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限于外界环境,凡人一般生于一地,便长于一地,最后死于一地,终生都不会见识到外面的世界,若是还不能读书,那他所知所见不过方圆百里,甚至更少,所以普通人往往对超然物外的修道人有着无限遐想,以为他们都是飞天遁地、通古博今、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神仙,知道未来是多正常的事啊。
李木和唐黄不是凡人,他们就是修行者,他们很清楚江湖上的这些修行人不过是能御灵,力量远强于凡人的凡人罢了,根本没有知晓未来的能力,而胡不饮的故事却像写好的剧本一样慢慢展开,难道命运早已注定?所有人不过是命运的傀儡,将未来的事变为现实而已?
李木和唐黄默默回顾了一下自己的过去,同样充满了戏剧性,这让他们狠狠地担心了一把,然后夜深了,两人都困了,互相随便安慰一下就美美地睡觉了。
是的,睡得可香了,闭眼不到两分钟就开始打鼾,这荒唐的事发生在他俩身上还让人觉得很正常!谁让他们一直都很荒唐呢?
李木和唐黄本来就是没心没肺的主,这不可思议的事能让他们慌张一会儿,意思一下已经很不错了,况且就像他们说的,这一切都是基于他们的推测脑补,尽是些没影儿的事,要是为这伤神费脑,那简直是担心天会塌下来,庸人自扰,毕竟不论如何,日子还得照过,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
当然了,睡完了就该醒了。
李木费劲儿地睁开双眼,看了一下窗外大亮的天色,吆喝道:“唐黄,起床了。”
唐黄迷迷糊糊地问道:“几点了?”
李木躺在床上,艰难地抬起头看了一眼靠着对面墙的摆钟,“八点半都过了。”
“咱俩起得有点晚啊。”唐黄还有些口齿不清。
“唉,主要是房间真不错,不愧是巴壁庄最好的房间啊,不仅装潢漂亮,东西齐备,连钟表都有,还隔音效果好,外面的噪音一点也听不到,特别是这床太舒服了!我要睡死在上面!”
唐黄被李木给整笑了,“瞧你那出息,以后有机会让你试试更好的。赶紧起吧,说不定胡不饮已经在等着我们了。”李木这才不情不愿地起床。谁能想象这俩昨晚还一阵毛骨悚然来着?
李木和唐黄早起洗漱完之后,便往楼下走,一路上李木欣赏着店家装饰的不知名小花,姹紫嫣红,煞是好看,穿堂风一起,带着馨香直钻鼻孔,沁人心脾,嗅风阁名不虚传,两人的心情也好上不少。
来到大堂,胡不饮果然已经到了,正倚着门口往大街上看着什么。
看见胡不饮在等着,李木兴高采烈地就跑了过去,“胡兄弟!到了啊?久等了吧?床太软我们睡过了头,不好意思啊。”
听到李木逐渐靠近的说话声音,胡不饮回过头来,露出真诚的笑容,“没事儿,我也是刚到,没有等多久。”
李木一听就知道是客气话,也不好多说什么,转而问道:“胡兄弟你在看什么呢?我看你看得津津有味的。”
胡不饮指了指街道中间热闹的人群,说道:“我在看绮舞团的游街表演呢,我好久都没有看过这些歌舞团体跳舞了,所以看得有些出神。”
李木顺着胡不饮指着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五米宽的木台在街道中间缓慢移动,台子下面是十多个赤裸上身的强壮汉子抬着,脚步沉稳有力,木台没有一丝上下起伏,一看知道是修行人。
木台上是八名女舞者,身穿绮丽红袍,轻歌曼舞,展现着优美的姿态,不时还脚步轻点,一跃至空中,长袖曼舞,兼具飘逸与力量感。看得李木直咋舌,没想到御灵还能这么赏心悦目。
这个胡不饮口中的绮舞团应该名气不小,逛蚤休街的人一般都挺有见识的,即便如此,依旧吸引了大量路人把绮舞团包围起来,看着舞者随着木台前后的奏乐队伍的音乐起舞,到精彩处还爆发出阵阵掌声和欢呼声,让本就热闹的蚤休街倍显喜庆。
“哇,好美啊,真好看。”李木虽没到近前,但得益于修道,看得也很清楚。
“什么就美了?你这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可别丢人现眼啊。”唐黄也凑了过来,正好听见李木发出感叹,“嗯,还行。”唐大公子都这么说了,说明这次李木真没有看走眼。
“这是‘红台横街’啊,我说怎么听到街上传来吹吹打打的声音,也不知道是哪个小富之家办喜事。”唐黄显然对这种事很熟悉,一口就道出这是什么活动。
胡不饮听到李木如此评价,有些为出钱的主人家抱不平:“这是豨莶家请的队伍,人家可不是小富之家啊,他家家底都快摸到千万铢了。”
唐黄对此话笑而不语,李木却在一旁有些着急:“啥叫‘红台横街’啊?这豨莶又是谁啊?他咋这么有钱啊?那么多钱,几辈子都花不完吧?”
“红台横街就是有钱人家遇到喜事儿,请表演团沿街表演,大家一起热闹一下,因为台子是红的,喜庆,所以叫这个名字。这玩意儿办一次要花不少钱和人情关系,所以成了很多有钱人炫富的手段,台子越宽,主人家越豪横。你看这二十米宽的街,他才五米的台子,说明在这巴壁庄,这人算不得第一等。”唐黄开口给李木解释道。
“诶,话不能这么说。”非常缺钱的胡不饮显然和唐黄有着严重的意见分歧,“豨莶在渝丘这种要地做灵药生意,产业不可谓小了,在巴壁庄资产能比他雄厚的,也不会超过双手之数,这次红台横街花费至少也是几十万铢。”
两人说完,李木也懂了个大概,为了不让他俩继续吵下去,李木赶紧说道:“这么说,这是豨莶在花大把钱在庆祝了,是什么大喜事啊,花这么多钱庆祝。”
其实李木单纯就是想换个话题,没指望能得到答案,不曾想,胡不饮正好知道:“这是在为他最疼爱的小儿子,豨枨,庆生。”
肯花几十万铢庆生,看来是真的疼爱,李木随口就问道:“这是庆祝多少岁啊?满月?十岁?二十?”
“不是,是十六岁。”胡不饮的回答让李木和唐黄很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