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初的昏倒令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霍西辞紧紧把她抱在怀里。
冯悦突然叫道:“对了,南初还没来得及吃午饭,就进了手术室。”
而现在,已经下午四点半了。
女人这下不装疯卖傻了,她一下子冲过来,就要闹醒南初。
一只修长的手抓着她的领子,拎到一边。
是陆昔。
“你母亲暂时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接下来两天,留在ICU观察,没有意外就可以转回普通病房了。”
女人一愣,随即欣喜若狂。
紧接着走出来的是另外几位医生。
王国富和苏毅是旧识。
苏毅赶紧走上前。
“国富,多亏有你在里面照应着,我这学生还是第一次上手术台,给你添麻烦了……”
王国富摇头。
“苏老,您言重了。”
“应该说,多亏了您这位学生,这位老人家今天才能保住一条命啊!”
此话一出,众人均是沉默。
“真是惭愧,我当了十多年的医生,还不如一个二十岁的女娃娃有魄力。”
“从头到尾,都是她在主刀。”
苏毅不可置信。
“你、你说什么?”
闻野也冲上来,“怎么可能?”
冯悦不清楚情况的凶险,并没有他们那么惊讶。
她一把将女人拽到面前来。
“你听见没有?”
“是南初!是你一直以来,张口闭口‘黄毛丫头’的南初救了你母亲的命!”
冯悦从闻野手中抢过责任书,扔在女人面前。
“当时闻野不让她进去,她二话不说就签了责任书。”
“要是你母亲出了什么事,她要背一辈子官司的!”
她用手指着闻野,“你问问,他敢吗?”
“还是医院里其他你信得过的医生,谁敢?”
“要不是被你纠缠,她怎么会连一口饭都来不及吃?”
女人被问傻了。
她颤颤巍巍,怎么也说不出一句辩解的话。
她好像……真的错了。
霍西辞把南初平放在椅子上。
陆昔返回手术室,拿来一瓶葡萄糖水,撕开封口,顺着南初的嘴角喂进去。
霍西辞走到女人面前。
他捡起那张责任书。
上面的字迹潦草不堪,只能依稀辨认出有南初的习惯。
她当时该有多么急迫绝望。
“闻野,这是最后一次。”
他返回去,从陆昔手里接过葡萄糖。
“我来。”
“好。”
足足二十分钟,南初才悠然转醒。
很熟悉很熟悉的拥抱。
就好像她已经经历过无数次。
她不愿意睁开眼,却下意识抱住对方。
“南初?”
霍西辞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小动作。
“嗯……”
她睁开眼,脸色依旧苍白。
“霍先生,我厉害吗?”
霍西辞心中少见地泛起一种酸涩。
这大概是心疼。
他揉了揉南初的脑袋。
“笨蛋。”
苏毅看到这一幕,忍不住老泪纵横。
他过来握住南初的手。
“丫头,老师以你为荣。”
南初茫然地眨眨眼。
她又看向霍西辞。
“我饿了。”
霍西辞轻而易举地抱起她,往外走。
“好,我们回家。”
她确实已经无力支撑一具身体了。
只能任由霍西辞抱着。
她把头靠在霍西辞的胸口,能听见他急促的心跳。
“霍先生,你是不是缺乏锻炼?”
“不会。”
“那为什么心跳这么快?”
“闭嘴。”
上了车很久,南初还能听见他有力的心跳声。
原来真的不是因为走得太快。
回到家,南初彻底体验了一把病人的待遇。
徐伯特意熬了养胃的鸡米粥。
她半躺在床上,霍西辞端着碗,一勺一勺喂进她嘴里。
“霍先生,发出去的邀请函怎么样,有回应吗?”
霍西辞又塞了一勺粥进她嘴里。
“有。”
“有多少人能来?”
“224人。”
南初眼睛一亮,撑着身体坐起来。
“这么多人?”
“一共发了多少份邀请函?”
“223份。”
“……”
她是不是幻听了。
“我想知道,你没发邀请函但非要来的是谁?”
这么积极主动。
霍西辞沉默,又是一勺粥塞进她嘴里。
虽然霍先生没说话。
但南初分明听见了“喝粥还堵不上你的嘴”。
她更好奇了。
许久,霍西辞才回答:“季牧舟。”
“噗——”
南初笑得肩膀不停耸动。
所以,霍先生没有给季牧舟发邀请函?
她怎么觉得,这像蓄意针对呢。
第二天上午,南初照常出现在了诊室里。
意外的是,苏毅也在。
“老师?”
南初疑惑。
苏毅示意南初坐下。
“昨天我被吓了一跳,愣是在手术室外守了你一下午。”
“后来想想,这对挂了号的人不公平。”
“所以,今天再坐诊一天,给大家补回来。”
冯悦在一边托着腮,“是啊,南初,你可真是吓死我了。”
“就是你给霍西辞打的电话吧。”
南初伸出手指,戳了戳冯悦的额头,“胆子真大。”
苏毅从笔记里翻出一张纸,递给南初。
“丫头,看看。”
“你拟定的急性淋巴性白血病的治疗方案,我看着改了改。”
对了,管宁宁!
南初懊恼地一拍脑袋。
昨天累得虚脱,她干脆把这件事给忘到脑后了。
说好了下班前拿出治疗方案的。
现在管宁宁那里,恐怕只有护士在照看。
还是等中午刘惠过来,再去道歉。
苏毅的治疗方案还是比南初要老练一些,但并没有太大的改动。
南初又咨询了一些用药方面的事。
“南初,你来一下。”
门外,闻野脸色有些难看。
“南初,我真心觉得,我们之间可以友好相处。”
南初“啧”了一声。
“闻医生,都到这个时候了,谈和平有点假吧?”
难道说,因为昨天的手术,闻野怕了?
不,不对。
肯定还有别的问题。
南初不动声色。
“我还是喜欢有话直说。
闻野一慌,下意识觉得自己被看透了。
他咬咬牙。
“南初,今天早上,院长被免职了。”
“哦。”
南初波澜不惊。
霍先生速度很快嘛。
闻野盯着她,“所以,这件事果然和你有关。”
“是霍西辞做的,对不对?”
他从前之所以有恃无恐地和南初作对,是因为——他本以为霍西辞的手伸不到医院来。
可现在,连院长都可以被轻而易举换掉。
他又算什么东西?
他是真的怕了。
他不想多年的心血都毁于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