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昌民天还没亮就起来了,蹑手蹑脚的站在江糯门口,一会儿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一会儿又打开手里的小盒子看看。
林诗雨才打开门就瞧见个黑影儿,冷不丁的吓了一跳,她后倾着身体吸了口冷气,再瞧是小儿子,不由气道:“吓死人哦。”
江昌民眼睛往门缝里瞥:“妹妹醒了没,我准备的礼物还没送呢。”
林诗雨押上了门缝:“去楼下把药箱拿来。”
江昌民诧异:“拿药箱做什么?”
说来也巧,昨天晚上母女两个聊的好好的,瞧着江糯对自己放下了芥蒂,一口一个妈妈的喊,林诗雨别提多高兴,母女俩美滋滋的躺在一个被窝里睡觉。
这才五点多,林诗雨就被旁边的人烫醒了,她打开台灯一瞧,小姑娘的脸红彤彤的,额头上一摸,温度高的吓人。
林诗雨催道:“你妹妹发烧了,快点去,再打盆凉水上来。”
江昌民一听是妹妹,噔噔噔的往楼下跑,没两分钟就上来,一手提着小药箱,一手端着两手,肩上还搭着毛巾。
林诗雨用温度计量了一下,375c,估计半夜在院子里受了风寒。
她又拧了毛巾贴在江糯额头上,江糯睁开了眼睛,迷迷瞪瞪道:“妈妈。”
林诗雨心疼道:“乖宝,你有点发烧,妈妈给你降温呢,再睡会儿。”
江糯乖乖的闭上了眼睛,一会儿呼吸便平静了下来,瞧着是睡熟了。
江昌民两条胳膊交叉,身体倾斜的趴在床边,瞧着自家妹妹那两排浓密的睫毛投下灰色的阴影,自言自语:“我妹妹可真好看。”
林诗雨训他:“站没站相,坐没坐相。”
江昌民一脸无辜:“妈,妹妹刚来你就骂我,果然是小儿子不如狗,遭人嫌。”
林诗雨压着声音道:“你还有理了,要不是我隐瞒,你爸进门就给你一顿打,说,前几天是不是砸坏了贺老师家的玻璃!”
捅的篓子被发现,江昌民跟那秋后的蚂蚱似的蹦起来,“您知道了?”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说你一天天除了闯祸还会干啥,要不是我给你兜着,天天吃棍子。”
江昌民尴尬的搔了搔头发,“那我爸他……”
“早晚会被发现。”
“啊?”江昌民五官瞬间耷拉了下来,“那我一会儿去门口罚站。”
江郑钧每天早上五点雷打不动的起床,去部队训练,这会儿早走了。
林诗雨道:“也不用,他七点多回来,你七点站门口就行。”
江昌民一听,喜笑颜开:“还是妈对我好。”
林诗雨抬手点着他额头:“你啊,以后你要是没出息,我就是罪魁祸首。”
“妈,别说了,吵醒妹妹。”江昌民摸着脑袋。
江糯只觉得舒服,穿着柔软的睡衣,躺在软绵绵的床上,旁边还有漂亮又香喷喷的妈妈,她感觉自己睡在蓝色天空的厚厚云朵里,暖暖的阳光照在身上,微风吹过,鼻翼间是青草跟野花的香味。
直到一个凉凉的东西铺在额头上,她在梦里打了个激灵,又看到妈妈温暖的笑脸,再次甜甜的睡去。
再次醒来,眼前不止有妈妈,还有个小男孩儿跟自己招手。
江昌义拉着衣服下摆激动道:“妹妹你好,我是你三哥江昌民。”说着他把一个不锈钢铁盒拿到江糯面前,“这是我送你的见面礼。”
盒子打开,里面放着两只金属的蝴蝶发卡,小蝴蝶上串着五颜六色的珠子,是当下最流行的款式。蝴蝶旁边还有只五花大绑的蟋蟀。
林诗雨最怕这些小虫子,嫌恶的皱起眉头,摆手道:“江昌民,快把这东西拿走,你妹是女孩子,不玩这个。”
江昌民举着盒子道:“这可是咱们院最厉害的常胜将军,以后有了它妹妹就是第一名。”
江糯眼睛眯成两弯小月牙,“这是蟋蟀,我在村里见过,很多孩子斗蟋蟀。”
江昌民道:“妹妹也喜欢。”他把两只发夹拿出来,“妹妹你坐起来,我给你戴上,特别好看。”
烧退了,江糯也精神了不少,她开心的点点头,半撑着身体坐了起来,江昌民小心翼翼的把两个小发卡别在江糯头上,小姑娘脑袋一动,蝴蝶也扇着翅膀。
江昌民开心的拍手:“真好看,蝴蝶飞妹妹头上了。”
林诗雨嫌那蟋蟀恶心,起身离开,走之前还不忘警告道:“这只虫子只能在家里呆一小时,再让我看到就扔火里。”
——
房间只剩下江昌民跟江糯两个人。
江昌民坐在床边盯着江糯问道:“妹妹你斗过蟋蟀吗?”
江糯摇摇头,“我只看别人斗过,村里的小朋友经常玩儿。”
江昌民最敏感小孩儿几个字,周围的人成天说他长不大,这又被妹妹鄙视了,倔着脾气道:“这可跟村里小孩儿玩的不一样,这是大人玩的,这蟋蟀在咱大院可出名了,什么军长团长的它都认识。”
军长团长,那是多厉害的大人物啊。
江糯崇拜的瞪大了眼睛,“小哥哥好厉害。”
江昌民很骄傲:“可不是,就说咱爸,师长,还有大院最厉害的首长,都知道常胜将军的威名。”
江糯的脸上瞬间流露出钦佩的表情,江昌民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大院里的事儿如数家珍,全都抖给了江糯。
兄妹俩聊的正起劲,敲门声响起,林诗雨端着碗白粥进来,“江昌民,马上七点咯。”
江昌民一秒换脸,起身朝江糯摆手:“我先走了。”
林诗雨与江昌民擦肩,交待他:“藏两个馒头,别饿着。”
“哦。”江昌民依依不舍的关上了门。
江糯盯着门口问道:“妈妈,小哥哥怎么了?”
林诗雨道:“他活该,别管他。乖宝,好点没。”
“好多了。”江糯笑眯眯的。
林诗雨用手摸了摸她额头,烧退了,便端了白粥道:“喝点清淡的,吃完了再睡会儿,把身体养好了。”
“嗯。”
——
江郑钧刚回家,就看到在门口罚站的江昌民。他抬头瞥了一眼,小伙子太挺会找地方,就站在大树旁边,把阳光挡的结结实实。
江郑钧经过,走了两步又折回来站在他面前。
江昌民一口气落下去又提上来。
江郑钧指着他脑门道:“你妹妹刚回来我不想动棍子,罚站一天,不准吃饭!”
“知道了。”
“哼!”江郑钧胳膊一甩。
——
“江昌民,又被罚站咯!”几个训练结束的兵老远处就喊。
尤其是何意,还特意走过来问:“你妹刚来就罚站你,被嫌弃了吧,三儿。”
江昌民翻他白眼儿:“滚蛋!”
“你妹呢,带出来看看。”
“还能让你随便见?”
何意哼道:“等你大哥回来,我住你家,天天看,让你妹喊我哥。”
江昌民起的跳脚,脱下鞋子就要往何意身上甩。
吧嗒,头顶上的窗户开了。
江昌民下意识抬头喊了声:“妹!”
何意也抬头,倒看见半张齐耳短发的侧脸,身上穿着件黑色褂子,虽看不清模样,却透出年纪。他玩笑道:“你妹年纪不小啊。”
“滚滚滚!”
何意哈哈大笑的跑开了。
江昌民又仰起头,倒见李阿姨探出头来,抬手扔了东西下来,又把窗户关上了。
江昌民蹲下来一瞧,两颗糖,心里瞬间喜滋滋的,肯定是妹妹让给的,有妹妹真好,以前罚站只能晒太阳。
——
“给了吗?”江糯小声问道。
李阿姨点点头,又道:“下不为例哦,师长在教育孩子上很严厉,帮忙可是要连带受罚。”
真的吗?可是爸爸那么温柔。
江糯小心的缩了下脖子,“可是小哥哥很好。”
“那也不行。”
她鼓着小脸儿认错,小声嗫嚅道:“以后不了。”
正说着,江郑钧推门进来,他径直走到床边问道:“昨晚发烧了?”
江糯瞧着江郑钧,又瞟了一眼李阿姨,心虚的压低了声音:“已经好了。”
江郑钧大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确实不烧了,面色也不错,便同李阿姨道:“这两天麻烦您煮些清淡的。”
李阿姨道:“哪儿用我操心,糯糯的吃食都是诗雨亲自下厨,今早可是把她累坏了。”
江郑钧点点头,又同江糯嘱咐:“春天天气变化大,别随便开窗户,这两天好好在房间呆着,把身体养好。暖和了爸爸再带你出去。”
江糯奋力的点点头:“知道了爸爸。”
送走江郑钧,江糯瞧着李阿姨道:“爸爸没有发现吧。”
李阿姨指了指嘴巴提醒她别再说了。
——
“看了吧,你宝贝闺女好好的。”林诗雨坐在餐桌上有气无力的吃包子。
江郑钧两手搭在她肩膀上:“辛苦你了,给你捏捏。”
林诗雨抖了抖肩,“干什么呢,一点也不注意。”
“那回房间?”
“哎呀。”林诗雨放下手里的包子,红着脸瞪他,“家里孩子越来越多了,你说话在意点。”
江郑钧咧着嘴坐下:“行行行,都是我不对,辛苦老婆了。”
“哼,可不是,我除了照顾糯糯,还接了一早上电话,哥哥嫂嫂,大伯哥他们都要来看糯糯,我说她身体不适拒绝了。”
江郑钧道“何止,我早上在队里,见一个问一个,还碰到了那谁呢。”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