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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子啊,来,”

老公主这么喊他,一定是私下极体己的时候,

“诶,您老今天气色可真好。”六子嘴甜,加上潇洒的姿态,老少哪个不爱。

“坐,坐这里来,”老公主拍拍自己身边的软榻,六子一步跨上,坐下,

老公主跟看爱儿一样好好看他,

六子笑,“您这样,想给我说亲是吧,”

老公主握着他的手捏了下,“就跟猴精似得!”

接着,边轻轻拍他手背,边感慨说,“哎,这童源走的突然,我这心里,是真不好受……”接下来,说了多少她从前与童家的交往,特别是与童源原配的交好,“不是我这老太婆爱管闲事,想那童家女儿一定也是出色的,我就看她和银河关系好,看银河多纯良可爱个孩子……”

祁神被脑子里突然冒出来的一句也是吓到!“那您怎么不把银河说给我!”——祁神还是稍沉了口气,也觉着自己这是被“激怒到极点”想出来的混话——是了,六子当然怒!以他对老太婆的了解,她才没这个“情商”想到这个主意,特别在这个节骨眼上!一定是背后有人“唆使”,至于谁——祁神不用猜了,胡育颜呀胡育颜,小小年纪,才真是猴精满身长心眼了,叫我还真不得不刮目相看了……

祁神面上还是讨人喜的笑,

“多谢老祖宗,您指的,哪有不好。”戳在老公主“兴致最浓”的当下,是绝对不能拒绝的,唯有“先谢为敬”。祁神脑袋也转得极快了,既然她提到“银河”,赶紧也不耽搁了,接着这茬儿就说,

他靠近老祖宗跟前,“弄臣”一样,但着实得老公主欢心,嘀咕了几句,

只见老公主直点头,拍着他的手背更欢喜了,“是了是了,我很喜欢银河,留在身边定是极好的。”又拍他手背几下,“也好,先调她到那儿学规矩几日,留宫里自是程序多,咱也不破例,慢慢来。”

别看祁神笑,笑意绝没深达眼底。

从慈云宫出来,

一上车,祁神死劲儿拉开领口领带,眉心蹙得紧,满眼烦躁毒辣,

得亏“把银河要到身边”这件事办得顺,否则今儿这趟觐见得把六子怒得爆管!

车开了,

他靠在椅背上,打开了后车窗,风吹进来,叫六子怒气冲冲的脑子降温了些,——他不知道他这发呆的模样,跟雪银河还真有几分相似了,想啥入迷了一样……

轻轻呼出口气,

看来六爷想通了些事,眉心都逐步敞开许多嘛,

“荀元,”他喊了声,

“在,”稳稳开车的荀元答,

“一会儿去接银河来我家,就说,”参长顿了下,“那事儿,有点眉目了。”

“是。”

……

荀元当然不晓得,他按照参长指示到点儿去接雪银河前,参长独自在家做了多少事!

他首先去超市买了黄酒。

又去菜市场买了好些好菜。

哦,对了,还在网上查阅了不少“汉州名菜”,

就开始在自己那小厨房捣鼓学着做了。

其中,最叫六子感兴趣的一道菜叫“炒杂碎”,因为,不知缘由,从网上提及里,这道菜怎么还和他祁家祖上发生了一些关联,又叫“祁公杂碎”,听着像骂人,但是在汉州当地,确实是名菜。

“始臣之解牛之时,所见无非牛者。三年之后,未尝见牛也。”按照张远山先生的解释,“三年以后,他已经看不见抽象暧昧、不可分割、没心没肺的完整牛体,而是一个个具体独立、界限分明、肝胆相照的局部。”无视牛,当牛没到,乃有牛杂出。

是了,“祁公杂碎”指的就是牛杂。如上所说,任何一个爱吃牛杂的汉州人一直都很清楚,牛杂也不是与牛无涉的孤肉,而是一头大牛身上的一小块肉。

六子在洲域也呆过,那些以美味而著称于世的国家如法、意,也有用牛杂做菜,不过他们的兴趣主要集中于牛肝、牛肾等。国人对于牛杂之所以有更为广泛的选择,滋补是一个不容忽视的原因。

聊起天朝的滋补,实际上就是“形补”,而欲“形补”者,就不得不上穷碧落下黄泉地去苦苦追寻那些与我们相似的脏腑和器官了。比方说,饱饱地吃了一罐丰含脑磷脂及维他命B1的炖牛脑,尽管这时已感到十分满足,不过,为了达到壮阳的目的,只“采纳”了牛的生猛的脑力是远远不够的,批判的武器不能代替武器批判——嘿,上牛鞭!

六子就这么一边“想趣儿”一边做菜——某种意义上而言,他和雪银河也有相似之处,放松下来,脑力无边,绝不叫思维空闲着,极尽有趣地丰富精神世界。

总之,待雪银河来到他弄出来的这一小桌“汉州菜”跟前,心中不叹是不可能的,色、香、味,俱在,也有新意,更有心意。

“坐,边吃边说,咱们就不喝酒了,以茶代酒。”

为她酌上她爱的普洱,里头加了点蜂蜜。

雪银河当然不晓得,没有“喝的酒”,并不代表“真没酒”!——她的“天敌克星”黄酒,可被祁神如何“出神入化”地巧妙分布在了每盘菜中!叫“食之无它”,却扎扎实实“口口都是它”!

连续半月来童源的丧事已经叫雪银河身心俱伤,精神确实不好,

她有些呆怏地拿起茶杯喝了口,“是不是王座有下落了,”

“是,”祁神给她舀了一小勺“祁公杂碎”,“先吃点再说,免得一会儿说伤心了,浪费了我的手艺,”他真是恶魔!如此直白,恶毒,偏偏还叫人感受这样贴心!

是一下把本来就感情脆弱得不得了的雪银河说激动了,

她突然大口大口扒他一小勺一小勺放到她碗里的菜,边吃边哭起来,“真是地狱里派来折磨我的鬼!我已经够难受了,还要告诉我什么,王座也没了吗!”

祁神淡定着呢,坚持一口一口——嗯,后来干脆撕开一切“伪装”,直接喂了——像喂不听话的孩子,香喷喷的菜拌着米饭,往她嘴里一口口喂,说,“可以不来呀,”

雪银河哭得眼泪鼻涕流,搅合着饭,“我能不来吗!明明知道我多想知道!”祁神又淡定抽出一张餐巾纸,给她细致地擦,哄孩子一样,“所以,结了啊,别怪我,我也是了结的心愿。”

见鬼了!入邪了!

雪银河越吃身子越躁,最后,她哭得呛得米粒乱飞,却扎扎实实抱住了他的脖子,“别说了,他要没了,就别说了……”

祁神终于温柔地放下喂她的碗勺,轻轻摸着她后脑勺,“没有没了,好,说不说就不说,”说着,抱起她往里屋走……

祁神着实想通了:什么“情我愿”才能做,都什么时候了!!妈的,胡育颜都给我下套儿叫老子要被指婚了!我再不办了雪银河,叫她没脸把童家闺女往我祁家送,我,我还真输了这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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