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嫔的身份我还猜不到。只是在想,李湛要如何不露痕迹留下她?安置远了,怕谢怀康知道后杀人取命,留的近了,对他自身也是个威胁。”谢怀锦故意卖关子,江野也不笨一点即通,眼中一亮:“般若寺。”
自从假的谢怀锦被斩首以后,李湛渐渐远离朝堂,颇有种隐世的意思。然而谢怀康帝位未曾站稳脚跟,一面要留意真正的谢怀锦余党,一面又要对刘氏一党起防心。那样紧张的局势之下,如何能放任李湛避世?他必须留着,留着跟刘氏一党相互制衡。
去般若寺的路不是那么好走,山路崎岖,水路不平,不知陈氏她们的马车要如何到达?趁着中途休息,谢怀锦倚靠在大树旁休憩,昨儿个夜里荔枝酒明明喝得不多,清晨起床还是感到脑袋晕晕的,不知道李湛上朝脑袋晕不晕?
江野从其他地方摘了几个野果子,随便在身上擦擦扔给她。谢怀锦双手接住使劲咬了一口,酸的她龇牙咧嘴,气得当做武器朝江野扔去。
还好他躲得快,毫发无损,“你说,路上都这么难走了,寺里条件是不是更差?”
“那倒未必。”两人重新上路。偌大的齐国京城只有这么一座寺庙,管它路有多不好走,那些贵妇贵小姐的,为向菩萨表明自己的诚心,总要跟着来一趟吧?
从城门出来一路往东,渡山跨水耗费近一个时辰,才得以到达。今日陈氏她们也在,谢怀锦不好行动,于是叫明静将自己装扮成男子,可随意跟江野出入前后,难得方便。
寺里人不多,远远的能看见李府马车在门口等着。谢怀锦认识马夫,还是她杀了人家三匹马呢,路过时露出一个十足标准的微笑,表示对他的歉意。话说回来在李府这么久了,马死了以后的事还不知道怎么处理的呢?
车夫好好等在外面,忽然被一个身躯娇小的男子盯着笑,不由得一阵发怵,赶紧撇过脸去。江野真觉得她丢脸,一把扳过脑袋往自己跟前靠了靠,语气很是无奈:“你现在是男装,难道想让人家觉得你是断袖吗?”
谢怀锦嘴角一扯,差……差点忘了。
既然来了,她也得拜一拜。进入寺庙后,先在小和尚的安排下脱鞋换下新袜,跟着江野一前一后进入佛堂之中,面对端庄肃穆的佛像谢怀锦不敢直视,她手上是沾过血腥的。江野在她身侧装模作样的跪拜,实际上他从来没有进到这种地方过。
捐献香火钱以后,谢怀锦打算求一卦,捧着签筒再次跪在神灵面前。高大严肃的神灵居高临下看着她,看着世间万物各种,不致一词。
她闭上眼口中呢喃有语,说完后晃动签筒开始求签,听到最后有木签掉落的声音后,方才睁开眼拾起,上面浮现出一行字:世人莫做亏心事,积善行功福自锦。她眼眸一动,兀自不语。一旁的小和尚看见了,往一侧引荐:“施主,解签请往这边来。”
身后的江野望着佛像半晌,也默默跪下求签。
小和尚将谢怀锦引到一侧解签,一空大师接过木签未曾看,而是笑眯眯盯着她仔细端详,“施主近来可好?”
不知他问这话是为何意?谢怀锦心中奇怪却也没声张,含笑回答:“还不错,多谢方丈关心。”
一空大师满意点点头,示意她坐下说话。今日解签的人不多,佛堂中冷冷清清的,谢怀锦乖乖坐下,只是被他盯的内心发毛,都说佛门中人有双慧眼,不知是否看出她是女子?
“一别多年,施主再不似从前。”
谢怀锦听得很迷糊,她的记忆里从未见过一空大师,更没来过般若寺,他似乎见过自己?嘴唇蠕动了下想要询问,却见他拿起木签仔细看后道:“施主的手应该抚琴拨弦。既要得偿所愿,也要功德圆满。”
木签上的字极为浅显,大师所言也并非解签而是告诫,他知道什么?谢怀锦满心疑惑,眉梢一垂淡淡问:“既想得偿所愿,如何功德圆满?”
一空大师微微一笑,收好木签看向她:“你会明白的。”
话已到此,没有其他可说的了,谢怀锦起身俯礼退出佛堂。
寺中抬眼皆是银杏树枝,苍凉寂寥,耳边传来阵阵佛音,她闭上眼,内心空荡而孤单。
“走吧。”身后传来江野的声音,他求了签让大师解读,心情不错看来是上上签。
黄金在手牢守住,莫问风前与浪前,的确是上上签。
江野眸中瞬间似有风云变幻,随即很快掩饰过去。
般若寺占地面积约五里,不仅设有各种佛堂,还有各色庭院穿梭期间。寺中和尚一共有百余来人,要是真想询问妃嫔身份,怕是难找。
两人缓步行走在寺中,身侧路过不少小僧,该是今年新进寺里的。江野随便找了一个小僧询问,没问出什么结果。
前面亭中碰到陈氏一群人,她们许是也从佛堂出来不久,站在小亭子里不知道在看什么。
谢怀锦有意蹭上去听耳边话,拉着江野到她们身边。陈氏警惕重,看到有陌生男子靠近,默默往一旁退了退,给他们留出路来。
“夫人,签上怎么说?”小梨不顾及旁人在场,忍不住问。关乎大人的姻缘,她一定是要知道的。
陈氏手中捏着手绢,回想起签上的字,不由得心焦。一空大师说了,急不得,可老爷无后焉能不急?眼看着老二都有孙子了,她的湛儿还未成家室?该如何是好?
她将小梨调到东院这么些时日,想来也在湛儿身边有了些存在感,嫡妻暂时不娶无事,妾是一定要有的。想到此,陈氏缓目看向小梨:“你是跟着我从江南过来的,自家人信得过。年后,我便让湛儿收你做妾,到时候你千万要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