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的,朝堂的风向变了。
本来二皇子并不比太子差,身后又有沈亦一的帮衬,朝堂上有不少人唯二皇子马首是瞻。
最终,在二皇子二十岁那年,因为缕立奇功,着册封为东宫太子。
原太子贬为慎王。
寓意做事要谨言慎行,莫要冲动。
慎王离京那人,明明有不少官员来送他,明明也一样看着是繁花锦簇,可却有一种孑然一身的感觉。
该来的人,都没有来。
太子望着瑞昌候府的方向,这么多年了,再未私下里同沈亦一说过话,只是那种喜欢却刻在骨子里,越来越浓。
他曾问自己后悔吗,若非因为一个妇人,他不会与那么多人决裂。
可是太子却笑了,不悔吧。
那么多年了,一直有二皇子,不,现在的东宫殿下调和,也许一开始同沈亦一惺惺相惜的就是他,自己的从在,反而多余。
人人都说周皇后是一代贤后,可是,贤又如何,人没了,便就什么都没有了。
现在想想,他还是羡慕的东宫的,至少一直以来有生母陪着。
皇帝没有去送慎王,可是却还是望着他离去的方向,一声接着一声的叹息。
这么多年了,二皇子锋芒毕露,大皇子却屡屡犯错,心不定,天下如何能定?
废太子,皇帝也是经过深思熟虑才艰难的做了决定。
只是大皇子只有到了封地才知道,皇帝在他的行李里,放了一张免死金卷,以及二皇子亲笔写下的许诺,今生绝不手足相残!
这是皇帝给周茗的交代,想到的唯一交代。
“圣上这般不舍,为何非要让王爷出宫?”身边的大侍不由的问了句,他伺候皇帝多年,对于皇帝面上的惆怅,看的自是比旁人还要清楚。
皇帝笑着摇头,“感情这一关过不去,大事上,定力又能好到哪去?且也没有时间,给他成长。”
作为皇帝,最最要紧的是,无论有什么事都不能乱了心。
可是自从沈亦一跟二皇子定亲后,他的心便乱了,交给他的差事愈发的没有章法了。
皇帝想,若是周茗还活着,大皇子一定不会是现在的局面。
大皇子像极了皇帝的刚正不阿,可却没有皇帝的命,亦没有皇帝的冷情。
是的,皇帝知道他其实薄情的。当初何贵妃的从在,也是让他的觉得,应该有那么人,仅此而已。
所以,何贵妃离开后,皇帝伤怀的从来都不是失去挚爱。
皇帝再一次叹气,其实这般也很好。
至少江山能稳固。
许是年岁大了,皇帝已经没有从前的那种魄力了,办事也只能图个稳。
沈亦一的才情他心里清楚,这样的人只有作为自己人才能让他心安,无论哪個儿子,只要她嫁便成。
东宫大婚这日,沈亦一早早的起来准备。
听着全福婆子说着吉祥之言,始终挂着浅浅的笑意。
也没什么好不高兴的,她嫁的人是自己挑的,挑的还是全天下最好的儿郎。
晌午的时候,乔故心让所有人都退下,悄悄的喂自己女儿几口饭吃。
“你真的爱他吗?”即便到了现在,乔故心还是想再问一句。
皇宫那个地方,并非是好去处。
沈亦一笑的灿烂,“那母亲,您爱父亲吗?”沈亦一反应了问,不等乔故心回答,接着又说道,“那您过的欢愉吗?”
或者说,后悔吗?
乔故心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总是不悔的。
沈亦一拨弄着耳边长长的流苏,“母亲,哪个高门贵女嫁人是为了情爱的?”
那东西,有的时候也许是这世上最坚固的东西。可是,当情爱消失便就什么都没有了,甚至只有伤心。
更何况。
沈亦一笑着,“就咱们家的门第,若非嫁予皇族,哪还有良配?”
若是他不选二皇子,大皇子还是东宫的话,羽翼尚且还未丰满,便能听信旁人的话查自己的小舅父。若是等父亲老了,若是有人说三道四的,是不是晚年得过的凄凉?
说心里话,家中的两位兄长,无人能比的上父亲,便也注定了,这么高的门楣他们撑不起来。
再来,因为小舅父的事,他们一家与皇权争锋,若是沈秋河当政,为了百姓,皇权会妥协。可若是沈秋河下来,这一家子怕是不知该如何了。
而顾家那边,顾经也一样比不上顾相当初,下一个相爷怕是不会再姓顾了。
在这一辈,也许乔文清是个厉害的,可偏偏他心思太正,就跟老相爷一样,不能掌权的首辅,怕也不会长久。
现在,不得不面对一个问题,那就是,后继无人!
“母亲,我所求天下安康,也想要家人无恙!”所以,她必须进宫,撑起这百年旺族的门面。
她不想让自己的父亲,晚景凄凉。
乔故心抬头望着自己的女儿,如此高大的女儿,“我同你父亲,会妥善处置的。”
沈亦一却抬手阻止乔故心再说下去,“可是母亲,女儿也有自己想做的事。我们姑娘家,这一生并非只有成亲生子。”
她跟大皇子一样,都是乔文清开蒙,都是文武双全,可就因为他是男子,所以便可在朝堂指点江山?
沈亦一不服,打从一开始心里就不服。
她的目光明亮坚定,“母亲,女儿想要的,便是位居太后之位!”
她想要为朝堂开疆扩土,为百姓安居乐业,为兵部添神器,为我朝立国威!
让这天下诸国,皆臣服于脚下。
让世间千里马皆有伯乐,无分男女。
嫁给东宫,若是夫妻和顺,那便有商有量,若是夫妻不睦,那便垂帘听政!
趁着现在,沈秋河还掌权,将能做的事都做了!
赵家的天下,也许有朝一日也能姓沈!
乔故心愣住了,她知道女儿有大志气,可却没想到竟起的这般心思。
恍然间在女儿的脸上,看见了冯兆安,看见何贵妃,看见周茗,看见了所有不惧生死心中有信念的人。
许久之后,乔故心笑着点头,“无论你想做什么,我同你父亲都支持你。”
轻轻的拍了拍女儿的手,一直觉得自己还年轻,可在这一刻,才真正的觉得,属于他们的时代已经过去,现在的世间是年轻一代孩子的们的。
是属于孩子们的辉煌的。
隐约中,想起了二姨娘说的,初一的娘娘十五的官,也许结局打从一开始便注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