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助手却在他脸上亲一口,
嗲嗔道。
“不行!人也得归我的呀。”中国厨子别别脸孔“别嗲了,你到底姓什么?”“阿拉昨晚上就给你讲了,阿拉姓阿,阿门的阿,明白不?”
中国厨子瘪嘴,
轻轻笑将起来。
“阿门的阿?很高贵的呀?猪头三,小赤佬,我不是看到你有奇功?哎,你给说说,你到底是男是女?”女助手狡黠一抿嘴“真作假时假亦真,假作真时真亦假。”
中国厨子扑嗤一声。
“阿哟!窑姐儿作诗——你吟(淫)着呢。”
“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辩我是雄雌?”“阿哟!阿哟!阿您好,白尔先生,白尔夫人!”中国厨子恭恭敬敬站起来,女助手则羞怯的站在他背后,低着头。
“好菜好饭,中国菜,妙极啦。”
法租界公董局的白尔总董,身体硕长,正当壮年,一脸胡须,威猛潇洒。
他紧紧握握中国厨子的双手,由衷夸奖道“林,在你空闲时,如果能教教我们,那就太荣幸了。”“当然当然,”中国厨子可没心情和功夫,来和白尔先生客套寒暄,他盼着的是对方的小费法郎。
“一定教一定教。白尔夫人真聪明,我刚才注意到了,她一学就会,一学就会。”
这么一来,白尔夫人真以为自己真聪明,一学就会。
于是,牛头不对马嘴的笑道“是的是的,以后我做法式蛋糕时,就按你刚才教的方法做,一定辣,香喷喷,白尔先生和孩子们都喜欢。”
白尔先生听听不对,
哪有法式蛋糕用中国菜做法烹制的?
知道是夫人张冠李戴,逐掏出了20法郎,交给了中国厨子“谢谢,再见!祝你们好运。”“白尔先生,白尔夫人,再见!”中国厨子接过小费,和女助手一起恭恭敬敬的对夫妇俩鞠个躬,离开了。
俩人下了白尔家台阶,
踏着青青草坪走几步。
厨子就把20法郎塞给了女助手,鄙夷的吐一大口唾沫“该死的法国佬,我还以为夫妇俩吃得那么高兴,小费一定会多一些,我呸!”
女助手揣了法郎,
又伸出右手。
“20纹银!”“怎么?”“什么怎么?”女助手换了腔调“昨晚上你还没付钱,20纹银!”中国厨子脸涨得通红,左右看看,似乎想溜之大吉。
女助手冷笑一声。
“少来!白早脱和白尔的家,我可都找得着。想溜,你试试?”
中国厨子只好掏出了一把碎银,没好气地塞进对方高耸的胸铺。
“不男不女的东西,认得侬算我路道粗(认识你算我倒霉)!”“阿拉可高兴的啦,”女助手对他戏谑的挤挤眼睛“有钱赚,好事儿的呀。”一转身,走了。
再说笙崽出花馆,
直接进了酒楼。
辰(上午7时正至上午9时正,龙相传这是「群龙行雨」的时候)过,巳(上午9时正至上午11时正),蛇在这时候隐蔽在草丛中)至,酒楼里的全体人员,正在做开堂前的最后准备工作。
笙崽看到,
那13个“猪花”掺在女服务生之间,正熟练的做着各项工作,外人纹毫看不出来。
看到笙崽进来,女服务生们有叫“头儿”的,有喊“总经理”的,还有称“小笙崽”的,令笙崽有点目不暇接。
他对叫“头儿”的笑笑,
对叫“总经理”的瞪瞪眼。
对称“小笙崽”的,挤挤眼睛,一路到了一楼办公室,姚少和几个伺役,正在听沈丫头安排工作。看到笙崽来了,沈丫头煞住了话头,手一挥“去吧,好好干活儿,马上月底要领饷银了,别出漏子的呀。”
伺役们点头,
出来,纷纷招呼。
“总经理,”“好好,好好干活儿。”笙崽一面漫不经心的点头,一把拉住了走在最后的姚少“商量个事儿。”姚少受宠若惊,连忙去关门。
关好后,
又端来二杯热茶,恭恭敬敬放在沈丫头和笙崽面前,自己站着。
笙崽瞟瞟他,心里说,进步快,有出息,该干大事儿了。沈丫头呢,本来就对姚少另眼相看,现在一看笙崽如此,立即亲切招呼着姚少“你也坐呀,笙崽不是说,商量个事儿?站着,怎么商量的呀?”
“站习惯了,”
姚少大概还想说什么,可卡了壳。
沈丫头笙崽哈哈大笑起来,一齐说“坐坐,坐下,你这么个块头站着,我们有怕的呀。”待姚少坐下,沈丫头朝花馆方向瞟瞟“解决好了?”“正谈这呢,姚少,坐拢一点。”
笙崽见姚少还是有些不习惯,
坐着身子离得远远的,便招呼他。
“坐拢一点,不是我要你坐拢一点,是师母这样吩咐的。”姚少坐拢了。笙崽讲了事情处理结果,吩咐姚少“你看准时间,半小时后,准时到花馆去找阿喘妈咪,好吗?”
姚少点头。
沈丫头有些紧张。
“那个,三妹怎么办?”“什么怎么办?”笙崽想起了师母一早给自己的许诺,老实说,他对沈丫头虽然有一种异样之感,可从没问过她的年龄。早上听师母无意中说了对方比自己大一岁,心里有些失落。
大约天下男人,
没有哪一个愿意娶比自己大的女人?
中国男人婚姻观中固定的男大女小观念,也在小笙崽脑里出现。然而,他相信师母。师母也必定知道,沈丫头虽然比自己大了一岁,可她旺夫,因此要撮合自己娶她。
那么,
师母会看相吗?
笙崽是不会也不懂看相的,可他相信,师母会。第一,师母看上了师傅,在背后倾力指挥,师傅也才了今天。实际上,若要讲对师傅的了解,笙崽认为自己不会在师母之下。
自己虽然只跟了师傅大半年,
就被师傅直接交给了师母。
可自己早看出了师傅的弱点软肋,义气大气霸气,敢作敢为,却精于个人英雄主义,疏于团人和交际。这点,虽然可以纵横一时,也会受到不少人的追捧,投奔,可不能成大事儿。
说白了,
师傅一人。
再是拳打五湖四海,脚踢天下英雄,不得了的了不得,可一个人能打出一个江湖吗,好像历史上还从没听说过?刘邦文有萧何张良,武有韩信周勃,才能以一地地道道的痦子流氓,登上帝王之尊。
朱元璋,
武有徐达常遇春,文有李善长刘伯温,才能以一介穷苦落难和尚,开创三百年明王朝……
而师傅有什么?除了洋人和他自己,屁人也没有。可是瞧吧,师母与师傅一结合,哇哎呀,那个汹汹气势呀,短短几年,师傅就正式开了香堂,投帖徒弟们蜂拥而至,迅速布满了上海难的大街小巷。
与此同时,
生意也做得风生水起。
笙崽曾不引人注意地悄悄算过,黄府今天日进斗金,其财富己跃升于上海潍各帮主之首。今天的上海青帮财大气粗,人多势众,名震江湖,连官府和洋人都不愿意(或叫不敢)招惹……这天大的功劳,要算在师母这个奇女子头上。
因此,
尽管笙崽有点暗怪沈丫头比自己一岁,可想到师母“可以旺夫”的话,又暗自高兴。
原因很简单,我笙崽不笨,只缺少机会和贵人相辅。现在,一个大贵人——师母尽力帮助重用自己,自己才有了一呼百应的今天,至少,现在在十六里铺小东门,自己跺跺脚,地都要抖几抖。
一个小贵人,
沈丫头出现了。
相信在她辅佐下,自己会走出小东门,成为上海滩闻人,最好是与师傅同坐齐名,才不辜负于大小二个贵人的识人和辅佐之恩。努力的呀,小笙崽,你的路还很长的呀……
就等着他说话的沈丫头,
见他只是直楞楞的看看自己,然后低头想着,不禁嫣然一笑。
在阿桂师母给笙崽说亲之前,阿桂师母也早给沈丫头说了。沈丫头听了,只是惶恐不安的低下头。她在想,自己比笙崽大一岁,笙崽会同意吗?
除此以外,
对师母的作主,沈丫头毫无怨言。
她早就在幻想着,和笙崽在一起的幸福生活。现在,看到笙崽只是楞楞的看着自己,沈丫头敏感到,笙崽一定知道了这事儿。
沈丫头己将笙崽当作了自己老公,
想他知道了也好,自己更好了解他的态度。
逐笑道“总经理,等你说话呢。”“哦,好,”笙崽抬起头,暗怪自己走了神儿“姚少,你帮我一个忙,不知行不行的呀?”姚少干脆的回答“总经理,行!说吧。”
笙崽轻轻说后,
姚少不禁楞住。
到今天为至,姚少还没对谁真正下过毒手。记忆中,奉师傅之命,不得己处理严重违规兄弟,也只将对方拎着往地下狠狠一摔,怒吼道“滚吧,滚得远远的,莫让我看见的呀。”
逃掉了三刀六洞酷刑,
被摔得鼻青脸肿的兄弟,爬起来给姚少嗑三个响头,逃之夭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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