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玉:哎,这叫什么事啊,我表面上也是你的侧妃啊,又不是你妈,为什么还得操心你的婚姻大事?冷子君,这杜二小姐身上花的钱,我可得问你单收哈!
这杜丞相家的二小姐,素有才女之名,精通诗书音律,也自负甚高,所以这都满二十了,还没许配人家。
如玉之所以对她有印象,是因为她在“漱玉斋”里,买过一块玉佩,如玉制图的玉佩。
也是一块小杂玉,在如玉眼里成了“蒹葭苍苍”,在朴玉堂手中便雕出了“白鹭为霜”。
那杜二小姐,杜月映一见这玉佩,便爱不释手,高价买了去。
如玉想着:要不,自己再给冷子君去画一个“所谓伊人”,让朴玉堂刻成“在水一方”?然后~
狠狠敲冷子君一笔,让他买下来,去向那杜二小姐求亲?
嗯,这主意不错!
这样想着,如玉便带着菱角和追风,出门往“漱玉斋”去了。现在,这孝亲王府,这位玉侧妃是进出自如,为所欲为啊!
如玉向谭掌柜问起那位杜二小姐的事,谭掌柜想了想,道:“这位杜小姐怕是有心上人了。”
如玉瞪大了眼睛看他:咦,老谭啊,我知道你会看人,没想到这都看出来了。
谭掌柜看到少东家的惊讶,连忙解释:“那天在街上,我正好看见一个人,带着那枚“白鹭”玉佩。”
啊,这么不巧吗?
如玉好奇地问:“什么人呀?”
谭掌柜柜想了想:“那青年模样不错,看着还是个习武的,只是看身上穿着,应该没什么家世。”
如玉想:那这事不好办了呀。
“谭掌柜,去帮我查一查!”
不好办也得办,如果这位杜小姐与那人是真心相爱的,就应该成全他们;但如果这杜小姐是个趋炎附势的,那就让她嫁给冷子君,受一辈子冷待,呵呵!
如玉的嘴角细不可查得扬了扬。
“又打什么鬼主意?”朴玉堂没有错过她这个小细节,语气带着宠溺,他已经知道了如玉和冷谦之间只有交易,所以觉得没必要隐藏自己对如玉的心思。
如玉吐了吐舌头,把刚才的想法说了。
朴玉堂忍不住笑了,原来那个冷谦在你心里是这样?
朴玉堂笑着,将一块玉石递给如玉:“庄子里送来一块难得的美玉,你一定喜欢!”
竟然白璧微瑕!
洁白的玉石上只有一个墨点,如玉好久没见到这么纯白的玉了,也看了好久,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可以送给冷子君!
这个想法让如玉怔在那里:冷子君在自己的心里,竟然是白璧微瑕?而他唯一的瑕疵:他是冷无忻的儿子!
就像这块白玉上的这个墨点,无法抹去,无法挖出,无法改变……
也就忡怔片刻,如玉道:“玉堂,这么好的白玉,简单做两块玉玦吧,我想雕几个字,嗯~再加……”
朴玉堂听到那几个字,稍稍皱了皱眉,但没说什么。
如玉却似无意地解释了一句:“跟他相识一场,要走了,留个念想吧!”
这句话更似如玉只是在自言自语!
是啊,相识一场,多希望彼此永远是那少年。只是,你我终是殊途,不是你的错,而是怀璧其罪……
朴玉堂别过头,转身走开了,他知道如玉需要一个人待一会儿。
如玉:我为什么流泪了?
……
回去路上,如玉的心情依旧没有调整好,想着,是不是应该找人去撒个气,吵一架什么的,为自己无缘无故哭红的眼睛,找个理由。
这理由,还自动送上门了!
冷谦竟然带人回来蹭饭,如玉刚回府,就听有人在自己“晰月院”的厅堂中说话。
听这个声音,自己好像还是认识。
这人大笑着说:“子君兄,冉成,还记得三年前,你我在和风舞为了那个会在刀尖上跳舞的舞娘,差点大打出手,没想到今日子君兄你,竟然连娶妻纳妾都要听自家侧妃的!哈哈哈,冉成今日一定要见见子君兄这位玉侧妃!
如玉:哈?
信息量好大,需要消化一下:
叫冷谦子君兄的,应该只有“天下书院”的同窗;
冉成?炎烈,炎冉成!西夏太子?他来洛阳了?
关键:炎冉成跟冷子君在哪里?为了个舞娘大打出手?
如玉立刻冲了进去:“王爷!您,您竟然为了个舞娘,跟人,跟人……”
然后,里面那两个人又看着如玉红着眼,噙着泪,一转身跑了出去。
冷谦:?你演哪出?
炎烈:!有好戏看!
如玉:收工!放饭!
冷谦纠结着,要不要去追如玉啊?他不想带着这位西夏太子来的啊,是这个炎烈死皮赖脸跟进来的啊。
冷谦也不想在这里陪这个炎烈,他只是回府后,觉得饿了,就习惯性地到这里等如玉回来开饭啊……
(这个习惯,真的,好可怕!)
炎烈:冷子君真的惧内?怎么一看见刚才那女人,眼神这么慌啊?那就是传说中的玉侧妃吧,还真是个美人,但这醋劲也太大了吧?难怪,纳妾得经过她点头。
哎,今天看来这顿饭没得蹭了,本太子可吃不惯酸味,怕待会那位玉侧妃让人上来的菜里全放了醋。
炎烈硬拉着冷谦,到外面喝酒去了。
如玉:赶紧走,不招待!菱角、莲蓬,来!我们还久没一桌吃饭了,外面是追风还是扶风,都进来,一起吃!
如玉:这炎烈在学院就喜欢跟着冷谦,怎么当上太子了,也要来拍冷子君的马屁吗?对了,想把妹妹嫁给冷子君,亲自塞人来了啊?你们西夏都这么不要脸了吧,就为了巴结东晋?
不对,我刚才好像遗漏了什么?
刀尖上跳舞的舞娘,是她!对啊,冷子君怎么可能会跟人为了一个舞娘大打出手,一定是她!
“追风,快去查,是息舞,一定是她!”
……
(哎,息舞和杜小姐,都有人去查了,先讲哪个呢?应该追风能干一点,查得快吧。)
三天后,追风带如玉悄悄去了一个地方,竟然是侍酒名下,在城西的一座小院。
追风调查完了,向如玉汇报:
三年前有一天,大皇子冷谦与西夏太子一起在和风舞(一听这名字就是个风月场所啦),为了一个叫“风舞”的舞娘,跟四皇子冷谚怒目相视,还差点打起来。
当晚,冷大皇子就将那舞娘,接回了府。
可是,冷谦没有将她收作自己的侍妾,而是半个月后,赏给了自己的随从:侍酒。
所以,追风查到了侍酒的这间院子,据说那位舞娘一直住在那里。
那位舞娘,风舞,看到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追风,还有如玉,惊异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没让自己叫出声。
“追风师兄?”她认出了追风,可是追风护着的这个人是?
“进屋说。”追风说着,先扶如玉进了屋。
风舞立刻跟了进去,谨慎地关上了门。
如玉看见她走路的姿态,眼眶立刻红了:“息舞,你的脚?”
这位曾经的舞娘,走路竟然是跛着脚的。
风舞惊异地看着这个叫了自己以前的名字的陌生女子:“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如玉没有回答她,一把拉住她,让她坐下,继续追问:“你的脚怎么啦,息舞怎么会……”
风舞莫名地看着追风:这人是谁啊?
追风看着她的眼睛竟然也红了,来之前,他没敢告诉如玉,那个曾经在刀尖上也能跳出飞天之舞的人,自己的师妹,轻功比自己还好的人。三年前,就再也不能跳舞了。
三年前,风舞被冷谦接进府,柳如璧知道了,醋意大发,趁着冷谦不在,逼着风舞跳她最擅长的“刀尖舞”,只是,平常“和风舞”为风舞准备的的刀尖都是钝的,但柳如璧给她放下脚下的,是一把把匕首。
风舞当然不会愿意踩上去,但柳如璧叫人把她抬了上去,当时她受了伤,根本无力反抗,尖锐的匕首立刻刺穿了她的脚心……
从那以后,别说跳舞了,连走路都不能正常行走了。
追风看着风舞,说道:“主子问你话呢。”
主子?
风舞想起来,侍酒告诉自己,说冷谦娶了个南昭公主做侧妃,现在很是受宠。追风是南昭皇室的暗卫,莫不是认了新的主子。也是,追风以前是跟着陛下的,和自己不是同一个主子,陛下给他派新的主子,他就应该跟新的主子。
但自己这辈子,都不会认其他人为主了。
这个女子,就是陛下认的义女,那位玉侧妃?
这个女子还在问:“息舞,你的脚,为什么会这样?”
那个轻盈得能在刀尖跳舞的女孩,那个走路飘飘如仙的女孩,那个让自己笑言:要给你脚上系上铃铛,免得你走路总是没声音的女孩,现在……
风舞淡淡地回答了她:“他们要让我在匕首上跳舞,我不愿意,所以他们在我脚心里戳了两个洞而已……”
如玉忍不住按住了自己的心口,仿佛可以按住自己的心痛:息舞,她的绝世舞姿,她的盖世轻功,她那么爱跳舞,走着路都像在跳舞的人,自己当时竟然说:你能不能稍停一会儿,别总在我面前这么跳啊跳的,我给你改个名字吧:叫息舞!
我怎么会给她取这个名字:息舞啊!她现在真的不能跳舞了!
如玉哽咽着,失声道:“都怪我,给你取了这个名字:息舞!你现在真的不能跳舞了!”
风舞怔怔地看着她:你为什么哭了,为我吗?你说什么,你给我取的这个名字?
虽然完全不敢相信,风舞鬼使神差地问出了两个字:“殿下?”
如玉点了点头。
风舞不敢置信地转头又看向追风。
追风也点了点头。
风舞看着如玉:怎么可能,是殿下,自己侍奉了近十年,看着她长大的怀璧长公主,怎会是这个模样?
可是,追风都已经确认了,她真的是自己的殿下,那个死后被追封为“太子”的,怀璧长公主吗?
自己离开南昭的时候,自己的孪生哥哥御风,替殿下挡下了那匕首,已经身死。而殿下还是中了毒,被折磨得生不如死。
自己实在没有办法看着殿下那痛苦的模样,才在出事的第三天只身离开,潜入东晋,寻找机会,刺杀冷谦。后来,她听说殿下也没活下来。她一定要杀了冷谦,给殿下,也给哥哥报仇。
自己在“和风舞”潜伏了一年多,终于见到了冷谦,冷谦认出了自己,但还是坚持把她带了回来。她趁机拿匕首刺向他,但自己只是刺伤了他。自己没有毒药可以淬炼那把匕首,否则自己真想让冷谦也尝一尝自己的殿下,那痛苦的滋味。
可是,眼前这个人,真的是自己的殿下吗?她还嫁给冷谦,当了他的侧妃,就算当时那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孩对冷谦有一些朦胧的情愫,可是,你们……
你的仇,我哥哥的仇,南昭被东晋欺压的仇,你就不报了吗?
不可能,你一定不是,我的殿下,你不可能是温怀璧!
可是你怎么会说得出这样的话?
息舞听到如玉说:“你以为,你当年一走了之,我就不会因为看见你的脸,想起御风了吗?息舞,你怎么会这么傻!”
息舞:我当时确是这么想的,也是真的傻,我应该知道,殿下,您一定像我一样,这几年没有忘记过我,更不会忘记我哥哥。
息舞跪到如玉脚下:“殿下,真的是您!”
这不是疑问。如玉还是点了点头,给她确认。
息舞抱住她的腰,仰视着她的脸:“殿下,你的脸,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如玉抹了抹脸上的泪水,笑了笑道:“你主子我命好,有机会变成一个公主,重新活一遍。你看我现在的模样,是不是很漂亮,很像一个公主,以前那些人都说我是个娘娘腔,现在我就算穿男装,大概也没人觉得我是男人了吧?”
追风:主子,您真能开玩笑!
息舞:殿下,您到底经历了什么?一个人的脸,怎么可能变那么多呢?重新活一遍,难道主子您真的死了……
息舞的眼中突然带着恐惧,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殿下,您不会是借尸还魂了吧?
如玉弹了一下她的脑门:“你想什么呢?世间并无鬼神,你的殿下我没死过,魂一直在我身上,怎么借尸还魂?”
如玉想了想,对追风道:“你去把莲蓬接来,给息舞看看她的脚上的伤。”
息舞淡淡地笑道:“殿下,不用了,这伤已经这样了,息舞现在只是不能跳舞,但一身轻功还在,只是走路难看一些,殿下别嫌弃我就行。”
如玉:是啊,都几年了,她这脚……
如玉皱了皱眉:“是冷子君把你害成这样的吗?你告诉我,我一定为你报仇。”
息舞:当然跟他有关,但他当时也不知情,可是,殿下您跟冷谦,侍酒说您很受宠啊……
息舞忍不住问:“殿下,您怎么会嫁给那冷大皇子?”
如玉明白她的意思,解释道:“你放心,我跟他不是真的夫妻,我很快就可以回南昭了,你想不想跟我一起回去?”
息舞稍稍犹豫了一下,正要开口……
追风纵身就出了门。
没过一会儿,拎回来一个人,正是:侍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