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慕书醒来,先看见的是高老头的脸。
高老头一脸惊愕,“雷公子,您不会武功?”
“我逍遥书生会什么武功!又不是逍遥大侠。天子脚下,你们竟敢如此霸道!不请吃饭就偷袭打人,不怕江湖上传出去丢人!”急切之间雷慕书先拉过了两杆大旗。
高老头拱手为礼,“望雷公子明白,非是孙某出手伤人。实是孙某打算拉住公子不走,怕公子您出手反攻,所以手上预备了劲力。哪知道公子您毫无武功,竟然不躲不避,生生受了孙某一抓,在下练的可是鹰爪功。”
雷慕书强挣了身子起身,只感到浑身都疼。环顾室内,却是个女人卧室,室内已经掌灯,只是那赵十三不见了。
高老头一脸紧张看着他,“雷公子感觉怎么样?能不能下床?在下急切间变抓为掌,强行收了八成功力,也一口气差一点憋过去,只有二成劲力扫到了公子大椎穴,所以您晕了过去,应该无大碍。”
雷慕心中气极,但人家道歉了,又摆明了是友非是敌,也无办法,打又打不过。只好又挣扎下了床,走了两步,倒真无大碍。
高老头见了,大感欣慰,又一次道歉,“雷公子,对不住。外面摆下了席面,请公子出去喝杯薄酒压惊,也好让高某敬酒赔罪。”
雷慕书又走了两步,抬起胳膊耍了两下,确定真无大碍,略微放了心,拱手道:“敢问尊驾台甫上下?赵大哥又是何人?”
高老头拱手还礼,“不敢,不敢,在下高有钱,小老百姓一个。我们家主乃是当今圣上十三弟哲宗同母弟蔡王是也。”
“王爷?”雷慕书大张了眼睛惊问。
高有钱一幅早知道你会又惊又怕的微笑上脸,“对,我家主子让公子请吃饭,又请汪帮主作陪,真真是给了你们天大的面子。”
雷慕书脑中急速搜索宋徽宗的十三弟名字和事迹,名字却想不起,依稀记得宋朝有个王爷是宋哲宗同母弟,宋哲宗死后差一点做了皇帝。向太后担心宋哲宗生母钦成皇后朱氏势力做大,命令宋徽宗赵佶做了皇帝,那个同母弟后来好像还闹过事似的。
“难道是他?叫什么名字来着?”雷慕书暗想,“怪不得那么颐指气使,只是有点蠢,你倒是把前因后果先给老子说清楚再命令人啊!”
“王爷呢?”雷慕书问。
“王爷有事回去了。吩咐师师姑娘代为宴请公子。公子请移驾宴客厅。”
人家是鹰爪功好手,雷慕书知道只能顺从,却忽然想起了等在外边的援兵,“刘丐头那老小子呢?”但也不敢问,只好学了武林人物口吻说话。
“高前辈先请。”
一入宴客厅,尽管雷慕书出身平凉首富家,奢华场面也是见过的,但还是立马被震撼了。不是金碧辉煌震的他;不是家具餐具震的他;也不是菜品名贵奢华震的他。
震撼雷慕书的宴客厅的气派!
太气派了!
本来以为高有钱说的宴客厅只是李师师家的餐厅罢了,她家的客人多,可能比别人家的餐厅大了那么一点!所以称之为厅。
谁知道真的是宴,客,厅!
雷慕书一进去,先看见的不是那桌宴席,他先看见了室内竟然有好大一座戏台子。
这时候戏台之上倒是没有演员在表演戏剧,可是戏台一角却有十几个乐师正在演奏音乐。扬琴悠悠,如水荡漾;二胡长吟,如鸟歌唱;琵琶夺声,一股清风拂人面!还有笙、箫、筝、埙、缶、笛、瑟、小鼓、铜锣等等,一起发声,他也不能尽识。
宴客厅中竟然可以唱大戏,气派!
比后世的什么卡拉ok可气派大了。
可还没来得及观赏此等大气派,细听那音乐,雷慕书又被震了一下,几乎不能呼吸。
他看见了最漂亮的女人,漂亮的他竟然形容不出如何漂亮,心中喊道:“这一定是李师师了!”
李师师轻移莲步,不见腿动脚移,只见纱裙飘飘,宛如仙子,飘到了雷慕书面前。再见她微微矮身,敛手道福,好似一片春风低吹过;轻启朱唇,恰似百灵展喉。
“雷公子,师师有礼。”
“啊!有礼,有礼,俺也有礼。”
于李师师来说,男人与她初见目瞪口呆,失却仪态,李师师见得多了,见了雷慕书口称有礼,却不施礼,也不惊不怪,照常说道:“公子免礼,公子请上座。”
雷慕书说:“啊!上座,上座。”说完,顺着李师师手指方向跨了一步朝着锦凳一屁股就坐下了。
春梅正在他身后侍候,低声道:“公子须让座。”
“啊!”雷慕书这才醒悟过来,急慌又站起,“姑娘上座。”惊觉又不妥,哪有妓女坐上座的道理,只得红了脸又说:“高前辈上座。”
高有钱说:“雷公子安坐无妨。”
一番推让,雷慕书勉强坐了上座,又有三位丫环同时给三人倒了酒。李师师举起酒杯说道:“公子远来是客,师师大胆,劝公子一杯。”
高有钱亦说:“老高也叨扰一杯。”
三人喝了酒,就应该雷慕书发言了,起码应该说个祝酒词劝一巡酒吧!
他是准备了一大套后世中学历史上写就得那些经世济用的大计谋的。他知道在古代,中学历史教材简直就是帝王秘术,不准流传的。也知道李师师这种歌姬的客人最爱谈的就是这些,他很有把握把李师师说的一愣一愣惊叹佩服的,甚至他还准备了几个预言要和李师师显摆。
可是如今见了李师师正拿了她那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望着自己,正所谓眼似秋水横波清,一寸秋波,千斛明珠觉未多。
再看她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腮凝新荔,鼻腻鹅脂。
雷慕书只觉着恍如神妃仙子在眼前,早把一肚子的打算全都忘却,心指口,口指心,衷心地赞了一句。
“师师姑娘果真是‘歌舞神仙女,风流花月魁’,你家门口对联写的最好。”
李师师被男人称赞容貌,当然不稀奇,称赞她文采好的,也有很多,毫不稀奇。只是礼貌起见,职业习惯,展颜而笑。
“谢公子夸赞。公子再饮一杯。”
女神让酒,焉能空杯!不过雷慕书毕竟清醒了点,端起手中杯,“高前辈请,师师姑娘请。”
放下酒杯,自然有丫环又去布酒。
李师师端起酒又说:“意料不到公子腰悬宝剑,遨游天下,原来竟然是书生意气。虽是高先生失手,这里毕竟是师师家,师师也有罪过。师师敬个赔罪酒。”
“惭愧,惭愧。今儿在下贪便宜刚买了此剑,想不到倒是致祸之物,让二位见笑了。”
高有钱端起酒杯,“雷公子,高某这里也赔罪则个,请满饮此杯。”
这种高档地方,虽满桌佳肴,当然没有食指大动大朵快颐之事。大家要么谈文章,说经济,要么聊风云激荡,挥斥方遒。毕竟,人家李师师可不是纯粹以色娱人的,人家提供的是高级情操和精神服务,非是**服务。
见三巡酒走完,李师师单刀直入,“雷公子,师师虽身在烟花,却向来敬仰江湖豪侠。听闻贵帮汪帮主、鲁长老、刘长老,还有钱使者和洪舵主不日就要云集京师,师师很是盼望能当面拜见,不知可否?雷公子如若给了方面,师师感激不尽,定当尽力服侍。”
雷慕书当然听得懂尽力服侍是什么意思,不由地心神荡漾起来,又想起了和金翠莲的那两个春色迤逦的晚上,“不知李师师的技术还能比金翠莲好到哪里去?”但他也听懂了李师师深居勾栏院竟然知道汪帮主一众人的行止,明白丐帮有人做了朝廷鹰爪,心中霎时警觉起来,“蔡王定要见汪帮主究竟何为?怕是没安好心。”再去看所谓的神妃仙子李师师时,分明就是白骨精幻身了,好感顿失,暗骂一声,“不用几年,你们全都要被金人捉去遭报应。”
“师师姑娘,蔡王可能误会了。雷某并不是丐帮中人。”雷慕书推脱说。
李师师娇笑起来,“咯咯咯咯咯。”果真是笑颜如花,整个宴客厅都越发地明亮起来。
“雷公子,真人面前何须说假话。有公子好处的。蔡王说只要事成,每个月送您五百两银子。王教头那宅子怎么能住公子大驾?蔡王还能再送公子一座三进大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