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公公,你入宫这几十年,甚至不惜以阉人身份,也要复国?”樊颢苍看着坐在椅子上的良公公,忍不住微微合了眼。
他有些不忍再看到这个老人为了他的意志而没有为自己活过一天。
这二十年的感情,在良公公的眼中,依旧是不及他那缥缈虚无的复国梦。
“这是我毕生所愿,本来老奴是想要慢慢来,至少在老奴死前,说服陛下复国,长公主很好,可惜她心在大庆。”良公公出声道,似乎还有些遗憾。
若是长公主的心不在大庆,那么在良公公的心中,让长公主做皇帝也是可以的。
“陛下,即便没有老奴这一刀,长公主当年所做的那些事情,她也是一个死字。”良公公说完轻笑一声。
樊颢苍听着良公公的话,脸上有一丝疑惑。
良公公见他这般,就知道他肯定是不知道。
果然长公主是准备把一切事情都揽在身上。
便是连她最亲的弟弟都没有说。
樊颢苍手紧紧的捏着,也不再听良公公的话。
他直接转身出了良公公的房间。
良公公看着樊颢苍离开的背影,嘴里的血再也压制不住,猛的吐了出来。
没有办法亲眼见证复国,他却是很不舍。
但是已经走到这一步,那么他就没有后悔过。
良公公身体朝着后面倒去,很快就没了呼吸。
——
此时,京城里人都在疑惑,到底是谁刺杀长公主。
大家都疑惑是不是要查许久时,在长公主遇刺的一个时辰后,就找出了凶手。
凶手是前朝余孽,现已被诛。
他并没有说具体的凶手是谁,但是百姓听到凶手已经被杀死,心中自然是松了一口气。
当然,有人担心樊相宜,自然就有人觉得樊相宜是活该。
这些年,樊相宜仗着自己是长公主为非作歹。
伤了多少老臣?
如今这般,也不过是报应罢了。
此时的长公主府自然是乱成一片。
整个府里的下人都慌的不行。
自然是希望长公主不要出事。
至于长公主中的是什么毒,时清川也没有对外声张。
要是大庆百姓知道樊相宜中的是摄魂香,那么就会觉得是北夷的人动手。
就算陛下说了这凶手是前朝余孽。
可说不定会正中有些人的下怀,说如今的大庆皇族和北夷有联系,以此包庇真正的凶手之类的。
叶容君和拓跋苏听到樊相宜中毒时,也是很慌张。
他们要去看人时,却被拦在外面。
“两位就不要到院子里添乱了,虽然知道两位是担心长公主,可如今还是在外面等等不要进屋。”红瑾此时对身边的人没什么耐心。
就算对方是北夷八王子,红瑾也没什么好语气。
叶容君和拓跋苏也不在意红瑾的语气,也没有离开。
只是乖乖的站在一边。
——
屋内,此时樊相宜的呼吸都很弱。
她就好像睡着了一般,丝毫感觉不到痛苦。
要不是时清川放出来的血水并不是红色的,都要以为樊相宜只是睡着了。
旁边的几位太医也不敢大意,只能配合时清川。
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位驸马爷,当今的户部尚书大人,竟然是一位大夫。
甚至医术比他们好。
当然,这种惊讶也只敢放在心中,如今最重要的是救治殿下。
可殿下中的是摄魂香。
摄魂香可是剧毒,中了摄魂香的人几乎没有活下来的。
就算是活下来,也不知道对方是怎么活下来的。
只能说对方是运气好。
如今殿下中了摄魂香,就算他们是大夫,也忍不住想要求神拜佛。
祈祷上天怜悯,不要收了长公主的命。
门外的拓跋苏见丫鬟端着一盆血水出来,空气中带着淡淡的香味,他眼神一变。
长公主中的难道是摄魂香?
摄魂香是剧毒,没有解药可解。
可也不是没有人中了摄魂香活不下来。
他拓跋苏就是中了摄魂香而过下来的人。
他幼时,被自己父皇的妃子毒害,就是中了摄魂香。
但是他活下来了。
他中了摄魂香活下来的事情,对于整个北夷来说,是吉兆。
因此他母妃和王兄也因为他受到父皇的宠信。
至于他是怎么活下来的,拓跋苏也不知道。
但是他知道,或许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是可以救樊相宜的。
可红瑾却不让他进去。
所以他只能站在院子中大声道:“尚书大人,本王子中过摄魂香,但是我没死,我活下来了。”
红瑾听到拓跋苏大喊,自然是不喜。
可当她听到拓跋苏的话时,也没有拦着他。
不只红瑾没有拦住他,连关着的房间门都被打开了。
“八王子,驸马爷请您进屋。”门口是一个女医,她此时正看向拓跋苏。
拓跋苏闻言,立马上前跟着她进屋。
——
此时整个京城都很安静。
就连这些居民家中的孩子都不吵闹了。
虽然樊相宜在那些富贵人家确实不讨喜。
可在百姓的眼中,长公主乃是好公主。
所以城中百姓自发的为长公主祈祷。
希望长公主不要有事。
这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樊颢苍一直在等樊相宜的消息。
要是十二个时辰过去,还是没救,那么自己的皇姐就真的救不活了。
如今的每一刻对樊颢苍来说都是煎熬。
他知道,自己的皇姐所承受的这些,只是为了让自己更好的当皇帝。
只要她越惹眼,那么那些人就会把目光落在自己的皇姐身上。
自己就可以好好的做自己的事情。
等那些人反应过来时,他们早就已经没有再翻天的能力。
淑妃娘娘站在樊颢苍寝宫外面,把旁边的太监宫人全都遣散到外面去。
她就站在门口,听着那位一直高高在上的陛下竟然哭的像是一个孩子。
淑妃手中提着食盒,是她一大早亲自熬的粥。
如今长公主出事,陛下肯定是一晚上没睡。
虽然她早就知道陛下一直很在意自己的姐姐,却没有想到,他竟然这么重视长公主。
本以为坐在皇位上的人,都应该是冷血的。
原来,陛下也会因为一个人伤心难过。
等到里面的声音停下,淑妃才开口:“陛下,您在里面吗?”
樊颢苍听到声音,立马擦了擦眼泪,又恢复成那副威严的模样。
“淑妃?进来吧。”
淑妃闻言,这才提着食盒进来。
樊颢苍见没人再门口守着,就出声问:“那些个狗奴才呢?怎么一大早的不见人?”
“陛下,是臣妾遣走他们的,陛下要怪,就怪臣妾吧。”淑妃跪下给樊颢苍请罪。
樊颢苍闻言,微微一怔,立马就明白,她这是为了不让自己再那些奴才的眼中暴露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