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事先把水搅浑
古色古香的木质楼梯,缓缓上来几个人影,中间那人被前后簇拥着,颇有派头。
她的妆容极其精致,耳边的翡翠坠子更显得稳重端庄。
“救星来了。”
跟姚怀月的反应不同,姚月儿一看到姚家二房这姐妹三个,便往后错了两步,只恨姚怀月不够胖,挡不住她。
三妹姚锦画最先看到两人,一脸张扬明媚的笑意:“咦,二位姐姐也在这里呢,可也是为了百花宴做准备?”
姚怀月刚准备报以一个善意的微笑,姚锦画这活泼泼的小姑娘就被她二姐拉开:“理他们做什么?”上下打量了姚月儿两眼,“穿得再好又能怎样,还不是……”
姚锦书用胳膊拐了她两下,姚锦欢只得闭了嘴。
姚怀月接着她的话头:“要说百花宴,谁能抢得过两位姐姐的风头,要是能穿上这件,一定艳压群芳。”
“我看看,凭它是什么好东西!”
姚锦欢不由分说,扯过衣架上的成衣袖子细细查看起来,这绣花确实精美异常,且花纹新颖独特,从来也未见人穿过。
见姚锦欢眼中流露出心动赞赏的神情,旁边的姑娘慌了神:“喂,你干什么,这衣服可是我先看中的!”
姚锦欢长这么大,估计头一次见到敢跟自己抢东西的,眉毛一挑:“你先看中的,有什么证据?”
“她!她们!”姑娘慌乱得伸手乱指,“她们都看到了,第一坊的小厮也能证明!”
很不巧,第一坊的小厮去取包布料的油纸去了,不在场,姚怀月和姚月儿难得默契地同时后退,表示什么都不知道。
姑娘气了个半死,转头对姚怀月:“你故意的是不是!”
“姐姐买什么衣服,岂是我能决定的?”姚怀月一脸无辜,姚锦欢见她亲生的姐姐也没说话,在场的没人敢管她,更加嚣张:“管你什么先来后来的,现在既然还挂在这里我就可以买!”说罢也不等小厮过来包,径直在衣架上取了大大方方离开。
姑娘气得咬牙切齿,眼圈都红了。
姚月儿低头问姚怀月:“那件衣服真的好好看啊。”
姚怀月当然知道姚月儿在想什么,哪有姑娘不喜欢漂亮衣服的?
“可是它不适合你,领子是粉色的,特别显黑,姐姐,绿色的适合你,不如你试试豆绿色?”
姐妹两个选定了中意的布料,回程路上,姚月儿却一直闷闷不乐的,即便是抱着精挑细选的布料也不开心。
少女开始有了心事,姚怀月看在眼里,没有多问。
但姚月儿始终郁郁寡欢,姚成胜和王氏还以为是受到了惊吓导致,还让姚怀月多陪陪姚月儿,这一陪就是十来天,姚怀月眼睁睁看着姚月儿的脸从满月变成鸭蛋,下巴居然隐隐有了削尖的模样。
有时候姚怀月就会捧着腮帮静静地看她,深深觉得姚家基因好啊,生出来的姑娘都这么好看。
姚月儿本身底子就不差,瘦了之后鼻梁高挺了,眼睛也大了,除了黑了点就没别的毛病。
十天后的某一日,二人从族学回来,姚怀月冷声问:“今日先生的提问,怎的又不会?昨日不是才刚刚带你复习过?”她还没忘记要努力培养姚月儿的任务,可姚月儿经历了从一开始的不屑到对姚怀月言听计从之后,现在显然陷入了躺平的境地。
此刻,面对姚怀月眼里的诘问,姚月儿恍若未闻,思考了片刻之后认真地问姚怀月:“妹妹,你说我如果白一点,会不会更好看一些,也……也不会给爹娘和你丢脸了。”
没救了!
姚怀月知道,恋爱脑的女人彻底没救了!
要不是不能揭露自己的身份,她真想抱着姚月儿的脑袋晃一晃,让她清醒一点,余晖注定不是她的,人家将来可是要跟郡主成婚的人!
姚月儿还在暗自神伤,这边心上人已找上门来。
两人道姚府家门口时,看到门口一辆陌生的马车,黑色的帘子上坠着朱红色的璎珞。
黑色乃贵色,非寻常人等不能使用,看来来人非富即贵,看起来又不像是裴知楌的马车,两姐妹还以为府中来了客人,正准备等人走了再去跟父母请安,却见母亲身旁的连翘快步走来。
“两位姑娘可算回来了,老爷请姑娘们到前堂去呢!”
又来?
上次去前堂见客人,来的还是裴知楌,这次又是谁?
两人疑惑着,穿过回廊,两旁是郁郁葱葱的扶苏花木,据说是王氏喜欢,因而姚成胜从很远的地方费尽心思移植来,满院冷香,树荫掩映的前堂有缥缈谈话声。
是一男子的声音,虽沉稳却格外清朗,似乎夹杂了漠北的风沙,听着中气十足,不若上京城内多数纨绔子弟,声音都软软的。
刚瞥见半片黑色的衣角,姚月儿忽然“哎呦”一声,差点摔倒,幸好姚怀月眼疾手快地扶住,同时,脑子里电光火石般想起十天前,长安街上遇见的黑袍小将。
姚月儿的这十天的心病,就在这儿了。
这是更改后的人物故事线,姚怀月也不知是福是祸。
倘若姚月儿的感情线可以更改,那是不是如果走的方向正确,自己也就不用死了?
可万一……
来不及细想,姚月儿娇呼的声音已叫屋里的人听见,姚怀月听见姚成胜明显透露着喜悦的声音:“是月儿和怀儿回来了?”
从前姚月儿没回时,“月儿”这一称号都是姚怀月专属,如今自动成了“怀儿”,姚怀月朗声应道:“是,父亲。”
姚月儿从看到黑色衣角的那一瞬间开始,两脚就酸软了,走也走不动,姚怀月几乎是拖着她进了屋,见了礼。见完了礼,她还站在前堂,整个人僵硬得如同木头,动也不敢动一下,还是余晖先打破尴尬。
“姚大姑娘!”他抱拳,“我近日忙,迟迟不得空来亲自向姑娘道歉,请姑娘原谅。不知姑娘这几日可还好?是否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
姚月儿支支吾吾,脸色涨红,急得姚怀月都想帮忙说,我不舒服,我哪儿都不舒服,尤其是遇见你之后,我这心就开始不舒服了!
可姚月儿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她也只能帮着打圆场:“余小将军安,姐姐一切安好,只是身在内宅久不见生人,略有拘谨,请余小将军不要见怪。”
树影簌簌,温柔的风从心底飘然而过。
姚月儿脚步匆匆地走在石子小路上,姚怀月推她:“你刚怎的不说话?”
“可是害羞了?”
姚月儿一扭身:“你嘲笑我。”
“京城多纨绔,少有比得过余小将军的,今日席间,我见爹爹也对他满意的很,姐姐若是真心喜欢,我倒是有个好主意。”
“真的?”姚月儿眼睛一亮,随即又暗淡下去,“我……我怎么配呢?”
我这么黑又这么胖,怎么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