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一条近道,可以快速进村。”
男孩紧抿着双唇,大跨步走到易茗雪身前带路道。
易茗雪看了男孩倔强的后脑勺一眼,便也不再多言。
二人抄近道很快就进到了村子里。
这村落不大,仅有二十余户人家,大部分都已经被洗劫一空。
还有不少尸体,被横七竖八的扔在家门口、大路上、禽舍间。
“林叔叔……刘阿婆……小聪……”
看着前一天还和自己说过话的邻居们,此刻都已没了呼吸。
小男孩又惊又惧,不禁双腿发软、浑身直颤。
易茗雪此刻也没时间去安慰他。
因为,村中心的位置传来了阵阵疯癫而狂妄的大笑声。
她伸手一把提溜住男孩的衣领,飞快的朝着骚乱传来的方向赶去。
此刻,二十几个叛军正将剩下的十几名村民团团围住。
那领头的正指着老村长身后的几名少女,怪叫道。
“要么把那送信的兵交出来,要么就拿这几个女人来换!”
村长年过半百,一只手无力的垂在身侧,俨然已经被折断。
但他始终将那几名少女护在身后,怒斥道。
“你们这些畜生!你们爹娘生你们养你们,送你们去从军。到头来,你们却反过来烧杀掳掠,变成了畜生!”
离得最近的一名叛军立刻冲上前去,用力一脚将老村长踢翻在地。
随后又补了几脚道,“给我闭嘴!老东西。”
下属作恶,那领头的非但不阻止,反而还仰起头来大声喊道。
“白土关军营的缩头乌龟!有本事自己出来面对,躲在这群老弱妇孺身后算什么男人。”
易茗雪眉心一皱,沉声问小男孩儿道。
“这是怎么一回事?”
男孩咬着牙,尽力克制着眼泪。
“他们在追一名送信的军爷,但那军爷受了重伤!被村长爷爷安置在了一处隐蔽的地方。”
原来如此。
见无人应答,那叛军头领大跨步走到村长身边。
坚硬冰冷的军靴直踩在老村长的头上。
同时冲着村中继续大喊道,“老子只数三声,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就让这老东西当场脑浆迸裂!”
“三、二……”
“住手!”
易茗雪正要出手,却听众村民脚下的地窖中,传来了一声沙哑的急吼声。
见这一招果然奏效,那叛军头领发出了得意的大笑。
“把人给我揪出来!乱刀砍死!”
很快,就有几名叛军冲上前去。
撵开守护在上头的村民,将人从地窖里给揪了出来。
村长被人打倒在地,奋力挣扎良久,却无能为力。
那送信的军士很快就被扯着头发给揪了出来。
他身上和脸上都扎着粗糙的绷带,应该是村里有人给他做了简单的包扎。
领头的叛军上前一步,“信呢?把信交出来!”
军士只是冷哼一声,“你们这些叛徒,迟早有一天会遭报应!”
几名叛军已经飞快的在他身上搜了个遍。
“头儿,没找到。”
领头的叛军神情不耐,扬手就将刀比在了军士的脖子上。
“我劝你立刻把信交出来!否则,这些蝼蚁今天都得因你而死!”
那军士伤得很重,但还是努力想要护住这些村民。
他虚弱而又小声的说道,“我将信藏在了……只要你放过这些无辜百姓,我这就带你去取。”
“什么?你把信藏在哪儿了?”那领头的叛军没听清,于是主动凑上前去。
同时,他阴诡一笑。
故意戏弄那军士道,“你放心!只要你把东西交出来,我保证不杀他们。”
“……不过,这几个女人看着挺水灵的。你总不能叫兄弟们白跑一趟,对吧!”
说着,他还不怀好意的扫了那几名女子一眼。
可就在此时,那看似奄奄一息的军士突然往前一扑。
藏在舌下的锋利碎石片,飞快的割向那叛军头领的咽喉。
“啊——”
那叛军头领冷不丁发出一声惨叫。触手便摸到脖子上一片猩红。
其余叛军立刻反应过来,抽刀就向那名军士砍去。
可就在这时,他们的身后突然阴风一凛。
手中凶器如同被一股神秘力量给控制住了一般,都转向朝着他们自己人砍去。
“你们干什……啊呀!”
许多人,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自己的同伙砍翻在地。
而那些受控伤人者,更是惊恐不已。
“怎么回事?我的手怎么不受控制了?!”
那叛军的头目单手捂着脖子上的伤口,同时站起身来,大喊道。
“什么人?少装神弄鬼的!给我滚出来!”
而就在他开口的瞬间,一柄锋利的玄铁利刃,悄无声息的横在了他的脖颈前。
“闭上你的臭嘴,否则现在就送你去见阎王!”
女人冰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那叛军首领立刻打了一个寒颤。
村民们惊恐的看着眼前这一幕,简直不敢相信。
穷凶极恶的叛军头目被这名女子一招制服。而其余二十几人居然都疯了一般,开始互相砍杀,很快就部倒下。
那场面既诡异又血腥,几乎将部的村民都给吓傻。
村长挣扎着起身,他已经认出了易茗雪。
“易大东家!是易茗雪大东家!”
他们村虽然没什么耕田,但易茗雪在庄稼人的心中可都是神女一般的存在。
原以为他们村今日大祸临头,没想到竟得到了易大东家的援手。
带易茗雪回村的小男孩,此刻正大张着嘴巴,一脸震惊而又崇拜的看着眼前的女人。
“居然……是易大东家……”
自己找回来的救兵居然是易大东家。
绝境逢生,村民们都庆幸不已。
但那名送信的军士却明显已经撑不住了。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那封绝密的信件交到易茗雪手上。
“恳求姑娘,务必将这封军报……送到乔大将军手中……”
说完,他又眼含愧疚的看向这群拼死保护过自己的村民。
“对不住大家……是我们没用,保护不了……家园……”
现场顿时安静得可怕,空气仿佛被凝固了一般。
世界只余那名军士身下的鲜血,还在流淌着。
如同他的生命一般,渐行渐远、隐入黄土。
片刻之后。
人群中,突然发出了一声压抑而又难忍的啜泣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