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冷路滑,哥哥保重!”
“走了!”
……
五日的时间一晃而过,董瑁、乌丸女人在第三日时就正式辞去了司农,成了新任执金吾、司隶校尉,董虎在丢失了官职的同时,也因他与董瑁所说的“征西”一事而成为征西将军,算是董卓对他安抚或是警告吧。
董瑁在第三日进入河南时,与他说了董卓生气了,对他欲要吞下百万雒阳百姓很是不满,但他也是无所谓了,有些阴暗事情不能公然说出,只能通过一些逼迫做到。
一块石头扔如臭水潭中,总会形成一圈又一圈的涟漪,他若不开口抢夺百万失去根基的自由民,董卓就不会对百万百姓重视,就不会更加冷血、残暴对待各大家族……
太仓空虚,敖仓同样空虚无粮,两座粮仓别说供养百万人半年口粮,连数万兵马都不可能供养得起,抢掠雒阳富户基本上已经成了定局,但这只是为了供养兵卒,若他不开口抢夺百姓,董卓绝对不会在意百姓死不死的问题,可当他开口抢夺后,雒阳兵马或许更加残暴、血腥,但却能保住更多的百姓。
火车司机面临两条道路的选择时,究竟是碾压过千家富户,还是碾压百万百姓?
提前说出“迁都”事情,让董卓提前准备,董虎用自己的方式竭力保存雒阳百姓,而接下来……坏事还是让董卓、牛辅等人去做好了。
五日一晃而过,过万工匠以及家眷顺顺利利迁入河南县,迁都是必然结果,除非董卓真的想死在雒阳,迁都之后,雒阳就成了前沿阵地,董卓是不可能死守空无一人的雒阳,而这里则成了董虎与关东诸侯争霸的前沿,这对于董家和董虎都有益处。
对于董家来说,自己迁入关中安全之地,让董虎领兵在外与人厮杀,可以消耗掉董部义从和关东诸侯的实力,对于董虎来说,与袁绍、曹操、陶谦等人对抗,可以大肆抢掠中原百姓,强行将百姓迁入凉并、关中,充实空虚的边地。
对于他来说,九边安危远远比中原天下更为重要。
雒阳是可以预见的成为董部义从另一个根基地,没有人不要紧,通过战争去强抢也好,利用低赋税政策吸引无数流民也罢,摧毁了雒阳原有的各大家族根基后,雒阳八关内就成了片干干净净的地方,他想怎么折腾都没关系。
但战争不仅仅只需要征战厮杀的兵卒、耕田种地的百姓,同样需要大量的工匠,过万工匠才是雒阳真正的价值所在!
武库里有充足的兵器储备,董卓在兵器方面不缺少,他也不会太过重视工匠的事情,即便重视,也没有足够的钱粮供养,而这些人就都便宜了董虎,也必须为这些工匠找一个安乐窝,河南县就成了最佳的雒阳城替代品。
从工匠家属中挑选千把号人充当河南县的城门兵卒,里里外外嘱咐了一遍后,董虎就带着两三万骑先后离开了河南县,此时正是一年中最严寒季节,为了避免兵卒因冻伤而折损,兵卒就必须居住在沿途各县、村寨,而沿途各县城是不可能骤然居住得下两三万骑的,所以要分批次,一批批冒着风雪前往河东郡。
离开了河南县后的第五日,董虎很意外的在弘农县外遇到了蔡邕、蔡老头,自那日后,他就没有见到这个老头,更意外的是老头身边的小文姬蔡琰。
再次见到了蔡邕、蔡琰父女,董虎心下欢喜,也不管老头愿意不愿意,直接让兵卒驱赶着十余辆马车往回赶……
“前些日先生说是要回乡,咱还真以为先生回乡了呢,哪里想得到先生竟然跑去了河东郡,要是咱知道,咱肯定不会让先生一个人跑了的!”
董虎看了眼一身妇人装束的蔡琰,心下颇为感慨,可他却不能在这件事情上太过多嘴,省的一再撕裂他人伤口,而是与蔡老头胡咧咧起来。
“先生也别恼怒不喜,几日前咱从雒阳出来时,河内郡就发生了大肆抓捕富户的事情,先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蔡邕对政治有些迟钝,不明所以道:“难道河内郡会发生变故?”
董虎将酒囊塞到他怀里,又将暖炉塞到蔡琰手里,笑道:“按理说呢……阉党祸国!自桓帝开始时,宦官就站在了权利的巅峰,这么几十年下来,向宦官买官的人有多少?宦官的门徒又有多少?皇宫内的宦官死了个七七八八,流毒天下的阉党之流是不是要清理一下?”
蔡邕张了张嘴,最后也只能默默承认浑小子话语是对的,自河东郡前来时,河内郡、弘农郡就都发生了一些这样的事情。
“按理说呢,大肆抓捕祸国殃民的阉党也算不得什么,可那河内太守王匡真的是为国为民的人吗?难道就没有趁机大肆搜刮民财,没有大肆招募兵马造反的念头?”
听到这话语,蔡邕大惊道:“虎娃你可不能无凭无据诬陷忠良啊!”
董虎白眼道:“什么叫咱诬陷?你若不信,三两个月后,河东郡必传来造反消息,不仅仅只有河东郡,冀兖青豫徐都会传来造反消息……”
“虎娃你……”
“先生且莫着急!咱与先生说这些,不是咱想诬陷谁,而是告诉先生,中原必将处处战火!”
董虎指向一旁坐着的蔡琰,一脸郑重看向老人。
“乱兵甚于匪!先生可以不顾自身安危,难道要让昭姬妹子落于乱兵之手?先生想让昭姬妹子成为军中姬妇吗?”
“咱说那卫仲道是个短命鬼,你偏是不信……算了,此事不提也罢,昭姬妹子正值青春年少之时,先生再与昭姬妹子寻个良配也算不得什么,可中原一旦处处战火,先生和昭姬妹子一旦落于兵匪之手,那就再也由不得先生愿意与否!”
“先生想留在朝堂上,就还继续做你的侍中就是了,不想做官……去冀县寻元瑜也不是不可以,元瑜是凉州次辅,先生若是担心元瑜年轻思虑不周,先生可以去冀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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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在冀县做个闲云野鹤,那就帮着咱教导教导娃娃们,帮着凉州人学会忠孝礼义信;若你想做官……咱请奏朝廷,让你做凉州牧,你又何必非得让自己身陷险地呢?”
蔡邕嘴巴连张,最后又是一阵叹息,见他如此,董虎又无良的指向河南县的方向,猥琐的样子很想让人狠狠打上一拳。
“何太后已经上表自请为民,先生若是喜欢……”
“你小子怎么这么气人?”
听着浑小子再次胡言乱语,蔡邕大急,蔡琰却一脸的愕然。
“才子佳人不挺好么……”
“你……”
“好吧好吧,咱不说了!”
蔡老头脸红脖子粗,董虎忙止住调侃,省的老头真的恼羞成怒,但他还是再次郑重开口。
“咱估摸着来年必是一场大战,迁都也是必然……”
“迁都?”
蔡邕猛然站起,一脸惊骇看着董虎,董虎无奈,只得拉着老人坐下,再次将自己迁都的理由说了一遍……
“先生当知,叔父再如何是权臣,只要一日不改朝换代,那也是代表着帝国朝廷。”
“太祖死后,吕后吕家是不是权臣?霍光是不是权臣?历代大将军是不是权臣?”
看着嘴巴连张却说不出一句话语的蔡邕,董虎苦笑叹息……
“这些人无一例外的都是权臣,只要叔父没有做出王莽之事,叔父再如何是权臣,也还在维持着大汉朝,他人可以不满意却不能起兵作乱,一旦自北、自东、自南三个方向围攻雒阳,叔父就只有两条路可走,一者是死守雒阳,一者是迁都长安。”
“死守雒阳,叔父必死……先生你也别与咱掰扯各种理由,咱是统兵将领,咱很清楚军心不稳、朝臣们同床异梦意味着什么,咱很清楚军队在外作战,后方反叛意味着什么。”
董虎紧盯着蔡邕有些闪躲的双眼,说道:“咱虎娃能看出这些利弊,叔父征战了三十年,又岂能看不出凶险利弊?”
“迁都长安,长安有潼关、武关可守,有黄河为阻,并州军、河东军也可为长安侧翼,长安就是安全的,双方就会进入彼此对峙之中,天下就会进入战国七雄争霸之时。”
“一旦天下开启战国七雄争霸,尤其是最初期时,天下必战火连天,只有各方诸侯势力范围相对稳固下来,各方才会进入短暂的缓和期。”
“先生是当世第一史学家,当能看到这些事情,更应该知道天下大乱初期会有多少人死去,所以……咱还是建议先生慎重考虑一下,不为自己,为了昭姬妹子,为了自家人的性命,认认真真考虑一下!”
蔡邕是天下少有的大才子,只是他对政治有些迟钝,在无数兵马围攻皇宫,在董卓废立之后,他就应该知道天下必乱,编写史书的人不可能看不到这种情况,只是他心存幻想而已……
“爹爹……”
蔡琰有些担忧爹爹,她的开口也让蔡邕彻底放弃了抵抗,但他还是大怒浑小子的逼迫,毫不犹豫举手敲在面前可恶的大脑袋上。
“你就是个混账小子!”
“哼!”
蔡邕心下积郁难以发泄,他可以相信董卓没有篡汉心思,但眼前的小子绝对有这个心思!
“哼!”
看着挠头不已的浑小子,蔡邕再次冷哼,甚至转过身子不愿去看,董虎对蔡老头的不满毫不在意,转而看向有些担忧的小文姬。
“昭姬妹子聪慧异于常人,有过目不忘之能,若是浪费在琴棋书画上就太过可惜了,虎娃哥哥人见人厌,身边也没什么才子啥的,昭姬妹子就做咱的从事好了,赶明个哥哥给你寻个顶好的如意郎君……”
“哼!”
蔡邕再次冷哼不满,但也没有开口反对自家闺女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