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风后转出了一名丫环,睡眼迷离,她努力睁眼看了看雷慕书,见并不熟识,心中老大不高兴起来。但她毕竟是高级场所专业服务业人员,也不敢抱怨,随便道了个万福,问道:“哥哥高姓?”又问:“哥哥哪里来?”
雷慕书还礼,“麻烦姐姐请出李妈妈来,在下有话说。”
那丫环也不让座,也不倒茶,自顾转过屏风走了。不一刻,屏风后春风摆柳又走出一个娇滴滴女子来,岁数还真不大,三十五六岁,未语先媚笑起来,“吆吆吆。”迅疾上下打量了雷慕书,“宝剑配高士,哥哥好相貌,敢问哥哥高姓?哪里来?作何营生?”
雷慕书反客为主,施礼道:“妈妈请高坐。”
李妈妈生意人家,虽媚笑待客,眼睛见了雷慕书孤身一个,身边连个小厮也无,本待不坐。但是这几年自从赵官家来过她家的消息泄露之后,她们家再也没遇过硬闯的穷酸。凡是敢登门的客人,一个个全是势力人士,所以她一直不敢太过怠慢客人。
李妈妈也就一屁股玲珑小床上坐了,唤丫环道:“春梅,上茶来。”
雷慕书也大刺刺另一座小床坐了,抱拳道:“在下姓雷,雷慕书。遨游四方,久闻这里李师师李姐姐大名,特来拜会,有要紧的话告诉姐姐。”
李妈妈听了,喃喃道:“雷慕书?”然而她终究想不起雷慕书是谁,再听了什么遨游四方,顿时气恼起来,暗骂一声“什么遨游四方,一定是个四处游学的穷书生,色迷心窍闯了来。狗屁的要紧话,全天下成年男人九成九都有要紧话给俺家师师说,还轮得到你!”
“呵呵呵。”李妈妈娇笑起来,“雷公子,不是敢怠慢您,俺家师师卧床足有半个月了,见不得客。请容后再来,等师师病好了一定招待公子。”
这个时候正好丫环春梅送了茶来,轻轻放到了床几上,“哥哥请用茶。”
雷慕书财大气粗,当即摸出一个十两元宝推了过去,“劳烦姐姐了,不成敬意。”
“哈哈哈。”李妈妈大笑起来,“雷公子,咱们这里不卖茶,请收回您的银子。”
连春梅也笑了起来,不过她忍住了笑,伸手取了茶杯又放回了托盘上,“对不住,公子,您请回吧!”
刘慕书愕然,这是他穿越到宋朝来第一次往外送银子被人拒绝,还是如此的打脸拒绝。
他不懂,特等服务行业不能公然谈钱往外送银子的,俗气!
太俗气了。
茶馆店小二一个穷汉的所谓教导都是道听途说,能教他什么!
正在尴尬。
“咳,咳,咳。”
一个胖大男人自屏风后转了出来,“雷公子,久仰,久仰。在下赵十三,师师姑娘正在梳妆,雷公子里面请。”
雷慕书正脸红耳赤,遇了救星,本该欣慰,可救星是个男人,又是在勾栏院中,其实更难堪。
“惭愧,惭愧。”雷慕书仔细一看,赵十三四十开外,是个中年人,“赵大哥。唉!不敢相瞒,在下第一次到这种地方来。”
“哈哈哈,莫说雷公子。”赵十三说:“咱老赵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也被小瞧过。李妈妈不知公子名号,如果知了,她定不敢如此。”转首又吩咐李妈妈,“让春梅把银子收了,你们过来谢赏!”
李妈妈倒真听话,袅袅娜娜去床几上捧了银子,向着雷慕书深深一福,“谢雷公子赏!”
春梅亦道万福,“春梅谢公子赏。”
雷慕书心中讶异,明白眼前赵十三不是凡人,“莫非是哪一位江湖豪客?听说过老子‘赛孟尝逍遥书生’的名号?看着汪帮主的面子来和我结交?”
赵十三看李妈妈和春梅谢了赏,哈哈又笑,“哈哈,姐姐,不是十三仗势压你,后面你就会明白,接待好了雷公子,有你们大好处。”转身又请雷慕书,“雷公子,里面请。”
这边春梅早急慌慌跑了进去,雷慕书只听得屏风后她一叠声的喊着,“贵客到。”
“赵大哥先请。”雷慕书说。
赵十三竟然也不再让,往里就走。雷慕书跟着转过屏风,却又是一个小小过道,走不几步,霍然开阔起来,房子内布置更是奢华堂皇。
雷慕书最先看见的是屋中央铜绳吊着的一个铜盘,也许是金绳金盘,不能确知。
金盘里放着一颗圆滚滚光溜溜的绿石头。
“不会是夜明珠吧?”
但是雷慕书怕再露怯,想了一下并不敢问。
赵十三又说:“雷公子请坐。”说完自己走到主位坐了,见雷慕书还未坐,又说:“坐嘛!不要管他们。”
所谓他们,一个是五十余岁的老头子,看气度眼睛,当也是日常作威作福的人。可是那老头见赵十三坐了,竟不说话,默默站在了赵十三身后。还有一个是年轻人,瞧着也有三十往上的岁数了,面白无须,手持一柄佛尘,站在赵十三身后也不说话。
雷慕书只得坐下。
才坐下,即刻无声进来六名丫环,三人一组,托着托盘送来了热毛巾、茶壶,茶杯以及漱口痰盂。
赵十三又说:“雷公子请。”
雷慕书心中狂跳,“这家伙该不是宋徽宗赵佶吧?可是历史书上没说赵佶是个胖子啊!”还是不敢问,只好跟人家学着漱了口又擦了手脸。
丫环随即无声退去,赵十三挥手赶走了李妈妈又说:“雷公子请茶。”说完自己拿起茶杯虚喝了一口放下,又开口说话,其实是吩咐人。
“雷公子,十三这里开门见山,咱家和你们汪帮主神交已久,只是未曾谋面。”赵十三说着话指了指身边的老头子,“老高倒是和你们帮主打过交道。这一次呢!咱家想请雷公子在李妈妈这里摆下席面请咱家和汪帮主吃个饭,老高作陪。请雷公子知会汪帮主,这次咱家给汪帮主的面子可是天大了。”
雷慕书茫然四看,心中认定了眼前人一定不是宋徽宗,哪有皇帝逼人请客的!那就应该是某一个江湖帮主大概和汪帮主有什么过节,打听到了他在丐帮的超然身份,又知道他其实是江湖雏儿,所以来控制他,大刺刺地吩咐他。
思虑至此,雷慕书胆子大了起来,也有点小小的气恼冲走了刚刚的感激,“赵大哥,汪帮主那里雷某可做不得主。”
“嗯咳。”赵十三咳了一声,脸色如霜,“雷公子这是在推脱?咱家要是生气,后果可是很严重。”
分明是威胁!
雷慕书心中恼起,“这算是老子首次接触丐帮之外江湖人物,名声可不能臭。最重要不能折了丐帮面子!这家伙到底想干嘛?傻瓜似的也不明说,身份都不通报!只是乱摆谱。”
当即站起,双手抱拳,“雷某这里谢过赵大哥刚才李妈妈面前顾全面子。但一码归一码,恕雷某不能从命,告辞!有情后报。”
雷慕书转身即走,未及两步,只听得身后有人大喊,“哎、哎,公子爬下。”
雷慕书又不会武功,哪来得及闻声就爬下!“回头看看”的念头刚起,只感到右肩一阵巨疼袭来,“扑通”一声,倒真是爬下了,可是他也昏了过去,啥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