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将灵石上交数量可能会被提高的消息带回了家中。
老太太气得直跺脚,骂咧咧地说道:“这天杀的世道,凡人没有活路了啊!暴乱让我们背井离乡,如今还要多收灵石,这是要把我们往死里逼啊。”
她像是要找个方式来发泄她的愤怒,转头恨恨地看向陈氏,伸手就掐,边掐边骂:“就是你这个灾星!你一过门儿老爷子就死了,生四个孩子有一半的都不顶用,大山怎么就找了你这么个媳妇儿。”
言心连忙去拖她的手,却被老太太反手一巴掌打倒在地。
老太太指着她的鼻子骂道:“还有你,你个死丫头,一天到晚不是生病就是晕倒,什么用也没有,净给家里找事儿。以前还指望你有灵气能修仙,结果屁也不是。灵石都是按人头交,你那一份儿你得自己想办法。要不然你就自己滚到乱葬场等死去!”
骂完吼完,老太太又瘫坐在地、捶胸顿足地开始哭起来,哭自己命苦,哭这世道艰难。
陈氏扶起女儿也是潸潸落泪,言心摸着滚烫的脸颊,想要跟老太太吵两句,又不愿陈氏为难,憋着气转身去找弟弟。
言枫正坐在一张破椅子上刻木头模子,这是他从隔壁张婶儿子那里学来的手艺,精心打磨一两天,能出一个模子,积攒起来拿给张婶,能在镇上换点儿吃食。
他有腿疾,走不了路,干不了重活,如果不是学了这个能补贴家用的手艺,老太太怕是也容不得他在家里吃闲饭。
“枫儿,要不要我给你捶捶腿?”言心努力地想要和他拉近关系。
言枫头也不抬,一声不吭,仿佛没有听见一般。
言心看着沉默不语、神情倔强的孩子,有些担忧。职业经验告诉她,这么一个八岁的小人儿,整天坐在家里削木头,不言不语的,怕是有点自闭了。
“枫儿,要不我叫娘过来给你按按?”言心不愿意放弃。
言枫面无表情地看了看她,深邃的眼睛里没有孩童的天真,平静中带着一丝不耐烦,言心瞬间接收到了他传递的信息——你打扰到我了,你很烦。
“哈,哈哈,行吧,你继续。”言心干笑着坐到了床边,迷茫无措,我能干嘛呢?这病秧秧的小身板,也没有一技之长,就呆在家里烧火煮饭吗?那老太太不得盯着我骂呀。
突然,她想到了村子背面那片山,不是说靠山吃山吗?坐在这里空想无用,还是得行动。
她打定主意后就兴冲冲地出去找陈氏商量,没注意到言枫在悄悄地观察着她,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在言心的软磨硬泡下,陈氏答应带她去山的外围转转,顺便捡些枯树枝回来当柴烧。
言心克制着探索新地图的兴奋,做出一副轻车熟路稀松平常的样子跟着陈氏出了门。
又是走到王家门口,远远地就看到两个白衣男子立在院中,他们头发高束、腰背笔直,说话时别说头了,头发丝儿都没动一下,看样子应该就是来接王小柱修仙者了。
王家的人都诚惶诚恐地躬身陪在一旁,不时点着头,那姿态真是卑微至极。
啧,修仙者还真是高人一等啊。
陈氏怕她难过,带着她转了个弯,走了条平时不走的小路。
刚上山,陈氏便叮嘱道:“心儿,你身体刚好一些,就在这里等我,玩儿累了就歇歇。娘去捡树枝,你别走远啊。”
“知道了。”言心随口应付着陈氏,眼睛却四处乱转开始观察了起来。这里是山的外围,树木并没有很多,甚至是有些稀疏,因为总有人砍树回家造点小东西。她能认识的没几棵,也没看到什么果子。她后知后觉地想起,这是春天,还不到结果的季节。
春天里应该有很多野菜!可以去找找。她带上自己的小背兜,弯下身子来,仔细观察地上的植物,同时努力回想着儿时记忆里野菜的样子。
在无数次的拔起又扔掉后,她绝望了——她有眼不识野菜!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说的就是她。读过大学,受过高等教育又有何用!
这具身体许久没有上山,这弯腰找菜也就才大半个小时,就已经是胸闷气短,头晕眼花了。言心赶紧找了一棵大树,背靠着它坐了下来,将身子往上拔,努力地让上半身平直一些,这样呼吸会比较顺畅。
言心疲惫地闭上了眼睛,林间的风带着丝丝凉意吹来,让她恍然间想起了穿越之前的情景。也不知道那个坐在天台吹风的小男生现在在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晕过去之后,被同事们送到了哪里?也不知道现在这种情况,自己是死是活还是成了植物人?
远处传来陈氏的呼喊声,她只能带着满脑子的迷茫,向山下走去。
陈氏捡干树枝时运气好,找到一把蒿菜,这种野菜虽然吃起来带着点苦味,但是至少能吃,可以顶饿。
她把野菜放进言心的背兜里,看到里面空空如也,什么也没说。
言心自己却是过意不去,拈了根蒿菜在手上,嚷嚷着要比对着找一找,不想空手回家。
可能是非酋体质跟着来到了这个世界吧,她硬是一根新的没找着。
到家时,她把蒿菜拿出来,连同手上这根一起扔到木盆里清洗,却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这最上面这根也太优秀了吧,比其他的足足粗壮了一倍不止啊。
她很确定这根就是手上那根,因为上面有她用指甲掐出来的月牙印。
难道?言心暗想,难道是老天爷不忍心自己太过凄惨,发了慈悲了?
她立马又跑出去扯了两根野草做实验,果然,左手拿着的那根在一刻钟后长大了一圈!
没有错!她的假想是真的!这就是那团小绿光的功效,它居然可以把野菜变大!
哈哈哈!言心中狂喜,天不亡我!感谢命运大大,至少给了我一个活命的东西!
言心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颤抖着右手,小心翼翼地、几乎带着虔诚地抚摸着自己的左手手腕,她在心里默默地与小绿光进行着对话:“小绿光呀小绿光,你可真是我的福星呀。我给起个名字,就叫生机如何?”
不出意料的,她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但是言心已经单方面地认定了,这团软糯可人的小绿光,就叫生机。
同时单方面认定的,还有“一定要抱紧生机的大腿,将生机物尽其用”这个强大的信念。
言心对生活的信心一下子增强了,心里的小人已经开始了蹦达,她迫切地想要找到一种能吃的植物,然后把它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