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风一把将侍酒按到如玉跟前跪下。
如玉冷冷地看着侍酒问:“你,听到了多少?”
侍酒:“回玉侧妃,奴才刚来,什么都没听到。”
没听到,你跑什么?
如玉看向息舞,息舞脸上犹豫了片刻,对如玉摇了摇头:不能留他!
侍酒刚才就跟着如玉的目光,转头看向了息舞,看到她的反应:我们在一起也快三年,你就这么狠心!
侍酒立刻给如玉磕了个头:“奴才愿意为玉侧妃驱使,还请玉主子留奴才一命,奴才对息舞是真心的,绝对不会害她的。”
如玉看出了息舞心中的不忍,你竟然跟侍酒有了感情,但是,不管他听到多少,以他的心思,说不定会猜出我的身份,如果他去向韶明帝告密,那我们都是死无葬身之地,更会连累南昭……
息舞也明白:为了殿下的安全,侍酒不能留!
就算,陪殿下读书的那几年,他与她之间也产生了懵懂的情意。但三年前那个卫孝去刺杀殿下,他跟卫孝同样在冷谦身边待了十几年,他不可能不知情,他同样是殿下的敌人,是害死自己哥哥的帮凶。
就算他这三年一直在照顾自己,但为了保护殿下还活着的秘密,侍酒不能留。
息舞面无表情:“不能留他!”
如玉分明看到息舞的手在发抖:这个侍酒肯定不能留,若此刻就这么杀了他,息舞一定会因此自责,牵挂一辈子。为了息舞能看清这个人,我或许可以兵行险着!
如玉含笑看着侍酒:“哦,既然你对息舞是真心的,为何不说实话,你到底听到了多少?”
侍酒:我该怎么说呢?我真没听到多少,但我知道息舞她不会叫其他人“殿下”!
侍酒这么想着,老老实实地说出了后面那句。
如玉笑了笑:“你倒是很了解息舞,我也看出来了,你在书院时就喜欢我身边的这个侍女了,是不是?”
息舞的眼中流露出伤感:殿下这是在侍酒面前表露身份了,殿下应该不会留他性命!我该怎么办?
侍酒也是这么想的:她这是承认了自己就是那个温怀璧?我死定了,她一定不会放过我的。
如玉微笑道:“只是,你若待息舞真心,应该知道她这双脚对她来讲意味这什么,她的脚伤成这样,你怎么不为她报仇呢?”
侍酒想了想,回答:“息舞的脚伤,是被那柳如璧害的,当时王爷都只是责骂了她几句,就放过她了,王爷宠爱那个柳如璧,奴才也不敢动她。”
如玉不笑了:“侍酒,你以为你骗得了冷子君,也能骗得了我吗?你真当我是那个温怀璧?”
侍酒:你不是温怀璧吗?也是,温怀璧那个人虽然打仗兵不厌诈,但为人可不像你这样深藏不露,诡谲多变。
息舞:不是那个温怀璧?是啊,殿下你现在这个模样和表现,真的跟以前那个温怀璧完全不一样了。但我知道,你还是我的殿下!
追风冷冷道:“主子,不要跟他多话。”
如玉点头。
侍酒迫切道:“玉主子,侍酒说实话。”
如玉只看着自己的右手,拇指一一摸过其他四指的指尖,皱了皱眉,似乎是觉得指甲有点长,口中淡淡道:“追风,处理干净!”
追风手上紧了紧,要将侍酒拉起来。
侍酒赶紧身子用力往下沉:“玉侧妃!玉主子,饶命啊!玉主子,奴才说实话了,您饶过奴才吧,奴才还可以帮到您的。”
如玉从自己的指尖收回目光,看了一眼追风。
追风手一松,侍酒立刻匍匐在地:“玉主子,奴才也想给息舞她报仇,可是,那个柳如璧是皇上安排到王爷身边的人,奴才实在不能动她啊。”
如玉:这柳如璧还是冷无忻的人,这点我真是没想到,可是冷无忻挑了这么一个人给冷谦吗?只因为长得像我以前的样子?把自己的儿子当什么了!
如玉好奇地多问了一句:“那王爷可知道?”
侍酒想了想:“王爷刚开始肯定不知道,但现在奴才也不确定了。”
侍酒已经感觉到冷谦对自己的防备了,特别是这个玉侧妃来了之后,自己好像越来越看不透那位王爷了。
如玉笑了笑:“反正王爷知不知道已经不重要了,不是吗?”
侍酒抬头,不解地看她。
如玉笑着看到侍酒眼里:“你之前不敢动柳如璧,是因为我,还没有来!”
侍酒立刻明白了:自从这位玉侧妃受宠,柳如璧,这颗皇帝安排在冷谦身边的棋子,已经失去了作用。
皇帝之所以安排这么个人,就是想看自己的儿子对那个温怀璧究竟有多放不下,毕竟自己派那个卫孝去刺杀温怀璧,是借着冷谦的手。以前,侍酒跟着冷谦在书院,也给皇帝汇报过,大殿下对那南昭大皇子,与对别人很不相同。
上次那“如璧飞天”后,自己就给皇帝汇报过了。冷无忻也表示这个女人已无足轻重,因为既然冷谦已经放下这个女人,那也说明,他也应该放下那个温怀璧了。所以,皇帝吩咐侍酒,以后关于那个柳如璧的事无需再报。既然这样,那柳如璧的生死,已经无人在意了。
侍酒立刻讨好道:“若玉主子愿意给奴才这个机会,奴才愿意帮主子您除去那柳如璧,为玉主子出气,也为息舞报仇。”
只要你今天放我出去,那,我就……至于你到底是不是温怀璧,还能不能活,那就由皇上定夺了。
如玉似乎相信了他的话,笑了笑道:“好,那我今晚等你的消息。”
追风和息舞都不确信地看着如玉:不能放他走啊!
但主子的决定,追风不会有疑问。
息舞想要说什么,却被如玉的眼神阻止了。
……
当晚果然有消息了,如玉被韶明帝传入了宫。
如玉被带进了御书房,除了皇帝,冷谦和侍酒也在。
皇帝面无表情,冷谦神情复杂:极度的疑惑中带着一丝看不懂的情绪;
侍酒,一脸的叵测。
皇帝和冷谦心里都是同一个疑问:她会是温怀璧?
冷谦看到如玉进来,不自觉地往前走了一步,却被皇帝咳了一声,停在原地。
皇帝淡淡地开口道:“如玉啊,你有事情瞒着朕!”
不是问话,是肯定句,我知道你有事瞒着,你还是老实交代吧!
如玉似乎吓了吓,立刻跪了下去,犹豫了一会,咬了咬嘴唇,道:“陛下,如玉这点小事,怎敢打扰陛下呀!”
小事?
皇帝“哦”:你继续说啊!
如玉小声回禀:“如玉就是太好奇,什么样的舞娘能让王爷他与人争风吃醋,大打出手,所以今天偷偷去看了一眼,没想到,这事还惊动了陛下。如玉知错了。”
如玉还怯怯地看了冷谦一眼,带着撒娇的口吻:“王爷~,如玉实在只是好奇啊,侍酒明明说了不会告诉王爷的,可是这事用得着惊动陛下嘛!难道,王爷您是觉得如玉妒忌心太重,想要像那穆雪晴一样,把我休了吗?还是,如玉不同意那些女子进门,王爷您在怪如玉啊?”
皇帝:这人真的会是那个怀璧太子?侍酒说了这么重要的事,到了你嘴里全是女子争风吃醋呢?
皇帝对侍酒招了招手:“侍酒,你来说,到底什么事!”
侍酒立刻给皇帝跪下,说道:“今日下午,奴才去见风舞姑娘,在那里,看到玉侧妃正好在,还听到风舞姑娘叫玉侧妃‘殿下’,而玉侧妃叫那风舞姑娘“息舞”。
奴才知道那位息舞本是温怀璧的侍女,而她口称的殿下,只有南昭皇子温怀璧一人。”
皇帝又转向如玉:“如玉,你怎么说?”
如玉害怕得低着头:“陛下恕罪,如玉说实话……”
冷谦:你还真的是她?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可是,你这样貌,怎么可能?
皇帝:果然,这女子有问题,不过这样就招了?
如玉继续怯怯道:“如玉去看了那位风舞姑娘,她知道了我原是南昭的公主,她就告诉如玉,她叫息舞,原是怀璧太子身边的侍女。如玉是南昭公主,她叫如玉殿下,这没错啊!
如玉不太懂,侍酒后面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侍酒为什么说那位息舞姑娘口称的殿下,只有南昭皇子温怀璧一人呢?
皇宫里的侍女不是都称公主和皇子为‘殿下’吗?
皇帝:对啊?什么叫“那位息舞姑娘口称的殿下,只有南昭皇子温怀璧一人”,侍酒,你好像很了解这位息舞姑娘啊?还有,这个息舞,是温怀璧的侍女,难道你以前没发现,你不是早应该告诉我吗?当时,你只说了她是“和风舞”的舞娘!这件事你为什么瞒着我?
侍酒:“玉侧妃不用狡辩,奴才当时也跟您说了这句话,您还夸奴才,说奴才了解那位息舞姑娘呢?”
如玉转头看她,脸上更是疑惑:“我夸你,因为你对那息舞姑娘好呀,她说她脚都跛了,你却一点都不嫌弃她,一直对她好,照顾她。”
说着,如玉又瞟了冷谦一眼:“如玉不知道王爷还能宠如玉多久,因为如玉知道,王爷为了子嗣肯定会纳其他人入府的!”
嘤嘤嘤!
皇帝觉得都有点晕,这个女人,怎么又绕回到争风吃醋上来了呢?
冷谦:……你肯定不是她!
刚才侍酒给皇帝汇报的是:发现孝王爷的玉侧妃,跟三年前王爷找回来的那个舞娘见面,玉侧妃叫那个舞娘“息舞”,那个舞娘则还对玉侧妃口称“殿下”,态度敬畏。还是那句“那位息舞姑娘口称的殿下,只有南昭皇子温怀璧一人”……
皇帝、冷谦一听:你这意思,这个温如玉就是那个温怀璧?
皇帝一脸惊讶:温怀璧是个女子?
冷谦满目不信:她怎么可能是她!
互看了一眼:不可能,你/您也不信,对吧?
……
此刻,冷谦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到底发生了什么?如玉你说!”
如玉又看向冷谦,扁了扁嘴:“王爷答应不怪罪如玉,如玉就说!”
冷谦真是不想搭理她:“在父皇面前,你好好说话,把话说清楚!”
如玉:“噢!”
“如玉实在好奇,什么样的舞娘能让王爷您……”
冷谦瞪了她一眼,如玉一噎,低下头后面那两个词“争风吃醋”和“大打出手”没说出口,而是接道:“如玉就偷偷去见了那位风舞姑娘,可能我们都是南昭人,如玉身边带的护卫,本是南昭皇宫中的侍卫,她也认识。所以,她对如玉不但没什么防备,还愿意亲近。就跟如玉说了她之前的事,包括她是原怀璧太子的侍女,本叫息舞,为了给怀璧太子报仇,才到了大晋,找机会接近您。”
如玉说到这里顿了一顿,看向冷谦:“如玉知道错了,王爷把她接回府,不是因为看上她……”
冷谦又瞪了她一眼,如玉又低下头,继续:“她说曾经刺伤了王爷您,自己却被那柳侍衣所害,后来就跟了侍酒。所以如玉在那里耽误了好些时候。”
“后来侍酒来了,如玉就让他不要告诉王爷,如玉以为王爷在外面金屋藏娇,才偷偷去见这位息舞姑娘的事。侍酒也答应如玉了啊。如玉也不知,他明明答应了不告诉王爷……不会是他没告诉王爷,而是告诉了陛下吧?陛下?”
如玉看向皇帝的眼神,满是不解。
皇帝:三年前,谦儿接了一个舞娘回去,但这个舞娘竟然是那个温怀璧的侍女,还刺伤了谦儿,这件事,侍酒应该都清楚,他竟然从没有跟我汇报过,为什么?
侍酒:好像情况不对!当初我没把息舞的真实身份和她刺伤王爷的事报告陛下。是为了能把息舞留在自己身边,没想到今日……但今天这件事,我都是如实汇报啊!
皇帝:“谦儿,派人去把那息舞接过来,问清楚。”
息舞来了,被人押着给冷无忻跪下,一言不发。
皇帝:这丫头这么硬气的?看样子不会轻易开口啊?
皇帝看了一眼冷谦,冷谦摇摇头:“我也没办法,这息舞软硬不吃,我问她什么,她也从来不答。这三年一直是侍酒照顾她。”
冷谦看了眼侍酒。
皇帝:侍酒一直在照顾她?这事我又不知道!这个侍酒竟然有这么多事瞒着我!难道他瞒了我这么多事情,都是为了这个息舞?真是色迷心窍,这样人,留着也没用!
皇帝:“侍酒!”
声音稍稍高了一些。
息舞立刻道:“陛下,与他无关,是息舞让他做的!”
皇帝、冷谦、侍酒:?
如玉:呵呵!
侍酒呵斥:“你胡说什么?”
息舞的语气波澜不惊:“陛下,息舞知道柳如璧是您的人,但侍酒他只是一心为我报仇,才动手杀她的。皇上要处罚,就处罚我一个人吧?”
皇帝、冷谦、侍酒:柳如璧死了?
冷谦忍不住偷偷看了皇帝一眼。
皇帝:你怎么知道柳如璧是我的人?侍酒告诉你的?谦儿在看我,他都不知道柳如璧是我安排的人啊,这侍酒,对自己的女人居然什么都说!更不能留了。
如玉:嗯,死了,我派人杀的!
侍酒:“你这个女人在胡说什么?我何时动手杀她了?”
如玉:就在你进宫之前啊!
息舞看了侍酒一眼:殿下果然没有看错你,我居然还对你动了真心!如果不是为了我,殿下刚才都不会让你出门。你刚才还说要为我报仇,一出门就跑到皇帝跟前告密。你!
息舞给皇帝磕了一个头:“是息舞胡说的,不关侍酒的事!”
皇帝、冷谦、侍酒:你这样说,不关他/我事才怪!
如玉:嗯,真的,不关他的事!
如玉怯怯地插了一句嘴:“嗯,都是如玉的错!”
皇帝,冷谦:什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