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1 / 1)

只怪丁臣学艺不精,有形无神,面对盛礼这样稍稍懂些拳脚的人,都要缠斗许久,这才给了记柳返回救人的机会,让两人逃出生天。

“嗯,死讯传回来之前,他就已经回到昭沣县了,”记柳耐心将文月城和陈八的调查结果,一一告知盛礼,她回想起文月城回府时满面春风的脸,勾起嘴唇道:“哈,文大人在朱娘子家中找到一条地道,丁臣一直在里面生活。”

记柳想起朱寡妇家厨房奇怪的地方,还是盛礼发现的,她毫不吝啬的夸赞道:“说起来,地道的位置还是因为大人才找到的。”

“?”盛礼略带疑惑的看着记柳。

记柳随之解释了一通,他才知道,丁臣藏匿的地点正是他自家的厨房,所以厨房里挂着的东西才会普遍偏高,和朱寡妇的身量匹配不上。

盛礼颇有些哭笑不得,他在朱寡妇家门口蹲点的时候,连通着丁臣躲藏地洞的那口水井,就在他身旁不远处,甚至还在口渴的时候打了点井水上来,竟然一点都没发现,水井内壁还藏有一个巨大的窟窿。

记柳讲完案子的事情,就开始和盛礼天南海北的乱说,有记某说给她听得,有卖菜的时候周围的人胡侃的,都能被她拿出来炫耀一下,逗得盛礼嘴角就没落下去过。

夜幕降临,孟老回房休息前,来给盛礼的伤口换了一次药,脱去盛礼外衣前,他瞥了一眼立在身侧的记柳:“小丫头,你俩还没成亲呢?!好歹避避嫌吧!”

记柳本来站在那里就觉得哪里不对劲,这下彻底反应过来了,她脸色羞红,四处乱转的眼神不小心和盛礼的撞在一起,两人皆是一愣,立马错开。

她心中暗忖,着实丢脸,结结巴巴的说:“我......我......我我这不是想看看您有没有要帮忙的吗?!没有那我就先出去了!”一边解释一边转身退出屋子。

刚将盛礼的房门关上,一回头就看到一位满身贵气的妇人站在她背后,好奇地打量着她。

“盛夫人?”记柳在百花节上曾经有幸近距离看过陈付月的容颜,突然再次见到,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过了一会才想起作揖行礼。

“唔......”陈付月本还透着兴奋的脸霎时有些难看,她忽视掉心中的不快,开口说:“本夫人可不喜欢前缀加个盛字,娘家姓陈,唤我陈夫人也是一样的。”

记柳从善如流,直接改口陈付月为陈夫人,她可不管中间有什么门门道道,左右当李玉的事情尘埃落定,她就回莲花村,继续卖菜,以后没有特殊情况,也不会再来昭沣县城。

她和陈付月解释道:“陈夫人,大人正在换药,您看......”记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陈付月毕竟是盛礼的母亲,要说让她跟着自己一同在外头坐着也不好。

记柳眼巴巴看着她,不好插嘴,只能由陈付月自个儿做主。

不过,她有一点没弄明白,陈付月大晚上来医馆本就不是冲着盛礼来的。

陈付月扯开嘴笑了笑,走上前将记柳揽在身边,推着她走到外堂,随意找了个位置将记柳按下,她也坐到记柳的对面,打听道:“姑娘就是记柳吧?家住何方?今年多大了呀?可否婚配啊?”

接连而来的询问砸到记柳的脑袋上,她仿佛从陈付月身上看到了村里耳边簪着一朵大红花的媒婆,当年敲开李玉家大门的时候,也是这幅谄媚的模样。

记柳发觉两次见到陈付月,都能被问的哑口无言,无论是正常的情况下,亦或是那种不合时宜的状况下,陈付月都会有神发言,让她不知如何回复。

记柳服气了,心说盛府那般威严正道的地方,怎么会有如此跳脱的夫人?!

她尴尬的回道:“小女记柳,今年十六了。”至于可否婚配这个问题,记柳选择性的忽视掉了,她也盼着陈付月不要再继续追问。

如她所料,陈付月忘了,但是新招频出:“哎呀,十六了啊,真好,我们家阿礼也十六,正是合适不过。”

记柳听完,瞠目结舌,她不住在心中怒吼:十六怎么就合适了?!年纪一样就行了?哪里来的道理?你们家阿礼知道吗?!!

但是无论她内心如何沸腾不息,表面上也得端的波澜不惊的模样,记柳尽可能保持着脸上的笑容,眼睛时不时朝着盛礼房间瞥去,此刻,她无比期盼,孟老能够出现,救她于水火之中。

就在陈付月不停的逼问下,记柳的祖宗十八代都要被挖个底朝天,孟老姗姗来迟。

终于,记柳松了一口气,她跳过陈付月嘴里关于莲花村聘礼的问题,赶忙起身:“孟老,陈夫人来了。”

陈付月意犹未尽的站起身,和孟老互相做礼,随后跟着记柳去看了一眼悠哉躺在软塌上的盛礼。

一看到那张脸,她就气不打一处来:“臭小子,你受伤的事情大街上传遍了,现在盛府所有人都知道你为了抓凶手把自个儿的命都差点搭上了,为娘在府中筹谋一天,头发都掉了一大把,才帮你把这份差事保下来的。”

说话间就走到盛礼身边,不留情面的揪住他的耳朵,陈付月眼睛瞪得鼓起,气呼呼的问他:“你要怎么感谢为娘?啊?!!”

盛礼被拧过很多次,还是不太习惯,虽然陈付月手重他没遗传到,颇为遗憾,但是这也不代表他都长这么大了,还愿意被拧耳朵,盛礼连连求饶:“母亲想让儿子怎么谢,就怎么谢!好母亲,快放过儿子的耳朵吧!”

“这才对,”陈付月见他还有力气去护住耳朵,彻底放下心来,余光里看到记柳后,她忍不住逗弄:“为娘要抱孙子,最好三年抱俩。”

听到这儿,记柳都忍不住笑出声来,她看着盛礼面色涨红,伸手就想推着陈付月出去,却怎么都推不动,最终陈付月还是稳如泰山的坐在软塌上,盛礼此时更是一副无可奈何,羞愧欲死的表情,着实是又可爱又好笑。

“别笑了!”盛礼咬牙切齿的看着她,想到陈付月的三年抱俩,这完全就是说的他和记柳,怎么还笑得出来?!

陈付月眼见两人之间的气氛融洽非常,也不再继续逗弄,毕竟盛礼还受着伤,别把伤口崩开了,屋内气氛一时大好。

就在这样的氛围中,屋外的丫鬟突然敲响了房门,打破了三人之间的和谐:“夫人,亥时快到了,该回府了。”

陈付月刚热闹起来的心情,瞬间散了,盛府亥时就要落锁,必须尽快赶回去,她摸了一把盛礼柔软的发丝,说:“知道你喜欢干什么,母亲不阻拦你,但是保重身体不要让家里担心,明白吗?”

盛礼看着得到答复的陈付月离开,他本想让记柳帮忙送一程,陈付月摆手拒绝了。

陈付月头也不回的和丫鬟离开,将空间彻底留给盛礼和记柳。

高头大马拉扯着马车,马蹄落在青砖地上“哒哒~”的声音,伴着晃动的马车,陈付月昏昏欲睡,同她一道出门的丫鬟陈思绵正在驱赶着马匹,她突然听到车内传来声响:“仔细调查。”

陈思绵收到命令,忽觉莫名,她思考了一会,才回话:“是。”

想比她们一路上的安静,记柳这边就热闹许多,此时此刻她恨不得把刚出现的陈八扔出去。

“晚间,我和文大人又去了一趟丁臣家,”陈八一边描述着灶膛底下的场景,手还不停比划着,他津津有味的讲着,完全没看见盛礼和记柳面无表情的盯着他:“少爷,你是没看见啊,里面臭烘烘的,吃的用的全堆在一起,一点光都没有......”

忍无可忍,记柳一脚踢在陈八屁股上,她咬着牙问:“八哥怎么来了?”

在陈付月走后,记柳本想趁此机会和盛礼讨论一下押送李玉去皇都的事情,也被陈八打乱了。

“哎呀。”陈八从未被人从后头踹过,还是个女人,一时间他不知是该踢回去,还是该将气撒在盛礼头上。

他的眼睛在盛礼和记柳身上来回看了两遍,确定谁都得罪不起,顿觉可怜,委屈说道:“文大人在丁臣藏身的地洞里发现了一瓶用红布包裹的药瓶,保存的又好又隐蔽,他让我把东西拿来给孟老看看,顺便关心一下少爷的身体。”

盛礼和记柳早已受够了他喋喋不休的嘴,和夸张的肢体动作,他们跳动的眉心时刻被压制着,难得这么好的机会可以将他赶走,又怎能放过,随即两人同时厉声道:“还不快去!!”

陈八抬眼看着两人,他们的脸上均是一副严肃庄重的模样,似乎真是在为了案子着想,前提是不耐烦的眼神能收回去就更好了。

确实是厌烦,若说文月城那张嘴是拐着十八道弯,就算真话里也留着三分假,那陈八这张嘴绝对是八婆的代名词,盛礼忍不住在想,让陈八去考科举,说不定有朝一日他就能站在朝堂上,凭一己之力,舌战群儒。

满朝文武全部加起来都没他话多,陈七的哑病定然是在娘胎里被陈八烦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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