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宇霜跟着东哥离开了机场,又是她喜欢的凌晨夜晚。
去酒店登记的时候,穿着黑制服的前台女孩丝毫没有怀疑的问:“大床还是圆床?”
罗宇霜那一瞬脸红了,东哥平静的说:“大床。”
他们进到五楼走廊最深处的一间房,每走一步,罗宇霜心跳的更快一分,今晚究竟会发生什么?会在人生中留下怎样的烙印?
刷卡开门,东哥将卡插进取电槽里,房间瞬间灯火通明。罗宇霜一步上前把卡拔下来,砰的一声把门关上靠在门上,几秒后房间一片漆黑。
“对不起东哥。”罗宇霜有些更咽,今晚她似乎把一年的眼泪都流尽了,她过去抱着他,在他怀里说:“谢谢,谢谢你。”
东哥搂着她转了个圈,从她手里拿回房卡重新插回去,房间又灯火通明,东哥的脸无比清晰的出现在面前。
“不要躲在黑里,别怕,一切有我呢。”
东哥先洗完了澡,裹着浴巾在沙发抽烟,她战战兢兢的湿着头发出来,双手紧紧的抱着裹在胸前的浴巾。
记忆里的碎片又朝她划开,她想起了钱坤,想起了赵海晨,甚至朱鹏的脸也在她眼前如火花似的闪了下。
她觉得自己已经不是个干净的人,身体灵魂都陷在淤泥里。
天蒙蒙亮了,她在床头摸手机看时间,恰巧摸到了东哥的,她看到显示屏上有一条消息,备注是老婆,写着:“晚上几点回来?”
她捏着被角,最后像影子一样滑下床,捡起衣服套在身上,手上提着鞋子和箱子出了房间,天还没全亮,蓝盈盈的,路上有很多开大卡车货车轰鸣而过,她拦出租车去了机场,等飞机冲上云霄的时候,她迎来一抹金色的晨光,俯瞰着杭州城,她很想唱歌,身体里残留的痛楚让她觉得幸福美满完整。
飞机停在了被大海包围像岛屿一样的城市,阳光热烈,天空透蓝,浮云像洁白的鸽子,走出机场打开手机一大串东哥的微信,还有十多个未接。
“为什么又逃了,不相信我?”
“爱不止是**,它应该还有勇气。”
“霜霜,我会找到你的。”
……
罗宇霜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靠在机场玻璃门边,回复:“东哥,我不敢对你有奢望,能和你度过那样的一天,能得到你的爱,我死而无憾了,接下来我们必须在各自的人生和生活里,去忍受漫长,勿寻,勿念。”发完她把东哥的微信拉黑,揩了揩眼角的泪,去营业厅办了张厦门本地手机卡。
突然她眼里又跳出“霜霜,我会找到你的。”这几个字,她觉得身体里的痛楚强烈到要把她四分五裂,他真的会找到我吗?不,他不能找我,他们活在不同生活格式里?望着这个陌生如宫崎骏动漫般的城市,罗宇霜寻找着新的命题,她把脱下的大衣塞到箱子里,从箱子里翻出短袖,仿佛时空重叠,竟然又是一个夏天。
江小雪也在厦门,某种自尊,她没马上联系,想把一切安顿好,再约她,她想用一种平等的感觉和她见面,而不是落魄的投奔和走投无路的寄人篱下,在路边吃面线糊的时候,她仔细的算了笔帐,信用卡了竟然欠着两万三,周转现金九千,这就是她全部的家当。等于还是负数。
她想找份没什么压力的工作,不加班,没业绩指标,至少离家五公里,可以让她每天有时间行走,工资可以不高,够交房租,够吃喝,够还信用卡的最低额度就可以。这么一想反倒没什么压力,这样混日子的工作估计满大街都是,既然工作没有要求,她决定先找个住处。
找工作和找房子都难不倒她,这将近十年的时间,她没干别的,就是忙着找工作找房子了,她能清楚的分辨哪些是骗子,哪些可靠,不到一会儿她就在网上约了房东看房,地址是湖里区的某城中村,她想把自己放到那样嘈杂的环境里,仿佛越融入接地气的底层,她飘着的灵魂才能着地。
厦门的天是她去任意一个城市都见不到的蓝色,空气清透没有任何杂质,路中间的苍天椰树也给这个城市增添着风情,整个城市像漂浮在大海上,梦幻,清新让人感到亲切,罗宇霜在某一瞬,爱上了这里。
房子很快租好,一室户,家居齐全,押二付一,她身上就还有四千五可周转现金,她买了被褥还有生活用品,厦门虽然已经是初冬,却依然暖洋洋,她觉得内心深处有了某种治愈,忙活了两天,一个像样的家收拾出来,躺在软软的床垫上,看着被风掀起的窗帘,两行泪又滚出来,她也分不清是开心还是其它的什么,总觉得心里充满一种悲壮的情绪,即使感到开心,也以这种悲壮为底色,从床上坐起,手背拭去眼泪,开始在网上看工作,世间有无数种让她掉眼泪的事,但绝不是生活中的挫折。
她选择附近很多公司投了很多简历,下午就不断的接到面试邀请,她换上一条黑色牛仔a字裙,荷叶领的白衬衫,外边套着小马甲,一束干净利落的长发绑在脑后,描眉,画眼影眼线,最后涂了淡淡的口红,看着镜子里依然年轻有几分姿色的自己,她不知何时才能熬到布满皱纹,熬出一个安定祥和,时光很漫长,还需忍受。
面试了几家,有的面试官比她年纪还小,甚至还有00后,都是些销售类型的公司,说是招聘销售助理,但本质还是得做销售。
她随便答应了一家招聘专员的工作,下周一入职,工作定好,下午本想去海边看日落,可到了天已经黑了,她提着鞋踩在沙滩上,望着头顶一轮弯弯的明月逆着风走着,脑海全是东哥,她张开手臂拥抱着风,也像拥住了他,一阵浪打在她的脚踝,又从她脚边滑走,像似一个方向指引着她,面朝大海,她向海里逐步试探,期待浪再一次迎上来。
“你没事吧?”一个男人猛的拽了下她的手腕,她往后踉跄了几步坐在沙滩上,男人又扶她起来。
她站好笑了,“你当我想不开?放心,我想什么也不会想不开。”男人是个约莫三十左右的男人,打扮时尚,胡子修的很硬汉,头发中分像九十年代香港人流行的发型,整体有一种艺术气息。
“见你在这走了好久,姿势奇怪,以为你要投海自尽。”男人也笑了,笑的温柔如风。
罗宇霜和他离开了海边,在沙滩高出坐下。
“这海一年不定吞噬多少人的性命。”罗宇霜看着漆黑的大海,抱着膝说,她想起了东哥那次出差带她去海边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