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良人尤其相信自己的父亲是被别人冤枉的,其实她也曾暗中了解过,朝中的绝大部分人还是相信贺大人是清白雪亮的,只是苦于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为贺大人说话,因为这毕竟是刘恒关进去的人,站出来说话那就是和刘恒作对,就是指对大王做错了事情,贺大人的挚友现在也不在朝为官,所以也不能帮上什么忙。
“如果这个时候肯有人站出来为我父亲说上一两句话我父亲也不会到现在这地步。”贺良人苦笑说道,她心底还是有无限的委屈,本以后大王会看在自己孩子的份上放过父亲,可大王只是让她养胎,完全没有要放了贺大人的意思。
而窦漪房也只是一个宫女出身,就算心中有想要帮忙的意思可事到如今也只是无济于事。这一切贺良人深知,可她是不会放弃自己父亲还有一丝能够活下去的希望的。
窦漪房担心她会因此想不开,但她也不是愚昧之人,如果她就这么死了岂不是自己都承认了父亲有罪而自己就是畏罪自杀了?
她抱着窦漪房哭了好一会,玉青在外面说让窦漪房赶紧回幽兰宫,这马上宵禁了,只怕被别人瞧见了不好!!贺良人也是这个意思,所以让玉青送窦漪房,玉青在送窦漪房出门的时候说,“窦良人见谅,我家主子如今正在风尖浪口之上,只怕是会牵连了窦良人。窦良人的心意我家主子清楚明白,日后您的大恩大德,主子也会铭记在心的……”
窦漪房笑回送了玉青,让她不爱多送且照看好自己主子才是要紧的事,玉青得令回去,则是听从窦漪房的命令照看着自己主子,自己主子还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她也不知要什么时候才能够想明白这些事情。
窦漪房回到幽兰宫的时候见秋茗阁的灯还亮着,可见岑夫人还没有睡,窦漪房也不禁轻声叹息,这宫里的女人要想在夜里睡得安稳的还真是少得可怜窦漪房估摸着这件事情岑夫人也在深思着,毕竟现在陈王后已经诞下了长公子,宫里怀孕的女人又只有贺良人一个了,如果再没有人能够再生个儿子和陈王后一较高下,那么陈王后岂不是这六宫之中的唯一了?
其实窦漪房也想不明白岑夫人为什么不站出来替贺良人说上一两句话,当初在她千钧一发的时候都还是岑夫人站出来救了她,岑夫人是一个善良的人,她知道,至少她心底是这么想的。
可巧窦漪房刚回了春艳阁就有岑夫人那边的风华过来请她过去,窦漪房纳闷,这夜里还突然请过去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所以赶紧过去,一刻也没有耽搁,只见岑夫人带着睡意却无法安眠的坐在她面前,窦漪房吃惊,竟也不知是什么事情折磨得岑夫人如此。
“臣妾给夫人请安,夫人万福。”窦漪房恭恭敬敬的走到岑夫人面前行了礼,虽然岑夫人把她当做姐妹,但礼数是必不可少的,这也是岑夫人欣赏她的地方所在。
中规中矩的人总比那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要幸运的多,至少窦漪房是这么认为的,从前她身边的人就有不知道厉害的,非要去碰钉子,最后的下场又是如何?
顾惠儿是一个例子,甄良人更是一个例子。
如今自己也坐上了良人的位置,她就更是得以此为戒,不能让人轻易小瞧了去。
岑夫人倚在椅子上,叹了一口气,却一点也没有缓解紧张的神色,只是语气之中还夹杂着无奈在里面,“起来吧,又不是第一天到这秋茗阁了,怎么还这样安分,以后可少行这样的大礼了……”
窦漪房是个知道规矩道理的,这样的事情她不会做,对岑夫人恭敬也是一直以来的态度,许是她谨言慎行惯了,“臣妾还是春艳阁的宫人的时候就觉得您亲切,心里只想着要是能够有机会伺候您就好了。臣妾在这宫里面被人送过来送过去,只是臣妾没想到最后臣妾会成为代王的妃子,倘若臣妾知道,臣妾当初一定会选择留在幽兰伺候您的……”她摇了摇头,“造化弄人啊!!”
一番话说的很是真切,岑夫人虽然也不见得就是阅人无数,可到底还是能够感觉出窦漪房的一丝真心在里面,她也不想过于为难窦漪房,再加上窦漪房现在居所在这幽兰宫,离她最近,又顺从依附她,相比起来是要比外面的人信得过些,而且幽兰宫里还是不要有别人身边的眼线的好!!
“油嘴滑舌,竟也不知道你跟谁学的……”岑夫人嗔怪道,疲惫的面容上却透着笑意,渐渐地切入正题,“找你来主要是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窦漪房不解,有什么事情岑夫人不能自个儿做了决定的,还需要和她商量,因此问道,“夫人有什么事儿?”
岑夫人说,“本夫人想着,如今我们两个人在这宫里还不能够很好的立足,倘若能够再有一两个人帮衬着咱们这边,那必定是事半功倍,本夫人的意思你可明白?”
现在宫中情势复杂,陈王后那边暂时还只是孤身一人,可保不齐李才人和韩美人就不是她的人,如今的韩美人可是墙头草,在这边栽了跟头必定是要往那边倒,珍夫人已经是宫中的高位,却没有听说和谁特别的亲近,也不知道和王后如何,只是素日里对贺良人还不错,李才人也往蕙兰宫跑的殷勤,岑夫人这边则是还有个窦漪房依靠着,自打上次韩美人做了对不起珍夫人的事了,岑夫人就不肯再用韩美人。
如今韩美人失势,已没有了当日的傲然之态,可良禽择木而栖,韩美人愚昧,她一个人在宫中必然是不能很好的生存,所以总是会有一两个依附之人,倘若这个人是王后,那岑夫人这边就多了一个对手,只是如果韩美人依附了王后,那么珍夫人必定是不会委屈了自个儿跟她做同一条船上的人,如此看来只能够是珍夫人与王后关系密切,韩美人还尚且未知。
岑夫人因担心着珍夫人入宫还不到一年的功夫便从良人一路到了夫人,宫里只有她一个人有封号,还是一个珍字,可见圣宠难却。
她呕心沥血策划了这么多年,为的不就是将陈王后置于死地,好让自己将她的位置取而代之,如今看来自己还是缺了一点心思,现在陈王后身边多了这么多出谋划策的军师,如果有一天陈王后真的倒下,可是还有珍夫人再侧,也未必能是她的位置。
她如今正想着和窦漪房商议着收买宫中人的心,当然这第一个首选的就是现在心思低落的贺良人,只有在人最脆弱的时候,这个人才最知道感恩戴德。
要说岑夫人之前为何一直不曾出面解救贺良人,也是摸不准贺良人究竟向着哪边,自从上次给陈王后请安后,岑夫人算是看的一清二楚,这贺良人在宫中干净,她素日的性格便不是好惹是生非的,所以与雅兰宫那边的人丝毫没有牵涉,再加上那日殿上陈王后说了那么一痛让人痛心疾首的话,贺良人心底必定是恨极了陈王后。
“夫人的意思,臣妾还是不大明白。”其实窦漪房的心底已经猜中了半分,只是不大好说罢了,女人心海底针,宫里的女人,心思最难琢磨。
岑夫人不慌不忙的将如今宫中的形势极其细心的同窦漪房分析了一遍,让窦漪房没想到的是岑夫人竟然如此相信她。
她发现岑夫人这个人真的是深不可测,旁人没有的心思岑夫人竟然一应俱全了,实在是难得。
“夫人想要笼络人心的意思臣妾明白,只是贺良人如今心底总是琢磨着贺大人的安危,宫中的事情怕是不能够上心,倘若夫人能够解了贺良人的心结,臣妾相信贺良人定会对夫人您感激不尽的……”
岑夫人细想,窦漪房说的也不无道理,百善孝为先,便是贺良人有心在宫中立足为家族争光,可是自己父亲还在水深火热中她也不好争宠。
她深思熟虑了一翻开口说道,“其实这件事情也不难,本夫人觉得,贺大人在朝为官多年,她不是贪得无厌之人,徇私枉法之事理应不会去做,她是出了名的小心谨慎,难道连这点也不知道?大王开张圣听,广开言路,要是有人能在此事上稍加看法,相信大王也定会再令彻查的,如果本夫人让本夫人的父亲去说这件事,倘若事情成了,到时候贺良人也定会感激本夫人救了她的父亲。”
这是岑夫人的意思,也是窦漪房的意思,窦漪房只说了几句话,便将岑夫人的心思点钟,她似听了赞同,“夫人您说的是,只是臣妾担心,倘若大王不肯相信怎么办?”岑夫人奇问,“如何不信?便是不信,只管彻查就是,父亲只是进言,为的是大王,这点本夫人还是放心。”
见岑夫人心意已决,窦漪房也不再劝,若是能借助岑夫人的父亲之力将贺大人救出火海,贺良人也必定会感谢岑夫人,她自己也不必忧心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