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喝了一口翠如给她倒的茶,才刚到口腔,她就全吐了出来:“呸呸呸,这能喝吗?!还不如给我水!”拿过手帕擦了擦嘴巴,“你去随便点点什么,再去看看他们在哪?”
翠如听到吩咐,随即走了去出。
而在上一刻,她们进店前,广聚茶楼的李掌柜正带着秦天安他们走到店后的一条回廊最角落处:“秦公子,柳姑娘就在里面。”
林燕芝好奇的问:“掌柜,贵店原来是有雅间的?”
李掌柜回说:“只有这么一间,只是寻常不对外开放才没人知道,今日是秦公子吩咐了才收拾一用。”
林燕芝用手肘轻轻撞了下秦天安:“果然是深受商家欢迎的秦公子,面子好使得很呢。”
他仰起头来得意的摇着扇:“可不是嘛。”又神秘地说:“等日后大哥登基了,我多带你出来走动,你就会发现这盛京我的面子哪哪都好使。”
两人说完就进了房间,里面本坐着的柳歆早就在听到房门响动的时候便立马起身,瞥见秦天衣的身影时便上前相迎行礼:“公子。”
她微低着脸,门外的开始昏黄的阳光肆意地落在她身上,把她衬得更为艳丽却又带着一份温软,直把林燕芝看得挪不开眼,从秦天安身后蹦了出来说:“果然是绝色美人!”
柳歆身子顿了顿,稍稍抬起今日特意点上细银粉的眼睑瞧了一眼又飞快地收回,不说一话只继续站着。
林燕芝心中奇怪:不是说她在等我吗,怎的这么冷淡?
秦天安语气甚为冷硬地说:“本公子今日好不容易才把那晚为你一掷千金的人给你带来,你这是何态度?”
“公子莫要生气,是奴家错了,奴家以为今日……”柳歆焦急的说到一半,却又停下不语,咬了咬下唇,“奴家见过姑娘,姑娘自己也生得一副好容貌。”
林燕芝这下哪里还会不明白。
这柳歆等的哪里是她啊!
二皇子也真的是,偏挑这种节日,让自己平白无故的当了电灯泡惹美女小姐姐不快,她马上说:“哪里哪里,柳姑娘快请坐下,我只是刚好路过蹭口饭吃,等下吃饱了就不打扰你们哈。”
柳歆看着她淡淡的干笑了一声,又不说话了。
秦天安却拆起她的台来:“你在胡说什么,不是说了要带你去逛夜市的吗?”
林燕芝觉得这根朽木真的绝了,便说:“柳姑娘等下没事的话也一起逛吧。”
柳歆动了动嘴想应下,漂亮的眼眸里那光芒只亮了一剎又消失不见了,全因秦天安正凝视着她,但他那眼神里却没有与她一样的喜跃,她咬了咬下唇说:“谢姑娘好意,不过奴家只能陪这一顿饭,今夜有事在身,不便作陪。”
林燕芝只好道:“好吧,我们也别再站着啦,快坐下来吃饭吧,秦公子不是说有什么新菜色?”
一旁的李掌柜听到便立马出去叫伙计把菜给端来,再亲自给他们摆上,他指着其中一道:“这是炒辣鸡,小的问了秦公子,公子说了姑娘您嗜辣又爱吃鸡,这不,小的特地吩咐后厨给做的,未上过菜牌,姑娘快试试味道如何。”
“……”这菜名让林燕芝这社畜听得好一阵无语,夹了一筷“不错,只是这菜名要不改为辣子鸡如何?对了,掌柜为何如此客气?”平白无故的为什么要这样讨好她?
“实不相瞒,其实小的是想跟姑娘做个交易,姑娘应该也知咱店的客人都比较爱聚在一块谈天说地,听说书,虽本店的菜色很是不错可一凉掉也就不好吃了,昨日秦公子给小的尝了姑娘自研的零嘴,香脆可口,很是独特,让人忍不住一口接一口的,所以啊,就想跟姑娘把这秘方给讨过来。”
“原来如此,这也不是什么事,我现在说,掌柜你且记下便可。”
李掌柜偷瞄了眼秦天安,拱手道:“为表诚意,小的用本店的一成股跟姑娘买下这制法,只盼姑娘日后若还有其他创新,可别忘了咱店。”
林燕芝呆住了,没想到老天突然给她丢了这么一块馅饼,不过她有点不好意思要,这其实只要吃过,研讨一下便能做出,根本说不上什么秘方,如此简单的东西换人家一成股,有种把人家给坑了的感觉。
对面的秦天安见她皱着眉头,抿着嘴,腮帮子鼓了起来,便说:“可是觉得少了?”当下便要给李掌柜使眼色。
怎知她却好一顿摇头摆手:“不不不,我是在想一成股会不会太多了,给点银子就可以了。”
他这下忍不了了,敲了下她那颗自失忆了就不知装了什么的小脑瓜说:“见过嫌命长的没见过嫌钱多的,李掌柜都说了,你收下便是了。”
李掌柜附和地笑瞇着眼,点了点头:“姑娘就莫要推拒了。”
她便不再矫情,给自斟了一杯酒,向李掌柜说:“如此,便多谢李掌柜了,掌柜也别再姑娘姑娘的,唤我燕芝即可。”
秦天安对她又是一敲,夺过她的酒杯说:“你那酒品就别喝了,还有,闰名是随便能对旁的男子说的吗?”
“我酒品怎么啦,浮宵阁那次大公子可是说了,我的酒品好着呢!”
他睁大了那双上挑的眼直盯向她,巴贬着眼,吸了一口气。
那酒品也叫好?!
他用扇拍了下额间,摇了摇头对李掌柜说:“这酒我替林姑娘喝了,掌柜去拿纸墨过来记着吧。”
李掌柜忙也给自己斟了一杯喝完:“我这就去,公子你们且先吃着。”
秦天安接着又自酌了起来,喝第三杯酒时,一旁默不作声的柳歆终于开口了:“公子,别喝了,酒最是伤身。”
他嗤笑说:“本公子都喝过多少酒了,也不差这一壶。”瞥了柳歆一眼,看到了她眼里的心疼,他心中哼笑,这里面又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那年要不是燕芝,他都不会知道自己原來并非母后亲生,而是婉美人之子,南靖国的外孙,此生根本就不会有什么前途可言。
当时的他想到在这之前自己还整天自个儿在那和大哥抢夺母后的关心,和他比文比武,却不知满脸柔笑的母后根本不盼望他有多出色,甚至想他愈平庸愈好,他还一副自满模样地听着宫人的鼓动恭维,殊不知背地里自己早已成为了他们的笑话。
那一刻,一种窒息感直扑向了他,他跌跌撞撞的走了出去,双腿悬空坐在城墙上良久,看着底下外面的百姓经过时无不悄悄的抬眼恭敬又羡慕地想透过城门看到里面那座他身在其中的皇宫。
可笑!
真是可笑!
他大笑了起来,直笑到眼底蓄着的泪水涌现,他才一把擦去,转身登下了城墙,走出了城门,在大街上浑噩走着,一直到从未见过的柳歆拉住了他。
……
他把第四杯酒一饮而尽,从回忆里抽身:“柳姑娘你不是说了那日谁能竞下你,就赠其你舞剑时所握的银剑,那人已在你眼前,还不快赠于她?”
“我何曾……”
“你有。”不容反驳的两个字从秦天安的嘴里吐出。
柳歆袖中的手紧攥,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肉,身子紧绑着。
看他俩如此僵着,林燕芝拿起筷子:“什么银剑不银剑的,我又没听到柳姑娘如此说过,这饭菜摆在这不趁热吃,可就浪费了这一桌的美味了。”
“那银剑可是名家所铸,难得得很,你不是说过以后要仗剑走天涯,不想要?”
“那也不能抢别人的啊,真要了,柳姑娘不得哭?我可不愿见得美人落泪。”说完,她夹了碟子上那唯一的炸得金黄的芋球到柳歆的空碗里,“柳姑娘快尝尝,这一看就好吃。”
柳歆这才放开了那快要被她自己攥出血的手终于露出了能让人一醉的笑颜:“柳歆,谢过姑娘。”说完还对她深深一拜。
林燕芝赶紧托住:“好啦好啦,再不吃,这菜真要冷了。”
“你虽失了记忆,这颗好心却没丢,既你都这般说了,那本公子只好以后再给你一把好剑,放心,不抢别人的。”秦天安说完伸手把柳歆的碗换到自己的面前。
“这是我给柳姑娘夹的。”林燕芝就把它挪回去。
秦天安故意把碗高举着,孩子气地说:“谁让你只夹给了她。”
“就这么一个,秦公子你跟人家姑娘抢有意思么?!”她靠近了点伸手去想把碗给勾回来。
……
那边厢,李掌柜去取了纸墨回来时,刚踏入回廊便见到那房间的窗前竟有人胆敢猫在那偷听!甚至还打开了一缝偷看着!
见那人要走,李掌柜连忙躲了起来,待她走过才悄悄的跟在她身后。
不知被人跟着听完墙角的翠如,快步回去她家小姐身边,绘声绘色又添油加醋的说:“……之后奴婢就看到林大人整个人扑入了二皇子的怀中,二皇子看着她的眼神都不知有多宠溺啊!奴婢怕被人发现就没再看先回来跟小姐你说本小姐”
“当真如此?”苏乐盈狐疑地问。
翠如想着也差不了多少,就直点头。
“那真的是天助我也,不过无凭无据的她大可不认,得有点什么在手才好威胁她!”苏乐盈一脸坏笑的盯着自己那染了蔻丹的手,手指一根一根的拢聚了起来。
主仆俩却不知这一切都被柱子后的李掌柜听到,他探出头来,把她的姿容记住后才又回去秦天安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