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永把自己的位子一直摆得很正,哪怕是身居高位,姿态也放得极低。
故而,李永的为人在太守府里可圈可点,跟谁都能插得上话,和谁都能聊得成天。
正是因为如此,朱涵才敢把财政大权交到李永的手上。
“说说你对这个臧洪的看法吧!”
即便是人家上杆子的来找合作,朱涵也没有太过得意忘形。
“怎么说呢,此人有谋略,谈吐不凡,身手不错,有远见,他本在广陵郡张超手下当一县长,不知是什么原因,年前辞官回到太原,现在太原太守府中任幕僚。”
李永仔细地回想了一遍他跟臧洪相遇的日子,说道:“而且臧洪在无意中透露,他此番去黑山,也是想与黑山中的匪盗结盟,具体做什么,我就无从得知了。”
“他们是官,对方是匪,能做什么?呵呵,有趣,真是有趣。”
朱涵嘴角微翘,他突然发现,????????????????这个臧家或许跟他打的是同样的主意。
“嗯,明天带他来见我!”
翌日,清晨。
朱涵才刚用过早饭,李永就带着臧洪来求见。
臧洪年约二十来岁,生得器宇轩昂,眼中尽是锋芒,走路带风,这才看了第一眼,朱涵就大致断定此人有才。
就是不知道有多大的才能。
“呀,想必阁下就是臧先生吧?”朱涵开口笑道。
“臧洪,见过朱太守。”臧洪说话不卑不亢,态度既不显得娇纵,也没有丝毫傲慢,更没有透露胆怯。
看这样子,朱涵就觉得人家是见过大官的。
“坐吧!”
“来人,奉茶!”
“臧先生,此茶,可还行?”
朱涵让二人坐下,并上了茶,他自己则是优哉游哉地喝了一口香茗。
“先生何等高贵,臧洪不敢自称,朱太守若是不嫌弃,称呼洪之表字-子源即可!”臧洪跟着喝了口茶后,回道。
“既然如此,那子源你也别左一个太守,右一个太守的叫了,唤我表字-伯云便成。”
从臧洪踏进这道门后,朱涵就一直在观察他的表现,从刚才到现在,臧洪的表现让朱涵颇有好感,或许是他那身上隐隐约约流露出来的那股气息,让朱涵很舒服,但朱涵也一时间叫不上来,这是什么感觉。
“朱太守你贵为代郡太守,乃是一方大员,又兼任护乌垣校尉一职,子源不过是一小吏,不敢僭越。”
臧洪委婉地拒绝道。
“既然如此,那本官也不强求!”毕竟是第一次见面,连人家的底都还没有摸透,刚才的话也只是客套罢了,臧洪若是当真,朱涵难免还会看轻了他。
“子源,你此次前来高柳,所为何事啊?”
“李大哥难道没有和大人说吗?”臧洪面露诧异,来之前李永就跟他讲过昨晚的事情,现在朱涵又装作不知道,这让性子耿直的臧洪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接过这个话头。
】
朱涵也被臧洪的话给噎了一下,随后不着痕迹地瞥了眼李永。
“子源兄弟,我昨晚只是和主公简单的提了一嘴,并没有细说!”李永见状后,连忙出声打趣道:“况且,为兄我对你的计划,也只是知道个大概呀!”
“原来如此,那在下就和朱太守详细说说!”
臧洪闻言后点了点头表示了解。
“不知朱太守跟太原王家,关系如何?”
“没多好!要是能看他们吃亏,我还是很乐意拍手叫好的!”朱涵面含微笑,平静地看着臧洪。
“这…”臧洪本以为朱涵会咬牙切齿地回答他与王家的不共戴天之仇,来之前他也从李永口中知晓了一些朱涵与王家的恩怨。
为此,臧洪还准备好了一大堆说辞,可朱涵这不按常理出牌的举动,顿时打乱了臧洪的节奏,也让他酝酿好的套路胎死腹中。
就像是用尽全力,却打在了棉花上,那憋屈的感觉让臧洪郁闷得差点喷出一口老血来。
“怎么?子源你不是要说你的计划吗?本官洗耳恭听,尽????????????????管道来便是。”
朱涵嘴角微微一翘,似乎是早就猜到了臧洪会有这样的反应。
“朱太守若是不言明与王家关系的话,请恕在下不能透露。”
臧洪郁闷得不得了,朱涵这满不在乎的样子看得他牙痒痒,犹豫了一会儿,他还是决定逼上一逼。
最起码也要让朱涵亲口说出他与王家有仇的话,在他看来,双方拥有共同的敌人后,才会达成统一战线。
毕竟,这官匪勾结的事情,可见不得光,虽然在黑山中遇到了同样来办事的李永,可那只是李永,并非朱涵本人。
加之朱涵刚才说了那么一番模凌两可的话后,臧洪就更加不敢率先透露自己的计划。
“子源,你此言何意啊?本官都听糊涂了,为何非得要知道我与王家的关系?”
臧洪或许能力不错,但这情商,实在是有待提高,这不是一下就把话给说死了吗?
“难道…子源兄弟你与王家不对付?”
“既然本官叫你一声兄弟,那你的事就是本官的事。”
“我子源兄弟这么实在的一个人,肯定是王家有错在先!”
“那王家是怎么惹到你了?尽管直言,本官替你做主。”
臧洪错愕不已,这怎么说着说着就成他自个儿的事了?难道不是他们两家联合起来一同对付王家吗?
看这样子,朱涵似乎很讲义气,想着想着,臧洪就想到了朱涵开设的那个聚贤庄。
或许,朱涵真的是个喜欢结交天下豪杰的英雄,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的正派人士也说不定。
王家有几个子弟这些年爬得比较快,权力的扩大也让他们的野心跟着膨胀了起来。
掠取财富的手段也变得越来越粗狂,一些小世家不想被吞并就只能选择依附,老百姓更是敢怒不敢言。
久而久之,王家对太原的掌控都要高过太守府一截,得罪了太守府或许只会蹲几天班房,吃几天牢饭,可若是惹了王家。
不是房屋起火,就是家人出了意外,而且官府还不敢管,这让老百姓找谁说理去,即便是官府的人想管,老百姓害怕遭到王家的报复也不敢说。
可臧旻不干啊,他本来就跟王家有仇,好不容易抓到王家的小辫子,好说歹说,保证了一大堆,才让几名百姓开了口,说了实话。
然而,臧旻才刚刚派人去把那几个犯事的王家子弟抓来审问,那几名百姓就莫名其妙地死在了牢房里。
没了人证,臧旻也不能拿人家怎么样,无奈之下只能放人。可这死人的大事,纸是包不住火的,短短几天,坊间就流传出了多个版本,无一例外,矛头直指太守府。
都说那些人不肯配合臧旻,于是臧旻恼羞成怒,把他们都给打死了。
这种小道消息满天飞,有人信,也有人不信,不管如何,百姓们都认准了一件事,谁跟太守府沾上边,谁就倒霉。
慢慢的,百姓也就不再相信臧旻。
臧旻有能力,也有手段,他能上任太原太守,便可说明一二。而且他一上任就处处针对王家,也不知是心胸狭窄还是真想为当地百姓做些实事。
????????????????不管臧旻出于何种目的,这第一次交手,他就输得颜面尽失,随后把儿子臧洪给唤来辅佐。
臧洪刚一来,就提出了联合黑山土匪,往王家身上泼脏水的主意。
手段虽然有点下作,但对于臧旻来说,又何尝不是一个机会,臧旻现在要的,就是一个出手对付王家的借口。
而且,考虑到王家根深蒂固、势力庞大,臧旻也有借力的打算。
随后偶遇李永,更是让臧洪想到了一个双保险的主意。
臧洪这么想,李永也是如此想,这才有了今天臧洪求见朱涵的一幕。
可朱涵不按常理出牌,又让臧洪揣测不安。
“实不相瞒,家父与那王柔有点小丑,不知朱太守打算如何替在下出头?”
“你爹和那个护匈奴中郎将-王柔有仇?难道他那个中郎将的位置是你爹的不成?”
朱涵故作惊讶,疑声问道。
‘你知道还问我?’
臧洪心中吐槽不已,暗骂朱涵混蛋,同时也感叹朱涵的脸皮居然会这么厚。
“这…算是其中一个吧!我父亲其实还挺想给太原百姓做点事情的。”
“不过,那王家树大根深,很难对付。”
朱涵打趣道:“子源兄弟,你这话说的,更是让本官听不懂了,既然你父亲想为太原百姓做些好事,那又何必把王家牵扯进来呢?”
“人家招你惹你了?”
“朱太守你有所不知,王家这些年为了土地,迫害了多少百姓,让多少人家破人亡,每每提及,子源恨不得提着刀直接去宰了那个祸国殃民的家族。”
臧洪义愤填膺地回道。
“子源兄弟,你爹是太原太守,那个地都是他老人家说了算啊,你们太守府要是出手,何惧一个小小的王家?”
朱涵直接给臧洪出了个主意。
“不如这样,本官叫你一个法子,保准让那个什么王家俯首称臣。”
“哪有这么容易,在下不瞒朱太守。”
“王家在太原的势力,有点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