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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烟人生跌宕起伏，经历过很多事情，包括重生这样匪夷所思的事。
可即便如此，她仍旧对池栾所描述的世界无法想象。
一个没有法律、人人没有国籍是黑户、终日飘荡在水上，弱肉强食适者生存、充满犯罪和恃强凌弱的地方……
她想象不出来。
林烟只记得很早之前，她在网上看到过一个这种地带的报道.
那些孩子一个个枯瘦无比，像是身上只包裹着一层皮。
可是，网上只放了那些孩子的照片，当地人的生活究竟是怎样的，她就算在网上也没看到。
林烟扭头看向窗外，见这里树木愈发郁郁葱葱。
地上是泥地.
可能因为刚下过雨，这里十分泥泞，形成的车辙印有十几公分深，车辙印里面则形成小水洼。
车子从地上过去，泥水便溅出来许多。
而这样的地方，距离池栾长大的地界仍旧有一段距离。
林烟收回视线，看向身旁的男人。
他也在看着窗外，俊脸上蒙着一层阴翳，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而在这样浓郁的负面情绪下，夹杂着不明显的忐忑。
他在担忧她因此而害怕他、嫌弃他。
“池栾。”
林烟主动拉住了他的手。
池栾转过头看向她，没说话，只眼底夹杂着她看不懂的情绪，让她也跟着感到压抑。
“你总是说我想得多，可你想得更多啊。你以前生活在什么样的地方，你对别人什么样子，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确实一直不了解你的生活，但你跟我认识的这些年是真实存在的。”
“你对我的好，你为我做的那些事情，还有我对你的心动，都是切实发生的，与你的过去无关。”
林烟冲池栾笑了笑，倾斜身子抱住他，生疏地说着情话。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现在是你的妻子呀。你对我那么好，我怎么可能因为你的过去，就不喜欢你呢？”
她平时总是要求他这样那样，要他去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可她好像从来没注意到，需要安全感的从来不只她一个。
池栾低头看着她的发端，倏地笑了。
他回抱住她，下巴抵在她脑袋上，胸膛因为在笑而震动。
“嗯，这你倒没说错。我命都交你手上了，你要是再感受不到我对你的好，就该去挂眼科了。”
池栾吻了吻她的额头，若有所思道：“以后不叫你小傻子了，改叫小白眼狼好了。”
闻言，林烟把他推开了，憋屈道：“我又没辜负你，为什么要叫我白眼狼？”
她知道他对她很好啊。
她这不是跟他结婚了吗？
哪里跟白眼狼三个字沾得上边？
池栾把她一缕钩在他衣服上的头发摘掉，有意逗她，“我乐意。”
“不准这么叫我！”林烟眉头紧蹙。
池栾面上笑容更深了些，懒散着拖长语调道：“小白眼狼，帮我拿张纸巾。”
林烟，“……”
“烦死啦！”
她嘴里嘟嘟囔囔抱怨，但还是拿了消毒纸巾给他。
马子瑜从后视镜中看着这一切，只觉得自己头上都像是在闪烁着光芒，像个硕大的电灯泡。
“老大，嫂子，你们打情骂俏，能不能考虑下我这个单身狗的感受啊？”他酸溜溜道。
本来老大是一个名副其实的舔狗，他还无比同情老大。
现在老大抱得美人归，每天开始疯狂撒狗粮，搞得他都想谈恋爱了！
林烟听到他的话，干咳一声，面色略显尴尬。
池栾接过纸巾，似笑非笑道：“你现在可以选择下车，走过去，这样就不用在看我们打情骂俏了。”
“……别别别，当我刚刚放了个屁还不行吗？我闭嘴！”
从这里走到上船的地方，至少得几个小时。
马子瑜识趣闭嘴。
池栾则降下车窗，皱着眉从旁边树上摘了几枚果子。路上尘土有些重，他摘完后几乎迫不及待升上了车窗。
林烟好奇地看着他手里的果子，“摘的什么？”
紫色的外皮，圆圆的，她之前没见过这个。
“牛奶果，味道还可以，我以前经常吃。喏，尝尝。”
池栾拿一瓶水仔细清洗过果子，又拿着消毒纸巾，仔仔细细把果子外皮擦拭了一遍，这才递给她。
林烟拨开外皮，见里面是白色的。
她咬了一口，像果冻一样，味道介于山竹和桂圆之间。
果肉在嘴里炸开的瞬间，溢出白色的汁液，还隐隐带着点酸味。
“华夏也有，之前没吃过？”
池栾拿纸巾擦拭着手指，挑眉问道。
林烟摇了摇头，她爱吃各种肉食，对水果的兴趣相对较小。
“不怕有毒？”池栾道。
林烟白了他一眼，“那你就成寡夫了。”
整天专门逗她玩，这人真烦！
池栾手抵着唇，喉咙里发出低沉的笑声。他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眼里挡不住的笑意。
“嗯，我舍不得。”
……
车子颠簸三个小时，再往前没法开了。
马子瑜下车，带着池栾还有林烟往里走。
这里过分泥泞，有早就等候在这里的人，准备了登山时用的那种人力轿，分别让池栾跟林烟坐了上去。
池栾如今不良于行，坐这个无可厚非。
可林烟觉得自己身体健全，并不想坐这个——
抬人力轿的几个中年人看着十分瘦弱矮小，她觉得坐上去良心难安。
“坐吧。”
相比于林烟，池栾对这种情况冷漠得多。
“普通人在这里没有生存空间，你雇佣他们，是对他们的施舍。而你所谓的善良，等同于让他们失去酬劳。”
林烟回头，看到那几个当地人期待的目光。
她垂眸，没再啰嗦，坐了上去。
他们几个看着很瘦弱，但是抬得很稳。
前面是树木，但是水渐渐深了起来。茂密的树木遮住了灼灼烈日，视线开始变得昏暗，空气也因为又湿又热，让人觉得格外闷。
这里到处是水，又有树木，蚊子开始变得多起来。
哪怕池栾一早准备了驱蚊水，又让林烟穿得严严实实，可裸露出来的肌肤上，还是被叮出来好几个包。
她皮肤白，那几个被蚊子咬出来的包，便显得又红又肿。
池栾蹙眉看了过来，薄唇紧抿。
见状，林烟忙道：“只是被蚊子咬一下而已，没事，不要紧。”
别到时候他觉得她受委屈，还没到地方，就赶她回去。
她没参与他的过去，至少要了解，知道他曾经是怎样的生活。
池栾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
水没过几个抬轿人的腰时，前面出现了一艘小船。
林烟池栾马子瑜上船，轮椅也被放到了船上。
随后，马子瑜叫来那几个人，从船上拎了几样东西给他们。
那些人呜哩哇啦说了些什么，然后十分欣喜地拿着东西离开了。
林烟盯着他们上了另一艘小船，有些好奇马子瑜给他们拿了什么，能让他们开心成这个样子。
这时，身后传来池栾略显沙哑的声音。
“去看了一眼，呆一天，然后我们就回去。”
这里环境太差了，她不该待在这样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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