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辞,月黑风高的,你站在树下念叨什么呢?”
檀小兮遥遥走过来,袖子高高挽起,露出两截雪白的藕臂,撅起粉嫩的嘴角娇嗔道:“叫你买酒,你买这么大一罐,我都搬不动……”
罗玉辞见她神色无异,想来并未看见方才两人,暗中松了一口气迎上去道:“放着我来吧。”
又替她将卷至手肘的袖子扯下来道:“夜里风凉,当心些。”
檀小兮歪头笑道:“我身体好着呢!走吧,回屋去收拾了鹿骨酒,还要沐浴呢。”
罗玉辞心头一跳,两人并肩隐没入小院中。
树上的少年目送着两人的背影,一拳头砸得树枝晃动:
“爹!你看少主对她多体贴,还帮她卷袖子!少主他就是被美色迷了心智!这都快一个月了,不仅没有半分要走的意思,还日日给那姑娘洗手作羹汤,真把自己当成了庄稼汉!”
被他唤作爹的黑衣男子嗓音低沉:“清风,不得在背后议论殿下。军部那里,我们能挡多久,就挡多久吧,盼着殿下早日想清楚才是!”
清风不甘地点点头:“爹,明日的猎物准备什么?”
“一头鹿够他们吃上一段时间了,况且那个姑娘明日要离家,暂时不需要准备什么。”
黑衣男人说完这句,脑中猛地冒出一个念头,目光也随之变得阴狠起来。
这边院子里,团团圆圆也跑了过来,檀小兮备了纸笔,让金默兰教两个孩子和周招妹三人认些简单的字,油灯下几人倒是十分认真地在学。
金默兰一手小楷写得十分娟丽,执笔的样子也颇有些大家闺秀的仪态,檀小兮在一旁看了许久,总觉得这笔字在哪里见过,有些熟悉却又说不上来。
看了一会,她便往淋浴的小房子去放水。
此时罗玉辞正在厨房将酒坛搬到架子上去。
装了鹿骨后,坛子里的酒满出来了一些,檀小兮就拿了一个碗装在一旁放着,罗玉辞被方才这两人搅得心中略躁,一口将那盏酒饮了,没想到这酒十分烈性,呛得他喉间发烫。
平息了胸中浊气,他才去搬那酒坛子。
这坛子他卸下来时并未觉得多沉,即便现在放了一些鹿骨进去,也没有重上多少,心中微觉奇怪,走了两步忽地明白过来:
这丫头连狼都能扛起来让它瞬间消失不见,怎么会抱不动一个酒坛子!
分明是发现了他的异常,故意将他带回来的!
行至院落中,凉风如水袭来,竟卷得他后背微凉,心中涌起一丝从未有过的颤栗:
这样聪慧敏感的女子,如果她知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可还愿意心甘情愿与自己做一对假夫妻?
正胡思乱想,浴池方向忽然传来檀小兮一声呼唤:“夫君,过来沐浴——”
罗玉辞身上一紧,手脚发僵地走过去。
见她面露窃窃喜色,从门后探出一个头来,面色潮红,白皙饱满的额头上粘着几缕碎发,鼻尖沁出水来,眼波荡漾着迷蒙水雾,不胜娇羞的模样让他喉间滚动了几回,艰涩地道:
“怎,怎么个沐浴法?”
檀小兮飞快地打开门,又迅速地将他拉进自己小屋道:“脱了衣服沐浴啊!快看——”
罗玉辞顺着她挽起袖子的雪白藕臂看去,那青砖石浴池里盛满了热水,水汽氤氲升腾,奇的是水面上竟然浮着一层雪!
罗玉辞奇道:“还未至冬日,怎会有雪?”
檀小兮笑得前仰后合,拉着他俯身去摸那‘雪’。
期待中的冰凉触感没有传到指尖,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绵密轻盈,一触即破的感觉,穿过厚厚的‘雪’,底下是温热的水,同时阵阵幽香传入鼻中,熏得他心中微微泛着酥麻。
他转过头狐疑道:“不是雪,这是何物?”
檀小兮强忍着笑,眉眼弯弯道:“这是我自制的泡腾浴豆翻滚出来的泡沫啊!你瞧——”
她从墙上的架子上掏出一个瓷瓶,从里面倒出两三颗粉色的药丸,轻轻丢进水中,只见那水里顿时噗噜噗噜冒出一堆气泡,接着气泡凝聚成一堆浮云般的泡沫,轻盈如嫩豆腐般晃动着,散发出沁人心脾的异香。
“我帮你那好了换洗的衣衫,你脱了衣衫进去泡一泡,这边是帕子,擦干了穿好衣衫再出来,外头凉……我先回屋了!”
罗玉辞下意识问道:“你回屋?不是说晚上给我沐浴吗?”
“我何时说给你沐浴了?”檀小兮蓦地扭头嚷起来,“我是说做了这些东西,晚上给你沐浴用!”
不知道是方才急饮了那盏酒,此刻酒劲上涌,还是这狭小的浴室里水汽太过朦胧,罗玉辞只觉胸口滚烫,喉间发紧,想要说话,舌尖也变得艰涩起来。
“你怎么了?脸为何这样红?”檀小兮觉察到他的异常,莫名觉得心跳有些加速,她甩了甩手道,“屋子里太闷了,我先出去,你快些洗吧!”
刚往前走了一步,手臂却被牢牢捉住了!登时呆若木鸡想道:
【糟糕!他不会又想要那什么我吧?色狼!】
檀小兮呼吸一紧,下意识稍带上了精神力反抗,一个甩手,罗玉辞只觉一股汹涌的力量将他往后推去,身侧空荡荡,整个身子往后倒去,“哗啦”一声便摔进了浴池里!
“唔!”罗玉辞低哼一声,巨大的水花溅起来,悉数泼在了檀小兮的脸上。
短暂的视物不明让她心中慌乱,想要夺门而出,却又脚下打滑,好巧不巧,竟然也一个趔趄跟着扑进了水池里!
刚从水里艰难探出头的罗玉辞还来不及反应,就被檀小兮再度砸进了水中。
雪白的泡沫堵住了眼睛鼻子,两人在水里艰难慌乱地一阵乱摸,罗玉辞肌肉反应十分强大,迅速摸到青石壁沿口,长臂轻舒,撑着身子坐了起来,顺手将已经呛了好几口水的檀小兮也捞了出来。
两人抹了脸上的泡沫和水,惊魂方定,檀小兮就发现了异常:
这踏马什么姿势?自己又坐在了什么地方!
身下为何依稀还有硬物……
檀小兮欲哭无泪,在心中疯狂呐喊:
【老色狼!他又想占我便宜了!】
罗玉辞呼吸急促,一把按住想要挣扎着起身的檀小兮,口吻酥麻地在她耳边轻声道:“不是说不给我沐浴吗,为何投怀送抱?”
檀小兮耳尖灼热,心跳到了嗓子眼,嗫嚅着辩解道:“我脚下打滑……”
“脚下打滑……”罗玉辞声音愈发低沉,“滑到我怀里?嗯?”
这一声‘嗯’尾音上挑,檀小兮心尖发颤,惊恐地发现,身下的硬物愈发灼热成形,而面前的男人那双一贯清冷的眸子里荡漾着滚烫的火苗,面色愈发绯红,视线往下,落在了她颈间往下几寸的锁骨上。
锁骨纤细修长,盛着晶莹的水珠,凝结后迅速滚落下滑,带着他的视线愈发向下……
檀小兮低唤:“你不能……”
“我为什么不能——”见她粉面桃腮,从耳尖一直红到了锁骨,罗玉辞像是一头见了血的野兽,呼吸愈发粗重,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耳边,言语里也带上了低沉的命令:
“你这副样子叫我忍,我如何忍得……还不如杀了我……”
他心知自己绝不能动情,体内的噬情蛊已经在蠢蠢欲动,锐痛也已经侵袭了他的胸膛,可女人娇软的身躯在他身上挣扎扭动,幽香撩动,撅起的红唇和紧蹙的眉头明明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调,却让他不管不顾地想要一亲芳泽!
“我要——”他探唇过去,温热的唇瓣刚触碰到面前女子湿润的面庞,后颈却忽然钝痛袭来,闷哼一声,整个人便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