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毫不犹豫的出手,一招倾尽自己的全部力量攻击目标。
对方的身影有些熟悉,可她没有思考,将刀捅进对方腹部,然后被对方一掌打飞,接着再次抽刀,机械而无情的砍在那人身上。
战斗非常惨烈,她破釜沉舟,没有给自己留下任何生还的余地,甚至觉得自己理所应当会死于对方之手,好像那才是顺理成章该发生的事。
但她最后却意外的赢了。
“你……你是谁……”
目标死前睁大了眼睛,满是不可置信的问出这句话,而她也清晰的看到了自己所杀之人的模样。
一张俊美的脸,狭长的眉眼,雪白通透的皮肤,成熟而又让人有安全感的气质。
是安寰。
她杀死的是安寰。
等等,如果她杀的是安寰,那她又是谁。
“我是谁。”
“呵,我就是安寰。”
“我要证明我跟你一样,不,我比你更加完美。”
她从目标死不瞑目的眼瞳之中看到了倒影,那双眼映照出了她此时的模样,正是一模一样的安寰的脸。
她是安寰,这个人也是安寰。
但她又不是安寰。
再然后是一片漫长到可怕的黑暗,黑暗中什么都没有,只有疼痛和寒冷。
她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在痛,无休无止的痛,痛得她想死却又死不了,她连自杀的能力都没有,只能绝望的承受着。
虚弱和无力让她深深的恐惧,然而那黑暗是如此的狭窄,她感觉就在伸手可及的地方便是光明与温暖,有欢声和笑语,令她向往却又害怕。
忽然,黑暗之外传来一个男性的声音,语气充满惊喜,但话中的内容与她无关:
“成功了,终于成功了,我终于造出了雾族最强兵器。”
“你是唯一的成功品,将是我们雾族的守护者,只有你能带领雾族重回强盛巅峰,就用雾族历史上最强大的魔君来给你命名吧,雾寰魔君——安寰。”
她听着这些话,心头泛着强烈的不甘与恶心:为什么她只配关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忍受痛苦,而那个成功品一出生便拥有一切,甚至还拥有名字。
她好恨。
她憎恶对方,憎恶不公的命运,憎恶那丑陋的种族,甚至憎恶这个世间的一切。
强烈的负面情感很快淡了下去,前方又是一片深沉的黑暗,她感觉有一道无形的壁障阻隔着她继续前行。
她能感觉前面就是梦境的尽头了,也是梦的最深处,可她怎么也找不到路继续前进,无形的壁障宛如天堑横亘在她面前。
“怎么回事,我为什么过不去了。”
她拍着眼前的壁障,心头恼火,明明就差一点了。
她隐约可见对面就是光明,与她现在所处的黑暗仅有一步之遥,是那种好像看得见但又看不清的朦胧既视感,让她心痒难耐。
梦盈蝶再次飞出,欢欣鼓舞的叫起来:
“主人,这是梦防,就跟心防差不多的东西,一般来讲是过不去的!”
“什么玩意儿,过不去?是我魅梦境界不够高?”
“不是的,跟主人你的境界没关系,梦防是梦主自己设下的封印,不但禁止外人窥探,就连他自己也无法想起,是被遗忘的回忆。”
“自己也无法想起的话还会存在吗。”
“当然会存在啦!”
梦梦开心的为她解释道,
“就算是再怎么不堪回首的过往也是过往!就像一棵成长起来的树,即便忍痛将自己的树根斩断,也不能说树根从一开始就不存在吧,只是被斩断了而已!”
“居然斩自己的树根,什么样的狠人。”
“被梦防隐藏起来的往往是这个人心底最深的角落,一旦被揭开就能轻易对他造成重创,说不定就是主人你要找的东西。主人,你想过去看看吗。”
“咦,可以吗?”
“可以呀!我和盈盈就能帮主人你跨过梦防!”
“那还等什么!”
她这才知道梦盈蝶有一个很霸道的能力,那就是梦中没有她们去不了的地方,哪怕是梦防也能强行闯过去。
两只小蝴蝶落在她肩膀上,轻轻松松就将她提了起来,飞越这道看不见的天堑。
眼前忽而映进许多的光。
她躺在一个石台上,有个男人在旁边,正从一个熔炉状的鼎里不断取出东西,再用秘法融炼进她体内。
这个人操劳了很久很久,用尽了心血,经常会用温柔的眼神看着她,对她倾注了很多希望。
她很喜欢这个人,想要回报他的希望,于是很努力的感受外界,体悟被他强塞进来的各种知识。
她学会了很多词,其中有个词她最感兴趣,就是“父亲”。
她在心里偷偷的叫这个男人“父亲”,有时候看他劳累过度还会心疼,想叫他歇一歇。
但她说不了话,动不了,也没有五感。
当“父亲”将最后一种类似血液的能量灌入她的身体后,她拥有了完整的躯体,也第一次体会到了知觉。
不过她体会到的知觉是疼痛,非常强烈的疼痛,像是要将她新生的躯壳活活撕裂。
可她还是很开心,因为她有感觉了,这样就距离父亲的期望更进一步了吧。
然而父亲却十分愤怒,甚至当着助手的面砸了视若珍宝的炼器釜:
“又失败了!又失败了!”
“浪费了我那么多心血,结果还是一个失败品!”
“老师别生气,这个成品是有些缺陷,但将就一点应该可以用。”
“不行!我必须要炼出最完美的成品,那样才称得上是我们雾族最强兵器,任何一点不完美都是次品!”
不,我不是次品,父亲你仔细看看我啊。
她在心中呐喊,说不出话,可是无比希望眼前这个男人能再正视她一眼,给她一点时间证明自己不是失败品。
她是他费尽心血造出来的兵器,可能距离他心目中的完美还有那么一点距离,但她会努力变得很强很强,强到让他满意,让他知道自己并没有失败,他的作品是很成功的。
可是男人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次品就是次品,永远会有抹不去的瑕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