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最高处第9章个头儿高的人「为什么忽然愿意了」
一样是剑架在脖子上,当年不答应,现在却愿意答应了
蔡真珠根本不知道船上发生了什么,只是忽然间听到刘景浊的这句话,有些奇怪,特别奇怪。
岳慈樵淡然道:「愿意就是愿意,但这不代表事后我会站在你这边。」
刘景浊眉眼一弯,咧嘴笑了起来。
「随你站哪边,愿意就行了。」
意外收获啊!
不远处一艘小船,有个佩刀剑的少年人,气鼓鼓坐在船头。
同行中年人问道:「你又怎么啦」
少年人嘟囔道:「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我还以为能行侠仗义惩女干除恶呢,结果一个坏人都没见着。这样的江湖,可太无聊了。」
刘景浊哑然失笑,忽然想起了茶铺里那几杯茶。
即便我把最苦的全喝了,继续喝茶的人,也会因为不知道最苦是什么滋味,于是觉得自己手里的茶才是最苦。
迈步走回岸边,姚放牛稀里糊涂钓上来了一条鱼,蔡真珠依旧是满脸疑惑。
岳慈樵盘坐船头,低着头,闭着眼睛,沉默了许久,忽然抬起头,开口道:「当年不愿意,是因为刘顾舟从未看起过我们这些人。」
刘景浊缓缓转身,微笑道:「错了,是你们自己看不起自己。」
当年看得起自己,相信自己有那个能力的人,只有三个。
岳慈樵嘴角一挑,「随意吧。」
不管是什么,在我这里,你刘景浊算扳回了一局。
姚放牛将鱼放回灵犀江,问道:「接下来呢喝花酒那得你自个儿去了,我这人比较自重。」
刘景浊扭头看了一眼蔡真珠,后者摊开双手,「反正知道的全都告诉你了,你自个儿也派人来查了。」
刘景浊脑海之中,唯有两个字,真珠。
顿了顿,刘景浊说道:「潭涂最近会回来一趟的,请个酿酒师,用她的配方继续卖酒吧。朦胧台,我就不去了。」
姚放牛一顿,「如此大费周章,不去了」
刘景浊点头道:「不去了。」
顺便喊了句:「曹风,走了。」
曹风还在听曲儿,听到刘景浊这话,也是一愣。
「你说啥那我这么久弄了个啥咱们上哪儿去」
刘景浊只说道:「已经足够了,要是还不行,从青椋山来一趟迷离滩,现在又能用多久」
这点姚放牛深有感触,要是他全速御剑,估计一天就能到。
哎,境界高了就是好,串个门都方便。
曹风无奈起身,温柔乡来时容易,走的时候可难啊!
丢下一堆泉儿,又左拥右抱了一番,这才御剑而起。
在朦胧台待了一月多,真没人发现他是个合道剑修,此时大大方方离去,反倒是让某些人心肝儿发颤。
结果再一探查,灵犀江畔站着个背剑的年轻人。
人或许不认识,但独木舟与山水桥的样式,早就随着刘景浊的名声流传天下了。
朦胧台的主人这才发现,原来早就被人盯上了。
结果此时,背着长剑的年轻人笑盈盈朝着自己看来了。
朦胧台高处一座阁楼,青衫女子正在抚琴,在那双眼睛看来之时,她由不得双手一颤,琴弦应声断裂。
刘景浊只淡淡然一句:「好自为之。」
蔡真珠气极,瞪眼道:「你他娘的,境界越高越瞧不起人是吧到了迷离滩,不进去坐坐」
可刘景浊却笑盈盈一句:「对不住啊,不坐了。」
蔡真珠一愣,对不住你……敲打我吗ap
蔡真珠气得破口大骂:「老娘光明磊落,你这人心忒脏!」
刘景浊干笑一声,「这样最好。」
转身递给姚放牛一壶酒,「我说的话,别不当回事儿。」
姚放牛摆了摆手,「滚滚滚。不过,不去看看红酥吗」
刘景浊摇头道:「不去了,走了。」
说完便御剑而起,一声破空声后,人便消失不见了。
曹风迅速御剑跟上,传音问道:「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了朦胧台就这么放着了」
刘景浊答道:「我好好想了想,这些年,朦胧台好像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吧朦胧台坐馆的姑娘好像都是自愿的。干嘛要一杆子打翻一船人,有些人能改变,就留个机会吧。」
曹风叹道:「山主现在都不说实话了。」
两人速度极快极快,瞬息千里,几句话功夫就过了万里路程了。
这才是合道巅峰的剑修速度而已,可想而知,到了开天门乃至大罗金仙之后,只要愿意,是不是就可以一日游遍九洲了
见刘景浊还不说话,曹风便问了句:「因为岳慈樵忽然愿意了所以觉得人都会变,但需要个机会」
刘景浊摇了摇头,笑道:「这个,还真不是。我在红树城喝了几杯茶,特苦,连我都觉得有点儿苦。」
曹风气笑道:「我们青椋山的山主是个卦师吗说话半遮半掩,非得让人去猜」
刘景浊笑道:「打个比方,一家农人,地离得不远,但在山后。第一代人需要往山上挑水浇地,一趟来回一个时辰,极累。于是他们想让后辈不用这么累,便在山上四处寻找水穴,好不容易才打了一口井,终于是不用费劲儿挑水了。第二代人是不用挑水了,可是山路崎岖,麦子得往回一趟又一趟的背。他们也觉得累,于是费时费力,修了一条能拉着牛车上山的路。第三代人,是可以赶着牛车上山,不用挑水也不用背了,但他们就不会觉得累了」
曹风笑着摇头,轻声道:「那我就明白山主的意思了。」
就像是一位皇帝,自己累死累活做完了三代人的事儿,可后辈儿孙坐在那张龙椅上,做着比先皇轻松万倍的事儿,依旧会觉得龙椅烫屁股,皇帝不好做。
刘景浊微笑道:「我把要命的事情揽过来,那些不伤及性命的事儿,留着后辈慢慢弄去吧。把路修得太平整了,或许日后坐在马车上的人会嫌路太稳,没意思,困得慌。」
就跟那个嫌弃一趟江湖路没遇到一个坏人的少年。
曹风哈哈大笑,这话真不中听。
他笑着说道:「都一样,没比头儿。天底下遇见难越之高山的人,都会觉得此山最高,别人面前的那算啥」
其实刘景浊知道,已经有不少人开始觉得,妖族而已,打了三千年,死了那么多人才关上两界门户也太废物了。要是我有那些境界,用得着那么久
刘景浊说道:「从前游历路上碰见过个孩子,一手鸟篆写得极好,书院先生对其赞不绝口。孩子有个同窗,瞧见之后嘁了一声,你猜猜他嘁完之后,说了个啥」
曹风好奇开口:「不过如此」
刘景浊摇了摇头,笑道:「他说我要是从小练,也能写成这样。」
曹风猛地笑了起来,哈哈大笑。
真他娘有趣啊!
曹风忽然传音说道:「回乡之后,又要南下了吗」
辣子鸡摇了摇头,说道:「停留两三年,分身留在山上,把身上东西能留的都留下。本体会在九洲四处走走,求人。」
曹风神色
古怪,「像今天这样求人」
刘景浊笑道:「不带剑。」……
青鸾洲高阳城内,莫问春换上一身黑衣,伸手迎雪。
今日书文,终于是写完了。
可太赶了,写得太赶,就容易漏掉东西,就容易草草结尾,也容易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他其实很想把一众大小人物都写得有始有终,他觉得自己有那个笔力。但把笔墨留在并不左右结局的人物身上,就会显得故意拖曳了。
事实上,即便是极小极小的故事,都是想了又想才落笔的。
但人生难圆满,书中人生亦是。
雪入手心即融化,就像是某些灵感,一闪而逝。
有个女子端着茶水走出,笑问道:「一夜没睡,写完了」
莫问春接过茶水,没来由一句:「我想骑马去一趟葬剑城。」
女子一愣,「啊你傻了吧那得骑多久」
莫问春叹息一声,「算了,没空啊!」
女子也没当回事,只是取出一座琉璃塔,轻声道:「这东西,最近老是散发奇异光芒,我不知道怎么回事。」
莫问春看了一眼,说道:「刘景浊送的,说是给咱们成亲的贺礼,我也没注意过。」
正在此时,琉璃塔又散发起了奇异光芒,且忽然脱手而出,悬浮在了半空中。
莫问春略微皱眉,沉声道:「你往后退一退。」
话音刚落,莫问春伸手抓住琉璃塔,拿住宝塔的瞬间,一阵蓝色光华钻入莫问春眉心,他脑海之中,顿时多出来了一幅画面。
莫问春皱起眉头,收回琉璃塔,沉声道:「我得出去一些时日。」
身边女子疑惑道:「是这塔的原因吗发生了什么」
莫问春只是说道:「你就别问了,我要去却源山,说不定一趟却源山后,要西去中土。」
女子眉头一挑,「带我一起,不然你别想去!」
莫问春无奈道:「可能会有危险的。」
女子板着脸,「我们可是夫妻!」……
观海楼中有一道血红骷髅法相眉心,左春树端坐其中。
猛地一睁眼,他满头汗水。
「非得逼我去一趟酆都罗山吗」
「不,先不能去。」
收回法相,左春树御剑而出。
秋暮云赶紧追上去,问道:「干嘛去」
左春树答道:「我得南下离洲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