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君临的情绪一直都压得住,不管是愤怒,还是烦躁,素来不上脸,旁人很难从他的脸上推断出一二来,这是对外人的。家里人朝夕相处,从细节就能看出来他心情不好,最典型的他越来越挑食,老太太说,“你再怎么挑,桂姨撂担子,你自己做饭吃。”
桂姨在旁含蓄一笑,大有赞同的意思,顾子遇凉凉地说,“太姥姥你也别操心,让季珹做呗,什么都是香的。”
蒋君临莞尔,吃过饭就去上班了。
“小珹最近很忙吗?都没时间来家里吃饭?”林春丽问。
顾瓷说,“陆知渊刚退黑鹰,季珹新官上任,是要忙一阵子。”
“小珹也蛮厉害,这么年轻就接过黑鹰了。”老太爷曾是华兰银行的董事长,华兰银行一向都是国内龙头,可事实上他并不喜欢金融,退休特别早,更喜欢历史文化。可蒋家人脉在这里,或多或少都是会听到黑鹰集团的消息。
他最近都和艺术界的老古董们交流,都不可避免地听到了季珹的名字,毕竟金融和各个圈子息息相关,老艺术家们也是会投资金融行业的,人人都看好未来的华夏资产,本来国内金融都是抱团的,全是华兰银行牵头,这几年黑鹰异军突起,且势头极猛,特别掌权人二十几岁,老太爷有一名故交见过季珹,说他看起来二十出头,看不出来是黑鹰集团的掌权人,大大地夸了一番,老太爷觉得面上有光,委婉地说了句,两个曾孙辈势均力敌,算是一段佳话。
季珹没时间上家里来,礼却一点都没少,隔三差五就送东西来,为人处事特别妥帖,用老太太和老太爷的话来说,交际一把好手,比蒋君临讨人喜欢多了。
季珹的确忙昏了头,陆知渊把黎江给了季珹,让他给黎江分派任务,可以当成管理层去用,他退黑鹰后,以黎江的能力当他的近卫队长有些屈才,他的近卫也削减成四个人,其他人都让黎江重新分派任务,黎江这么多年习惯跟着陆知渊,倒有点不太舍得转岗。
黎江却不是一个单纯的近卫队长,他还兼任陆知渊的特助,秘书,本来这种职务就是培养管理层的,耳渲目染下能力极强,他在黑鹰时,黎江虽是近卫,本身也兼任数职,代替他处理很多决策,陆知渊本身也在培养他,培养了黎江就不需要操心其他近卫的出路,黎江一个人就可以安排好,所以他让黎江转到更有需要的地方去。
陆知渊和黎江谈了两次后,黎江也转岗,让季珹给他分配任务,职位并不低,陆知渊近卫队的人都任由他来调派。
陆知渊彻底放手后,人就更轻松,更像是交代后事,每一个人安排好,近日也常回家和陆泽吃饭,陆泽都有点受宠若惊。
他们父子的感情,不像他和子遇那么亲密,这是历史遗留的问题,其实陆泽特别疼他,几个儿子里最疼,最溺爱的也是陆知渊,当年他要赛车,陆泽一口反对,却也出钱出力,帮他建造技术团队,他拿到一个冠军奖杯时,陆泽大摆流水席,整一个土豪作风,当年的三少觉得丢人,又偷偷觉得得意和骄傲,陆泽对他一向都很好,上一世陆世杰权势滔天,背后有陈家撑腰,对他这一脉几乎赶尽杀绝,陆泽自己被架空了,明知危险,仍是立了遗嘱,把陆氏财阀的产业都留给顾子遇,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差了点运气,遗嘱还没公布,人就被害死了。
顾瓷忙陈良友的术后护理后,陆知渊回陆家老宅住了两天,陆氏财阀是他找的经理人,经理人是黑鹰的人,但是把黑鹰的产业和陆氏财阀区分很明显,这几年陆氏财阀发展非常稳健,且是黑鹰的人,得到的都是一手资讯,做生意,特别是大企业想要稳健发展,积累财富,除了人脉,一要靠掌权者的目光,二要看市场资讯。
陆泽就是名誉上的董事长,经营的事情不怎么过问,每年数分红就行,当年他虽是被人害死,可身体的确也因操劳出了问题。如今调养的好,春天踏青,夏天出海,秋天赏花,冬天温暖的海边,日子过得滋润,潇洒,人也养得好,没那么操劳身体就好。
唯一的遗憾就是陆知渊和他不算亲近,所以陆泽近日足不出户,就想和儿子多相处一段时日。
“我听蒋明华说,你和小瓷在准备婚礼?”
陆知渊正在和陆泽下棋喝茶,这一点爱好父子两神奇的一致,顾子遇就get不到精髓,喝茶如牛饮,陆知渊喝着红茶,执子思考,点了头,“真要办婚礼,要等到明年夏天。”
近日来,诅咒迟迟不应验,他本该速战速决,弥补遗憾,可顾瓷心中有疑,不愿速战速决,既是安排起来,那就要慢慢地安排,婚纱设计,手工做好至少几个月,等婚纱做好,戒指也订好,他们再说婚礼的事情。
一切都按部就班,就像普通人结婚,都要一一谈妥。
陆知渊觉得自己活不了那么长,这事就没和陆泽说。
“你这事做得不妥,你和小瓷要结婚,两家人总要见面,把事情谈妥,你要结婚,还是蒋明华告诉我的。”
陆泽颇有怨言,乍一听还觉得伤心,儿子结婚,他都没被通知,感觉自己被排除再外,婚礼别说上台发言,仔细操办了,连坐主桌的资格都没有。
陆泽万分后悔年轻时自诩风流,搞出几个儿子,又强取豪夺,弄得儿子和自己离心,要么就不要把陆世杰和陆世修接到家里,就好好养着陆知渊,谁知道会弄成这样子,本来他觉得陆知渊一心在赛车上,也不愿管陆氏财阀,他就想培养陆世杰掌权,给陆知渊打工,毕竟他们是亲兄弟,谁知道会弄成这样,陆泽是一个非常偏心和护短的男人,他想给陆知渊的,管你爱不爱要,他就是要给,若不是这份偏心,他们三兄弟或许也不会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
陆知渊能听出了陆泽的抱怨,他也没办法和陆泽解释其中缘由,两家人见了面,一切都商定,他意外死亡,婚礼不作数,一群人跟着伤心和失望,又没必要。
如今摊开了,那就顺其自然。
“爸说得对,圣诞节前,我们两家人约个时间,办一个小型订婚宴,我和小瓷商定后再和你说。”
“好,好……”陆泽热泪盈眶,真不容易,他总算等到这么一天,“等你们结婚后,再生个大胖小子,人生完美,我也就没有遗憾了。”
“爸,我是丁克。”陆知渊淡淡说。
陆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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