色的被褥,清新淡雅。袅袅青烟从烟炉中缓缓升起,给人一种犹如仙境一般的感觉。
墙上挂着一些字画,写的那般行云流水,煞是好看。
宫阙想用手臂撑起身体,奈何手臂无力,几次都没有成功。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望着头顶上的木梁发呆。真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活着,看来自己命不该绝。
不多时,“吱嘎”一声惊扰到了宫阙,她转头看向门口。只见一绝代风华的身影出现于门口。他的青衫是典型的粗布,而穿在他身上,却更显的他不入红尘,淡薄清心。
“你醒了。”一个穿着青衣的年轻男子推门而进,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他手中端着一碗药水,明明很满却没有被倒出一滴。
“你是谁?”宫阙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有这么一号人物,她貌似不会认识这样的翩翩公子。
“你的救命恩人,这样理解就好了。”那男子将碗放在了桌子上,摇了摇手中洁白如羽的折扇,含笑说道,他细长的眼眸打量着宫阙的脸。
而在宫阙眼中摇着羽扇面带浅笑的人儿貌似有些奇怪的——运筹帷幄?
见宫阙疑惑,青衣男子笑了笑,说到“那日我下山办事,却不料在路边遇到了你。当时的你身上很多伤口,皮外伤已经有些腐烂,而那些严重的剑伤却深入肺腑,外伤虽然经过一些处理,可依旧也只是指血而已。有可能是有人救了你但因为人的伤口过于复杂,他们没有办法治好,才把你放在路边任你自生自灭。”
宫阙听后,也就是大致了解了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但是,她很不清楚为什么一个素未谋面的人会花如此高的代价去救自己,不过,他没有告的,自是不想让自己知道,那自己又何必追问呢。
“话说至此,我还不知你的名字。吾名即墨云佚,仙药谷药仙谷人的关门弟子,不仅有高超医术,亦有绝世武功。你姓甚名谁,家住何方?”清依坐在宫阙床边,说道。
宫阙撇了即墨云佚一眼,冷冷的说“我叫宫阙。家住……抱歉,恕我无可奉告。”自己本来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又可以对他说些什么。就算说了,他会相信吗,呵呵,还是不要无事生非的好。
“宫阙?”即墨云佚眸光一闪,却又转瞬即逝。他沉思了一会儿,但宫阙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怎么?”宫阙听到即墨云佚略带疑惑的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名字,多嘴问了一句。
“没事,我很喜欢你的名字,很好听。”即墨云佚不再说下去,只是用那迷人的丹凤眼盯着宫阙。看来师傅说的对,她果真忘记了一切,可是之后,恐怕她的每一步都很危险吧。
即墨云佚虽然给宫阙解了答,可宫阙绝对不相信即墨云佚所说的。倘若真的只是喜欢而已,绝对不会反应如此之大。
也许是因为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里衣,宫阙感到身上凉飕飕的,不知是发冷,还是即墨云佚那犀利的仿佛可以看透一切的眼眸看得自己心中发毛。
良久,即墨云佚笑了笑,只手扶起了宫阙,然后再宫阙疑惑的目光中走到房间门口。
真是个奇怪的家伙。宫阙看着到门口的即墨云佚,稍微移动自己的身体。
“好好喝药,否则你的身体会烙下病根。”说罢,他扬长而去。
待清依走后,宫阙想起来了至关重要的东西。她向下一低头,便看到了松散的衣襟中,自己的胸口缠着白练,白练上面有着已经凝固的血液,虽然这极有可能是伤口,可宫阙却知道自己是女子。就算白练抑制住了它的生长,可跟男人平坦的胸膛来比,还是可以清清楚楚的分辨出。
可是,女子参军,呵呵,看来这秘密可真是不少。
瑶池——
一个小小的庭院中,建着一座小小的竹楼,瑶池中是一朵盛开的荷花,碧绿的荷叶映衬着洁白的雪莲,整个庭院宛如人间仙境一般。
苍天大树将竹楼遮蔽住,给人一种幽静的感觉。清风徐来,瑶池起了波纹。
“师傅。”即墨云佚站在竹楼前,恭敬的说。虽说师傅有时为老不尊,但他知道那不过是师傅的外表。他实则内心深沉的令人恐惧。
“你来了。”竹楼内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犹如洪钟一般。
“师傅,我把她带回来了。下一步该怎么做?”即墨云佚依旧站在竹楼前,恭敬说道。那个柔弱不堪的女子,真的是那个风华正茂的人儿么?
“教她武功,想必她失忆了吧。”门内的老人拂了拂自己雪白的胡子,面不改色的说。这事他是料到了,不过,貌似出了一点小问题,但若是将来会因为这些小事而改变,呵呵,他倒不妨杀了她,永绝后患。
“师傅料事如神,她现在只记着自己的名字。”不过,却依旧深沉的可怕。
“她学会你的全部武学后,再找一个合适的时机,把她送回去。切记,不要告诉她的身世。”
“师傅,我百思不得其解,我们为什么要救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即墨云佚对自己师傅的做法一直想不通。师傅不是经常告诉他让他远离皇家,怎么这次却让他往枪口上撞,难不成师傅这次是闹着玩的,不过貌似这次玩儿大发了。
半响,屋内传出苍老的声音“命运如此,无法改变。”若要改变,便是天下颠覆之时,万民死尽之日。
“是,师傅。”即墨云佚没有多想,他知道师傅是不会告诉他真相的,就算是再问,也问不出个所以,他转身出了院门。既是师傅说的,一定有他的道理罢。
在即墨云佚走后没有多久,小屋内走出一个白袍老者,他望着即墨云佚离开的背影叹了一口气说道“命运命运,命运弄人,注定如此。唉,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早知如此,却又何必当初,完颜淳郸,你当年犯下的罪,就由你的后代来承担吧。”
可为何,要搭上无辜人的一生呢?天下,为何如此冷酷无情,非要人死才肯罢休。
一月后——
一望无际的药圃中,那一袭白衣是万分的显眼。犹如绿叶之间一点红那般。
“呼啦——”
青蓝色的衣衫飞旋而下,随之落地的还有一些淡粉的桃花瓣,这不知迷了多少人的眼,入了多少人的心。
风中带着早春的独特的味道。
宫阙自从醒来,即墨云佚就一直让她女扮男装,大概这样是为了宫阙以后行走天下方便。呃,因该是宫阙的宿命比较恰当。
“病好了?”即墨云佚虽然是问宫阙,但用的却是肯定语气。
“嗯。”宫阙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她这几天都在消化一个博士生穿越的现实中醒过来,对即墨云佚也是冷冷淡淡,纵然他是她的救命恩人。
而即墨云佚也仿佛知道什么,对于宫阙有时的视而不见,他也只是一笑置之。
“你的伤口已然愈合,但你失血过多,剑锋带有倒钩,伤到了筋骨,还需好生休养。不过,从明天开始,我会教你武功。”即墨云佚随手摘了一支百千叶,在手指尖转了转,然后,不知百千叶如何惹恼了他,居然被即墨云佚毫不留情的辗碎。
宫阙没有说话,她只是奇怪的看着即墨云佚。这家伙的性子一直都是这样阴晴不定么,好生奇怪的一个人。
在仙药古的这几天,宫阙除了即墨云佚和即墨云佚那个神秘的师傅外,就再也没有见到一个人。
所以,她觉得仙药谷常年除了即墨云佚和药仙谷人,应该是没有其他人,她不知道即墨云佚为何要把她留在仙药谷。虽然宫阙觉得有可能是药仙谷人的授意,可问题貌似还是没有解开。她既不跟药仙谷人沾亲带故,亦不是和即墨云佚八拜之交,反倒,可以用毫无关系来形容。
有时候,宫阙真的会觉得这师徒俩在一起脑抽。
即墨云佚仿佛看出来宫阙心中的想法,当然,最后一句肯定是没有的。他轻笑道“你不必疑惑,上天注定的事情,我也无法改变。”
“命运,呵呵可我就不信命呢。”宫阙拂了拂额前的碎发,轻笑着说。这家伙,每次问他,不是命运就是注定,就不能换一点有价值的东西吗。
“也许你到最后,不信也要信。”即墨云佚垂下眼帘,额前的碎发遮住了他的眼睛,让人无法探寻他心中的在想什么。
少顷,他抬起头笑了笑,然后转身离去。
宫阙目送他离开后,一个人安静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闭上眼睛嗅着空气中阵阵药香。
自从宫阙醒来,就未睡过一个好觉,若不是自己身上的伤没有好,翻不了身,一夜无眠,就是窗外鸣虫叫唤的厉害,吵得她无法入睡。就算好不容易睡着,自己的梦中也会出现那日自己见到的血腥场面,为此,宫阙已经几夜未合眼了。
身心疲惫的她唯独闻到这药香味时,才可以有睡着且不做梦的时候,在这庞大的仙药谷中,也只有通往药圃的路她不会走错。
在远处,青蓝色的衣衫迎风飘扬,即墨云佚望着闭目假寐的宫阙,叹了一口气,缓缓的说:“其实,我也不信命呢。”可现在,却也不得不信了。
清风吹过,桃花瓣从不知名的地方吹来,又被风轻轻带走,仿佛没有来过一样。
宫阙缓缓睁开双眸,两指夹住一片桃花瓣,叹息道“我会不会像这桃花瓣一样,轻轻地来,又轻轻地走,没有任何人知道,独自孤独一生。”
她松开两指,花瓣又随风飘离她的视线,宫阙望着飞离的花瓣道:“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可有时,落后便就是无情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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