柘黄一听可以做妾,连忙高兴的像疯了一般,膝行上前对着明翰磕了好几个响头,又朝着明婳拜道:“多谢姑娘成全。”
她说这话,像是在给明婳添堵,可实际上明婳根本不在乎她是不是能让二房就此偃旗息鼓,她在意的是明翰如今到底同李椋勾结了多久,到了何种地步?
还有便是李椋同瑜国公之间的牵扯,也得从明翰入手去查,总而言之,如今明家看起来一团平静,可却是暗潮汹涌。
明翰望着地上喜极而泣的女人,顿时有些嫌恶的摆了摆手,对宁琴道:“你去给她安排个住处,其余的往后再说。”
话落,便头也不回的出了院子。
明婳同角落处的白色身影对视了一眼,也笑着退出了嘉和居。
解决了柘黄这根埋在她院中的暗刺,明婳觉得胸口顺畅了许多,至少,自己院中暂时不会出现这种吃里扒外的人了。
云喜跟在明婳身边,有些疑惑道:“姑娘为何不直接将计就计让柘黄咬死是二夫人指使她勾引二老爷的?”
明婳望着前方凉亭中的一抹白色身影,笑道:“他们到底是一家人,纵使夫妻不和也不会因为一名婢女闹得太僵。若如此做,我那二叔为了脸面也只得打死柘黄。你说,是多一名妾室更给宁琴添堵,还是杀了柘黄更让宁琴不快?”
云喜点点头,一路跟着明婳走至花园深处的凉亭。瞧见中间立着个白衣美人儿。
明婳望着那美人,不禁相视一笑,便听得那人娇声道:“大姑娘好手段!妾身今日当真是开了眼界。”
“云姨娘谬赞,还得多谢姨娘出手相助,今日才得如此顺利。”
若是没有云姨娘的帮助,昨夜云喜也进不了昭和院。还有便是云姨娘一早便派人盯着宁琴的动静。
云姨娘笑望着明婳,眸中一派欣赏之意:“大姑娘觉得柘黄可能成事?”
明婳不言,面上的笑容也敛了三分。果然,云姨娘也看出来自己留下柘黄的目的并不简单,若是能看清这一点,云姨娘这个盟友也算是结交的有价值。
顿了片刻,明婳轻轻拂去云姨娘肩头上的落花,一双桃花眸里闪着精光。
“她现在对姨娘可比有价值的多的多,还得请姨娘善用才是。”
云姨娘微微怔愣了片刻,望着明婳离去的背影。像是想明白了些什么,唇畔微微勾起。
暮紫院
明婳前脚刚迈进院子,便听见一阵急切的脚步声冲着她而来,带起一阵微风。
“姑娘!”青楸急声道。
“可见着姑娘了!夫人和奴婢都担心坏了,昨日听闻您回府,夫人着急的不行,今日一大早赶着便来了。”
“母亲回来了?你们没伤着吧!”
明婳快步走进屋中,十分关切的望着坐在软塌上的燕绾,见她面色红润不像受过伤的模样,便也稍稍放心。
燕绾一见着女儿顿时便红了眼眶,一想到那日的大火,至今仍有些心有余悸。
“母亲没事。倒是你,如何同大长公主府有了牵扯?”
明婳下意识的垂眸,这可让她如何开口?总不能说是李珩将她送去大长公主府上,她还差点死在李珩怀中?
若如此说,只怕母亲会吓晕过去。
轻咳一声,明婳淡淡道:“不过就是一路行至山下,恰巧碰见大长公主府的马车,这才机缘巧合的去了公主府。”
燕绾有些狐疑的望着明婳,她总觉得女儿这话说得十分奇怪。
明婳瞧出了燕绾眸中的不信,便一把拉过身旁的云喜,正色道:“母亲若不信,可以问云喜,她是大长公主的贴身侍婢,不会说谎的。
燕绾望向云喜,见这丫头确实眼熟,便朝着她点点头。
云喜微微福身,望着屋内有些尴尬的气氛,想着夫人同姑娘也是几日未见,定是要说些体己话,便对身旁的青楸使了个眼色,二人便退下。
燕绾望着二人离去,心中不免对云喜这个丫头有了几分好感,可又想到大长公主从前的遭遇,不免心中有些惆怅。
“你如今得大长公主喜爱自然是好,可这样便会招来一些没必要的麻烦。”
明婳点头,的确,大长公主虽避世多年,可在朝中是声望却是不小。
燕绾轻轻放下手中的茶盏,叹了口气道:“当年先帝还在的时候,对这个唯一的皇室嫡女可是宠上了天的,给予的尊荣也是堪比皇子,甚至有些时候都要超过皇子。”
“可咱们当今陛下继位之后,却是将他这个皇姐当做平息前朝争斗的棋子,当年先驸马同你父亲是一批进京赶考,先驸马文采一流,本是状元苗子,却是暗中被人授意改至恩科三甲探花郎。”
明婳微微一愣,这榜上三甲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便是状元榜眼进翰林,探花郎便要尚公主。
“不是说公主同驸马夫妻恩爱,举案齐眉?”明婳有些疑惑的望向燕绾,问道。
“传言是如此,大长公主的确同驸马夫妻恩爱,可皇室从不会做亏本的买卖,陛下看中的却是驸马背后的侯府。”
“元阳侯府?可是侯府不是十多年前被诛了九族,公主因为此事伤心欲绝,发誓永不再嫁。”
明婳惊异于母亲如何知晓这些皇家秘闻,原本还想派人去打探这些,如今想来,确实有些舍近求远。
“元阳侯府谋反内幕我倒不知,只是自那以后侯府手中的十万兵权,却被挪到了赵家手中。也是凑巧,那年先皇后去世,赵家嫡女被晋贵妃,又抚养了澄王殿下。”
燕绾一番话说的婉转,像是在回忆往事般娓娓道来,可眸中却闪过一丝不平静的光芒。
皇帝这一局棋下的完美,先是利用大长公主牵制侯府,借机夺了侯府的兵权。又起复赵家打压先皇后娘家在北境的势力,最后再放任赵家同大长公主一派斗个你死我活。自己反而独善其身坐收渔翁之利。
只是细细算来,那年先皇后崩逝。李珩不过七岁上,想来若不是大长公主的暗中照顾,李珩怕是无法安全到达封地。
所以大长公主对李珩可谓是有救命之恩,大长公主没有子嗣,便把李珩视作亲生儿子。便也可以解释为什么李珩会将自己送去大长公主府。
“公主原是不知道这些,只是后来怀着身子进宫求皇帝赦免驸马之时,不知怎的见她的竟是赵贵妃,回府之后公主便落了胎。”
皇帝竟是连一条血脉都不给元阳侯府留下,果真是帝王无情!
明婳终究是没忍住问道:“这等宫闱秘事,母亲是如何得知?”
燕绾摇了摇头,颇为无奈的道:“还不是为了你父亲!他自幼便同先驸马相识,父母一家落难便是要拼了身家性命也要去死谏!你说他一个工部官员,偏偏要去学那些顽固不化的老家伙!若不是从前雍王殿下到咱家跟你父亲学过几天机关之术,这一来二去的我便同公主殿下熟络起来。”
明婳细细思忖了片刻,轻声道:“想来最后还是由大长公主殿下出面劝住了父亲,这才免了明家一场牵连。”
燕绾点头,却还是有些担心的握住明婳的手,正色道:“我同你说这些,不是让你听个热闹。你可知这些年你父亲为何事事不肯出头,我也同皇家渐渐断了联系。”
“皇家那些人都不是好相与的,先皇后娘娘多好的女子,也在那处吃肉不吐骨头的地方没能善了,更何况如今京都形式复杂,母亲是真的不希望你卷入其中啊!”
不卷入其中?那便如前世一般落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昔日明家的下场不停的在脑中闪过,明婳悄悄握紧了拳头,竭力压抑住眸中的情绪,像是怕被燕绾发现一般。
努力勾了勾唇角,明婳回握住燕绾的手,道:“母亲所言,女儿全都记下了。只是有时候不是一味地躲避便能全身而退的。明家往后的路,还得仔细筹谋才是。”
不知不觉便到了入夜时分,昭和院中一派灯火通明。
“你说什么?”
宁琴此时被气得将案上的茶盏一个用力甩了出去,胸口也开始剧烈的起伏。
“是啊,老奴听的真真的,那云姨娘又是送衣裳又是送婢女的,把给柘黄安排的院子塞的满满当当的。听说老爷十分高兴,今日又留宿嘉和居了。”
“这个贱人可真会讨老爷的欢心,感情整个二房如今是她的天下了!前些年她随老爷在任上,竟让她生了个女儿!如今还想趁年轻生个儿子不成?”
赵嬷嬷连忙附和道:“谁说不是呢,我今日瞧着那云姨娘同大姐儿眉来眼去的,今日这事儿怕不是云姨娘也牵涉其中吧。若要如此,夫人!咱们可得当心了!”
宁琴一听此言,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她也总觉得今日之事十分蹊跷。若不是云姨娘在其中搅合,那丫头怎么会忽然出现在老爷书房之中。
果真是云姨娘那个贱人,吃里扒外勾结大房想要算计她!
“我要去找老爷说清楚!”
宁琴情急之下便要起身往嘉和居走去,却被身边的赵嬷嬷一把拦下,急道:“夫人不可啊!咱们眼下并没有实据证明是云姨娘勾结大房,万一被她反咬一口,将咱们同柘黄之前的牵扯全都抖搂出来,岂不更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