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失忆(1 / 1)

这丫头脾气还真大,不过说她两句,还跟他使小性子,也不知道这会儿又跑哪儿去了?

穆渊脸色凝重,负手在草木间穿行,踏遍半个皇宫,总算在莲花池边瞧见了那人,

见赵未然正同一个男子嘻嘻哈哈谈笑着,也不知在跟人聊着什么,笑得一副红杏出墙的样子,

他不由捏紧拳,觉得甚是碍眼,

倒不是吃醋,赵未然不跟着自家夫君,跑去同外面的男人谈笑风生,岂不是扫他颜面,让外人看笑话!

他心头有些火气,想也不想,脚步生风朝两人走过去,一旁秦九曦刚喘了口气,见状只得提着裙子小跑着跟上他。

穆渊眉心一蹙,看那眉清目秀的男子似乎有些眼熟,

穆瑢?

她怎么跟那病秧子在一起?

“这花叫做小舞妃,花瓣圆盾洁白,花尖晕有一点淡粉,据说是当年先皇为博皇后一笑专程种下的一片花海。”

赵未然专注听穆瑢讲说着,刚要开口,余光瞧见穆渊一脸不悦走过来,脸上笑意一下就沉了下去,

“王爷!”

“三哥?”穆瑢闻声如临大敌。

穆渊几步走过来,锋利的眼睛里似乎噙着笑意,看着却更教人心头发瘆,低沉的声音伴着倏然扫过的一道厉风传来,

“不是聊得正欢吗,怎么不继续?难不成看见本王,扰了你们雅兴?”

他这话分明别有深意,赵未然心下暗想:

这人怎么跟谁都看不对眼,凶神恶煞的样子跟谁都欠他大钱似的?

穆渊五官分明,棱角锋利,本来不是张和善的脸,偏偏还不苟言笑,更显得严厉而不近人情。

他身形高而挺拔,光是面无表情站在那里,就带着股翻手覆掌定人生杀允夺的压迫性。

看着前人,穆瑢一脸惧色,背心都渗出了些细汗,他向来最怕的就是三哥,也知道穆渊最看不起的,就是他这种性格软弱,一事无成的“废物”。

他一时心慌不知道怎么解释,听一旁赵未然语调轻快道:

“哪有?赏花而已,没想到撞见王爷跟侧妃,真是巧啊!”

穆渊“呵呵”笑了下,皮笑肉不笑盯着她,半晌后沉声说:

“赏够了没?赏够了跟本王去琉光殿拜见母后。”

昨天不是才拜访过怎么又要去?

赵未然还没说话就被他一下擒住手腕,

“走!”

穆渊又随口吩咐说:

“九曦你先回去。”

“王爷……”

秦九曦还没出声,就见他拽着手上的人头也没回径自走远了。

穆渊疾步往前走,紧紧擒着她的手腕不撒开,赵未然跟得委实有些吃力,禁不住怨道:

“王爷您慢点儿走,我腿短跟不上。”

“知道自己腿短就走快些,”他垂眸瞥了她一眼,“难不成要本王扛着你?”

“那倒不必。”赵未然抬眸冲他笑道。

穆渊冷哼一声,转头不再瞧她。

赵未然面上神色自若,心头忍不住骂娘,满脑子想着怎样才能早点儿摆脱穆渊这烫手山芋。

她心不在焉走着,行过一条光线昏暗的小巷,未曾想穆渊突然出手,一把将她推了进去。

对他这突如其来的一掌始料未及,赵未然一个趔趄狠狠撞在墙上,穆渊顺势扑过来,两手撑在她耳侧的墙面,将她牢牢锁在自己怀里。

赵未然心一颤,下意识想退步闪避,奈何退无可退,后背严丝合缝紧贴上身后的墙,

“王爷,你……这是做什么?”

“你说呢。”穆渊眉梢微扬,一脸挑逗之意。

他生得高,弯下腰倏然欺近,深邃的眼睛细细打量着眼前的人,

只觉眼前的女子确是好看,并非一眼惊艳而是相当耐看,她面相不过分娇媚,眉宇透着股英气,美得不入俗流,

尤其这样近的距离,同她对视,甚至有种教人一瞬之间魄动心惊的感觉。

对方赤裸的目光直勾勾盯着她的唇,赵未然心头一怔,禁不住咽了口唾沫,这会儿脸颊染上了些红晕,显得有些羞怯。

“王爷,离这么近,不觉得热嘛?”

“本王不热,倒是你,躲什么?”

她密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似乎在竭力克制着心头的惊慌,见她这副慌张的神色,穆渊被愉悦了似的轻轻笑了下,俯下身子去吻她,

刚擦到了点唇角,赵未然就猛地踩了他一脚,狠狠将他给推开,惊异之际脱口道:

“卧槽你有病啊!?”

“你才有毛病吧?”

穆渊被她踩得脚痛皱了下眉,而后“刺啦”一声拔出腰间佩剑,架在她脖颈,眼神瞬间狠厉起来,

方才还卿卿我我,下一秒就操刀以对。

生平头一次被人拿剑比在脖子上,赵未然魂儿都吓去了一半,穆渊对她可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的感情,这一点,她心下明了。

赵未然屏住呼吸不敢出声,见他饶有意味地盯着自己,半晌后才不紧不慢道:

“一个人的性格脾气,不可能一夜之间发生这样大的改变,虽然没发现易容的迹象,但本王敢说,你,绝对不是赵未然!”

居然被他看出来了!!

原来这穆渊没那么好糊弄过去啊。

赵未然瞳孔微颤,心说苍天啊,你要是给我玄幻,武侠剧本多好,偏偏给我个古早言情文,这要我怎么演?

这不是要我命吗?

“你,到底是谁?”

穆渊紧盯着她,目露凶光,手里那把锋锐的长剑似乎随时要在她脖颈落下。

“我……”

赵未然垂着头,脑子里一片乱麻,要是告诉对方她是穿书过来的,穆渊肯定会以为她在胡言乱语戏弄他,

要怎么搪塞过去呢?

她咽了口唾沫,道:

“之所以性格大变,其实是因为,因为我……我失忆了。”

“你失忆了?”。

“是啊,以前的事,都记不得了。”

见穆渊一脸疑色,她又解释道:

“可能是不小心磕着了脑袋,我一下什么都忘了,谁都不认识,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王爷,我没说谎。”

“什么时候的事?”穆渊思忖了下又道:

“知道了,难怪那时候觉得你如此反常。”

赵未然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计上心头,

“那,王爷你看我都失忆了,也不记得咱俩的关系,不记得过去的事了,既然这样,你能把我给休了吗?”

穆渊一脸“你是不是疯了”的表情,“不可能。”

“为什么?”赵未然眉心一蹙,

“总之咱俩也没什么夫妻之情,你憎恶我,我也……我也什么都不记得,你就把我休了吧,就当放过我行么?”

穆渊冷哼一声,“赵未然,你想都别想,”

他琢磨了下她那句“放过”,没想多说什么,只声色冷冷地道:

“忘记了就慢慢想,想不起来也罢。”

话毕他收剑入鞘,一把捏住她的胳膊拽着她从小巷走了出去。

“可是……”

赵未然攥紧袖中的拳头,却也不敢忤逆他的意思,只是希望落空,情绪不免有些低落,

也是,在穆渊眼里,与她成婚本来就是为了讨他母后欢心,至于她的感受,从来都不重要。

穆渊脸色铁青地走着,心下暗想:

她失忆了,居然失忆了?!

难怪,过去只围着他一个转,现在倒是学会勾搭别人了!

可曾经那么深情,而今当真说忘记就忘记了?

为何觉得有些心塞呢?

他禁不住侧目盯了眼身侧的人,

为什么觉得她失忆过后,整个人的感觉都不一样了?

或者说是,自己对她的感觉,跟从前不一样了?

“高兴点儿,别把不痛快都写在脸上,你是想让母后看你臭脸吗?”

琉光殿外,穆渊盯着她没好气道。

从方才被他拒绝,赵未然就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没有。”

她有气无力抬起头,冲他扯了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

穆渊“哧”地笑了声,专程跟赵未然作对似的,出手搂住她的腰身,推着她往殿里走了。

“非寒啊,你们今日便要走了吗?”哲德太后卧在床上,一脸舍不得巴巴望着眼前两人。

“娘,您放心,我和未然会时常来看望您的。”

赵未然闻声禁不住蹙了下眉,心说可别。

太后笑了笑,干瘦的手拉住赵未然,后者遂跨上一步,蹲在她床头,

“瞧我们未然,多可人疼啊。”

女人一脸慈蔼的笑容看着她,似乎当真将她当作亲女儿疼爱,

“未然,答应哀家,要跟非寒好好的,哀家要是去了,会在天上保佑你们一生安乐的。”

赵未然怔愣了下,听穆渊有些不悦道:“娘,说什么呢。”

“哀家身子骨怎么样,哀家心里明透得很,死无可惧,但求无憾啊。”

哲德太后浑浊的眼睛瞧着眼前的人,

“哀家平生心愿已了,唯一的遗憾,便是你们两个人儿了。”

太后牵着赵未然,又抓着穆渊的手叠在她手背上,

肌肤倏然被一袭温热覆盖,赵未然猛然一怔,下意识想把手抽回来,还未来得及动作,就被穆渊温厚的大手紧紧握住了。

看儿子儿媳恩恩爱爱,哲德太后欣慰道: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手牵住了,生生世世都不能分,不能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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