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家大房,准确的说,应该是佛堂,乱成了一锅粥。
这件事已成定局,好在王氏是个性格老实的,没有把这其中的弯弯绕绕说出去,否则若是让张氏抓住姚锦欢和她儿子串通的把柄,估计又要吵闹不休。
尽管始作俑者,不是姚锦欢,也不是张汝生。
元嘉郡主作为幕后最大的黑手甚至每天跟各路富家小姐出门聚会赏花,忙得不亦乐乎,甚至没有时间管一管因为她而被父亲打得要死的张汝生。
姚锦欢气得直哭,尤其是听说靖王今天也来帮姚怀月说话之后,更是气得发疯,在佛堂口不择言。
“都怪那个元嘉郡主,是她让我偷了手帕的,我说要做什么她又不说!我哪里知道这其中还有这些关窍!”
这一哭,好好的大美人,妆也花了,脸也红了,瞧着都不好看了。
蒋氏无辜被牵连,一起在佛堂里思过,一听见二女儿开始哀嚎,赶紧捂住她的嘴。
“哎呀我的小祖宗,你还嫌事情不够大?要是叫你祖父听见了,可又要加罚了!”
姚锦欢泪水涟涟:“他要罚就罚去!如今这佛堂只有姐姐才能偶尔进来,还是祖母求情的缘故,谁会来管我?会来管我说了什么!等我出去,我定然要找那辛月明算账!”
口口声声辛月明,在极端愤怒的条件下,基本的礼数又算什么?
姚锦书连忙安抚她。
“欢儿,你要慎言,小心隔墙有耳,万一真让人听了去呢?元嘉郡主是那样聪明的人,去自己人那里定做手帕都是让张汝生出面而自己不去,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把柄,你去算账空口白牙,岂不是又惹来麻烦?”
“那怎么办?那我能怎么办?”姚锦书泪流满面,难道这世上真的没有人可以还她清白?
姚锦书忙给姚锦欢拍着后背,心疼不已的模样:“妹妹别哭,咱们没有办法证明是元嘉郡主支使你,可只要能证明姚月儿和张汝生确有苟且,那不就可以了吗?”
“但怎么证明?如何证明?”
“这好办,我们只消举办春日宴赔罪,到时候叫他们都过来,不就……”
言有尽而意无穷,姚锦欢总算止住了泪水,满意地点点头。
蒋氏越看自己的大女儿越觉得满意。
她没什么本事,跟了姚成安这样一个软蛋怂货,可是她女儿不一样,那可是宅斗冠军佘老夫人手把手带出来的,请的都是皇城里最好的老师。
教的满腹才学不说,脑筋转得也快,将来若是能当了太子妃,必然会带着整个姚家平步青云!
就是这个二女儿……蒋氏一看就忍不住叹气。
虽说生得好相貌,不逊于她姐姐,可是性格急躁,学东西也学不好,跟着姐姐十几年学下来,姐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她却是样样稀松,将来也不知能嫁给谁。
纵观这王室几个王爷,二皇子闲云野鹤一个,不去想他。
三皇子裴知宁倒是可以考虑,四五六一个赛一个草包,都不像是能大富大贵的样子,算了算了算了!
姚锦欢还不知道娘亲打的是什么主意,她抽噎着,姚锦书来安慰她。
“复仇是迟早的事情,咱们二房总不能一直让大房欺负咱们是不是?何况没做就是没做,这份冤屈总要洗清,否则将来人问起来,我们也不好说,对妹妹的声誉总归有影响,就是最近妹妹需要在祖父祖母面前表现得乖顺一些,要多受一点委屈了。”
姚锦欢咽下泪水,眼中露出凶狠决绝的光:“一点委屈算什么?我要她死!越早越好!”
姚怀月迈进姚月儿的房间。姚月儿正握着一卷书,靠着窗台小憩。
这些天在丞相府的摧残,估计姚月儿也累得不行。
红儿见姚怀月来,刚想叫醒她,姚月儿就自己醒过来了。
看得出来,姚月儿满怀心事,自己睡得也不好,眼圈底下都青了,人也瘦了一圈。
“妹妹,”姚月儿甚至连忙站了起来,手中的书落在地上,正是那篇《离骚》。
“姐姐慢点。”姚怀月见她起得太急,险些要倒下,赶紧扶住了。
“你不叫我去,我担心死了,结果怎么样?”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个?”
姚怀月板着脸的样子不像开玩笑,姚月儿后退两步,跌坐在椅子上,口中喃喃:“坏消息,怎么还有坏消息的……那就,先听好消息吧。”
“好消息就是,张家的事顺利解决了,可是——”姚怀月加重最后两个字的发音,“姚锦书和姚锦欢不会就这么算了的,因为如果这件事解决到此为止,错误就是姚锦欢的,她不会想要背这么一个罪名,我琢磨着,她肯定还得想办法把这个锅甩回来。”
姚月儿紧张地皱眉:“是啊,锦欢妹妹最不好相处了,要都是锦书姐姐那样子的,倒好很多。”
姚怀月略微抬眼,未说话。
姚锦书确实温柔得体,大方,但善良与否就另说了。
“所以姐姐最近要格外注意,尽量离那两姐妹远一点,免得招惹是非。”
“这是自然,我寻常也不与她们一起,她们也不屑跟我一起罢!”姚月儿问道,“那,哪里还有什么不好的消息?”
“不好的消息是,娘经历了这一次,心有余悸,想要早点给你找个夫婿,安顿下来。”
姚月儿紧张得手中的书都变了形:“娘可说,中意谁了吗?”
姚怀月摇摇头:“没说中意谁,但明确说了不要谁。”
“谁?”
“余晖。”
尖锐的指甲深深地刺进掌心,隐约有鲜红的颜色从里面渗出,姚怀月眼神空洞,脸色一片惨白。
“为什么……”她不明白,“为什么偏偏是余晖?”
“因为他家有前车之鉴,娘心疼你,不愿意你嫁给将军担惊受怕,日后还有可能守寡,余晖若是真想娶你,怕是也只能弃武从文。”
弃武从文?那如何使得?
喜欢一个人,可以为了她做一切,甚至去死,可你让一个武将从文,说来总觉虚无缥缈。
何况余晖凭什么要为了她做到这样的地步呢?他武艺高强,继续在军中,明明有更好的出路。
明明,他前途无量。
就连姚怀月,都不知如何安慰她,她在不知不觉中离开了房间,只剩下姚月儿一个人。
姚月儿明白姚怀月的心意,余晖不可能从文,她不可能嫁过去了,早些换个人是正经。
若是刚回来时,不知这京城当中有谁,姚月儿或许真的就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找个人嫁了。
可如今,她见过余晖,眼中便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倘若不能嫁给余晖,她宁愿终身不嫁算了。
此刻姚月儿还不知道,余晖就要远去南边,一时半会不会回来,元嘉郡主正因为此事,哭闹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