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惜年在办公室里兜兜转转,沉思许久之后,把项彤彤叫了进来。
“帮我去联系一下西山电信的李茂经理,我想约他去吃个饭。”
这顿饭约在了夜里,望阳楼,古色古香的小楼,只需要看停在门口的车,还有来来往往客人的穿着,就看出了这家饭店的格调绝不属于寻常人家。
“你真得去学学开车,哪有老板给秘书开车的道理。”
许惜年对着项彤彤抱怨道。
小秘书哦了一声。
实则许惜年这家伙更是在这无证驾驶,好在这会开这样式车的,一般还没人敢查。
给小秘书精心打扮了一番,一席简约素雅的白色礼裙,轻盈单薄的搭配,将她身材高挑的优势完美展现。
二人一起上了楼,李茂已经坐在了包间里面,还有另外一位陌生男子。
李茂一介绍,许惜年才知道,这是西山电信旗下的九华公司负责人,祁恒山。
祁恒山笑着跟许惜年打了个招呼,许惜年问他做什么行业的,他有些尴尬的说,“我做的东西挺偏的,不知道您知不知道,叫互联网,在电脑上用的。”
他还生怕许惜年不知道。
这不怪他,要知道98年华夏的互联网,说是一块荒芜的蛮野地也不为过。
虽然这会华夏已经有了互联网,但有条件上网的人其实寥寥无几。
而且上网还是很困难的,没有WiFi也没有宽带,只能通过电脑连接电话线拨号上网,这还不算完,想上网还需要一个猫。
不是那个能吸能撸还得给它铲屎的猫。
是调制解调器,英文名叫Modem,中文名就叫猫。
许惜年办公室那个网速能到感人的36K,这还是很快的了。
所以大多数人对互联网根本就没有概念,完全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也就难怪祁恒山要这么唯唯诺诺。
李茂啪的拍了他一把,“老祁,别人可能会问你为啥要在电脑上织网,黄公子人家啥没见过?你直接说就行。”
项彤彤小心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她就是那个好奇为啥要在电脑上织网的人。
懵懂的她,像极了那一年懵懂的互联网。
美食似乎是能贯穿时间,二十年前一个味道,二十年后还是那个味道。
推杯换盏间,许惜年忽的叹了口气,“李经理,我其实还有块心病啊。”
李茂一看他这样,赶忙关心的问道。
“黄公子,你有啥心病啊,你尽管说,只要老李能帮就一定会帮。”
许惜年又叹息一声。
“唉,你是不知道,我父亲让我来助力西山发展,可是我来了这么久,一直觉得做的不好,没帮到西山,我于心有愧啊!”
说罢还装作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黄公子,你这是干嘛,至少帮晋阳袜业打造了晋阳世家,你做的也够多了。”
祁恒山也劝道,“是啊,你做的够多了。”
许惜年抹了抹眼角,“不够啊,晋阳袜业是主动邀请我去的,可我在晋阳呆了这些时日,却再没有第二家说想让我帮忙的,我...唉...”
李茂赶忙道,“这好说黄公子,我随便找几个熟悉的老板问问,您去指点指点他们就行。”
许惜年摇了摇头,“人家要是不愿意,还是算了吧,免得让我落下个好为人师的名声。”
项彤彤一双筷子夹的飞快,一张桌子转来转去。
饿得像是没吃过饭。
不过这会就是这样,能吃饱就不容易了,想吃顿好的实在是难,用西山话说就是,这年头想吃顿盘可不容易。
更何况这桌子菜,她是一个没见过。
菜还能做成这样式的?
直到感觉有人在自己的腿上拍了一把,这姑娘才傻傻的反应过来,露出了睿智的目光,按着早就背好了的台词开始说。
“不如这样吧黄公子,我有一个法子。”
三个男人同时向她看去,看的她有点紧张,又有点心虚。
“不如拍卖一次黄公子的课,出价高的人可以听,这样想和黄公子交流的人可以如愿以偿,而不感兴趣的人也不用参与,这叫...这叫...”
“这叫商业化!”
许惜年拍拍她的脑袋,赶紧补充说。
项彤彤连忙继续说,“这样把一场交流变成了等值的交易,也不会有人诟病黄公子好为人师,黄公子也能得偿所愿,把经验讲出去,多是一件美事啊。”
许惜年欣慰的笑笑,“彤彤想的确实是个好办法,不过卖课好像有点俗,不如就拍卖一个与我共进晚餐的机会吧。”
俩人一唱一和的,把李茂和祁恒山说的一愣一愣的。
不过这俩也都是人精,一下子就把握住了核心。
拍卖黄公子的晚餐?
这也能卖?
李茂赶紧开口,“这好办,我明天就张罗一下,保证拍卖个好价钱。”
许惜年露出一丝不快,“李经理,你不会真以为我黄某缺这点钱吧?这是为了看看大家的诚意。”
嘴上是诚意,心里是生意。
许惜年都有点期待能卖出个什么好价钱了。
又和李茂洽谈了一些细节,这才酒足饭饱的离开。
出了饭店门,寒暄几句,都准备要离开了,突然从旁边窜出个人影。
“李经理,能不能再给我个机会,您仔细听我介绍介绍我们这款系统。”
李茂有些惊讶,不耐烦的说。
“怎么又是你啊,都说了四五次我们不要了。”
这个男人下身西裤上身蓝色衬衫,皮肤白皙,长得又瘦又高,戴细金属边框眼镜,在这年头颇有些文艺气息,说起话来带有一股浓浓的南方口音。
腰间还别了个大马仔机。
也就是BP机。
许惜年家里也有一个,是他高中那会许正平送的。
不知道已经路经几手了才到了他手上,摩托罗拉Bravo型号。
扁方的六面体,大小和火柴盒差不多,通体都是黑的,最小的侧面上开着显示窗,还有一排只能显示数字和字母的液晶条。
从许惜年得到它的第一天起,就开始在腰上别着,每天就等着腰上发出个哔哔哔的声音。
结果从来没有响过。
反而是经常硌得慌,直到某个蹲了一身热汗的夏天,在他上厕所的时候掉进了茅坑里,被许惜年捞出来后,就再也没用过。
再回到这人身上,这道有些熟悉的身影让许惜年一下子就愣住了,像是为了确认什么,按捺住自己的激动,开口问道。
“你说你们的系统?给我说一下到底是什么系统。”
那男子抚了抚眼镜,打量了一下许惜年,有些拘谨的回答说。
“是一个无线网络寻呼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