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细想,白琼诗立马向前,身子紧紧贴在门上,摇晃着门把开关。
“这里面有人!”
“哎呀,诗诗啊!刚刚一口毛兴旺辣的我嗓子疼,我需要冲洗下嘴···”
不等门彻底锁死,柳莹已经跌跌撞撞冲了进来。
白琼诗立马捂住脸,退到浴室幕帘之后。
她站在浴缸一角,茫然无助。
身上发生如此离奇事情,要是被别人发现,不知道会闹出多大的骚乱。
白琼诗丝毫没有先前的羡慕之情,只觉得精心装修的婚房,如同妖鬼魔怪肆虐的巢窟,黑暗处有无数双阴森诡异的眼,虎视眈眈地凝视自己。
那冰冷贪婪的狠辣目光,刺穿自己肌肤,深入骨髓,正静心等候自己意志崩溃的刹那。
她再也不敢以疾病来揣测动作笨拙的帅气男人,也不再幻想杨苏苏还是那个温柔要强的前辈。
那呆笨如木偶的男人究竟是什么?
圆木上所挂的衣服,是否都有这样的特质?
那聊斋中所描绘的画皮鬼魅,难不成并非创作者的新奇想象?
无数细思极恐的念头在脑海中频频闪动,让她大脑宕机,重启,再宕机···循环往复。
突然,白琼诗弯起手指,朝着手臂狠狠撕抓,看着精心打理的淡粉指甲划破肌肤。
新鲜刺眼的血液一点点渗出,可自己却感受不到疼痛。
白琼诗呼吸愈发急促,冷汗淋漓,她擦拭下额头的汗,双手捂住脸庞。
“汗···汗!”
她突然意识到什么,皱缩的瞳孔死死盯着手心。
惊诧之际,浴室帘幕的一侧,突然被猛地拉开。
白琼诗身体一颤,与闯进来的柳莹四目相对。
“你咋了啊?喊你好几次都没反应。”
“呀!”
尖叫声吓得白琼诗连连后退。
“好漂亮的长裙啊!哦~你偷穿苏苏姐的衣服!”
柳莹一脸坏笑,将白琼诗手臂托起。
“这里怎么撕破了啊?看起来还是刚扯开脱线的,真是太可惜了!”
她转而一脸惋惜的心痛神色,抚摸着指甲划破的伤口,连连叹息。
“你说···衣服?”白琼诗手一缩,竟然没有挣脱出来。
“对啊,这材质真不错,穿上去肯定舒服死了!就是这里真的开裂的很严重啊···”
柳莹双手大拇指嵌进伤口,将整块皮肉上翻过来。
白琼诗瞪大了眼,看着剥开的皮囊下白嫩细腻的皮肤。
——完全属于自己的,真正的皮肤!
“脱下来!让我试一下,快快快!”柳莹蹦跳叫嚣着,看起来急不可耐。
“那你先出去···我脱掉···”
白琼诗有气无力地起身,推着柳莹走出洗手间。
“都是女人嘛,有什么关系,直接当面脱就是了啊!”
白琼诗不理会门外的无理取闹,将门紧紧锁死。
她站在镜子前,看着里面陌生的面孔。
长相清秀绝俗,有种墨兰似的雅致清丽。
白琼诗在身上摸索片刻,始终没有找到类似拉链般的存在。
无奈之下,她只好顺着划开的伤痕,一点点剥开。
镜中画面有足够的冲击震慑力。
看上去,白琼诗就像是蛇蜕皮一般,从陌生冰凉的躯壳中脱身而出。
待到终于摆脱这幅诡异的皮,令人安心的真实面容终于显现。
白琼诗清理下手臂和面容上的不明粘液,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门外不耐烦的骚扰声不绝如缕。
“你好没好啊···快点啦···”
“诶!!这里不是有很多衣服嘛!这件真漂亮,苏苏姐的身材应该不合身吧,哈哈!”
柳莹的话,针扎一样刺痛白琼诗的神经。
“不要穿!”
她怒吼一声,夺门而出。
眼前的柳莹,正换了一件幽蓝色短裙,有星星点点的钻装饰其中。
她兴奋地钻进洗手间,在镜子前臭美片刻。
转而又是一副美中不足的哀婉神色:
“好像瘦了点啊,也难怪了,毕竟里面还套着另一件短裙嘛···”
“诗诗,你觉得怎么样?”
白琼诗看着搔首弄姿的女人,面如死灰。
那确实是一件普通的衣服。
脱下的洁白连衣裙,还安静躺在洗手池一侧。
白琼诗慌乱无措地摇着头,打颤的双腿就要撑不住自己细瘦的身子。
她连连后退,终于撑不住瘫坐于地。
背后,是一双肥短的腿。
杨苏苏脸色阴郁,俯视着地上的女人。
一种无形的威压就要让白琼诗喘不过气来。
“你们不去吃饭,怎么跑这里试起衣服来了?”
“还有啊,诗诗,你干嘛就穿着内衣坐在地毯上,这样是叫我家先生撞见了,我都不知道该和谁生气。”
杨苏苏双手掐腰,语气愠怒,已经有一副合格的家庭主妇作态。
“对···对不起···苏苏姐,我看衣服太好看了,就···”
白琼诗颤颤巍巍站起,扶着走廊墙壁,捡回自己的衣物穿好。
“嗨,苏苏姐!你这衣服哪里买的啊,店铺发我一下呗!样式暂且不说,这材质也太舒服了吧!”
柳莹提一下短裙,轻拉下上身的短衫,兴奋问道。
“这些你是买不到的哦。”
“为啥啊?”
“这些是算是男友特制款!”
“嗯?”柳莹沉思片刻,进而恍然大悟。
“姐夫是设计师,还是有专门定制的渠道?真是令人羡慕死了啊,苏苏姐!”
杨苏苏捂住嘴偷笑,月牙儿般弯起的双眼中如落星辰,里面是藏不住的欢欣。
“就你嘴甜,快换了衣服,来吃饭。”
“既然是男友特制款,就不能厚着脸皮跟姐要了呢,下次姐夫有空,一定要帮我淘一款,价格好说!”
“哪的话!”
杨苏苏接过柳莹手中换下的衣物,拍下肩,推着她朝客厅走去。
“诗诗干嘛呢?快点来啊!”
“苏苏姐···我感觉不舒服,胃里很难受,我···要不下次再来吧···这次就···对不起啊···苏苏姐···明明是你邀请来的···”
“我炖了山药鸡汤,养胃!”
“真的不用了···苏苏姐!”
白琼诗言语逐渐激烈,只想迫切离开这个鬼地方。
“菜···快凉了!”杨苏苏语气冰冷,侧着头瞅一眼身体不停打颤的女人。
一股阴森寒意从白琼诗脚底涌上全身。
如果再拒绝下去,会发生难以想象的恐怖事情。
她吞咽下口水,竭力抑制逐渐失控的泪腺,拖着像是已经不属于自己的身子,朝着客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