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靠山倒了,害怕了?”
南初耸肩,“但我建议,你最好还是和我斗到底。”
她压低声音。
“因为不论如何,我都不会放过你。”
“只要我抓到机会,一定会让你永不翻身。”
闻野后退一步。
南初同时向前一步。
“不过,我有我的原则。”
“第一,我们两个的事,我不会让霍西辞插手。”
“第二,不可以违背做医生的底线。”
闻野攥紧的手反倒松开了。
“好。”
“我们,各凭本事。”
中午,南初走进管宁宁的病房,见刘惠正在陪小姑娘吃饭。
“宁宁今天状态怎么样?”
南初走过去,自然地端起碗,喂管宁宁吃饭。
“还是老样子。”刘惠勉强笑笑。
“抱歉,本来昨晚应该过来的,但是发生了一些突发事件。”
南初说着,取出文件夹,在刘惠面前摊开。
“这是我拟定的治疗方案,老师又添加修改了一部分。”
“我知道!”
管宁宁眨巴眨巴眼睛,挥舞着藕节似的白白嫩嫩的手臂。
“昨天姐姐救了隔壁的婆婆!”
刘惠匆匆扫了一眼,无奈地笑:“我不懂这个。”
“根据结果来看,确实不需要骨髓移植。”
南初拍了拍刘惠的肩膀。
“这周末,我会举办一个慈善拍卖会,筹集一笔资金。”
“如果成功的话,宁宁的医药费就有着落了。”
“你也不用再这样两边跑,专心照顾宁宁就好。”
刘惠愣愣地盯着南初,眼眶渐渐湿润了。
“我……我以前骗你,差点害死你,你还愿意帮我和宁宁?”
南初垂下眼眸。
她握住刘惠的手。
“会害死我的,不是你,而是找上你的人。”
“你作为一个母亲,想救自己的孩子,没有错。”
刘惠用瘦得宛如骨头架子一般的手挡住脸,低声啜泣着。
“对了,你后来的那个孩子呢?”
“他怎么样?”
刘惠捂着胸口,“被我前夫带走了。”
“他们家重男轻女,那是个健康的男孩,他们会好好对待孩子的。”
“总比跟着我受苦强。”
南初倒不这么认为。
只是眼下的情况,照顾宁宁对于刘惠来说,都已经十分勉强。
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南初回到诊室的时候,桌面上多了一份果篮。
“这是……”
她又不是病人,怎么会有人送果篮给她?
苏毅笑眯眯地开口。
“这是昨天你救的那个老人——她的女儿送来的。”
冯悦撇撇嘴,“什么嘛,之前闹了那么多次,这就把南初打发了?”
南初走过去,看见果篮下压了一张小卡片。
卡片上歪歪扭扭地写着六个字。
一看就是不会写字的人照猫画虎的成果。
“对不起,谢谢你。”
南初扬了扬手中的卡片。
“足够了,不是吗?”
下午,南初到刘桂珍老人所在的ICU查房。
刘桂珍老人的女儿就守在床边。
见到南初来了,女人慌忙地站起来,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
南初回以微笑。
“虽然不想破坏您和母亲相聚的心情——”
南初顿了顿,“但根据老人现在的情况,我希望能尽快做第二次手术。”
“什么?”
女人说完,立刻意识到声音太大了,赶紧捂住嘴。
“上一次手术,我仅仅是进行了放血减压。”
“还需要一次大手术,清除肿瘤。”
“如果等到创口愈合,进行第二次手术的难度会加大。”
女人犹豫了。
她抿抿唇,“这个手术……危险吗?”
南初很想给她一个保证,但做不到。
“只要是手术,就一定会有风险,但我会尽全力做到最好。”
女人在病房里来回踱步。
“这件事太大了,我得和哥哥商量一下。”
南初也不指望立刻就能得到答复。
“最迟今晚,做好决定后通知我。”
“这会是一场大手术,可能会长达七八个小时,我需要提前准备。”
离开之前,她又补充一句。
“如果不再做手术,你的母亲还有三个月的时间。”
“那……那如果做手术呢?”
女人迫切地看向南初。
“三年。”
南初走出ICU,心情依旧沉重。
晚上八点,南初坐在画板前,正在构思。
忽然就接到了女人的电话。
女人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恳切、坚定。
“医生,这个手术,我们做。”
“哪怕能让我母亲再多活一天。”
南初放下手机。
她闭上眼睛。
不知什么时候,霍西辞走到她身后。
“主题是什么?”
“生命。”
生命?
南初脑海里突然出现手术室的场面。
在许多人眼里,生命是绿色的。
是春日柳条抽芽,是山间四月芳菲。
但她看见的生命,是红色的。
是从一片血污之中,挽救回来的。
其实,人的生命本就起源于一片血红色。
她隐约有了一些灵感,却不知道该如何表现出来。
“霍先生,你觉得生命是什么?”
霍西辞似乎思考了很久。
正当南初以为,他不会回答了。
男人低沉的声音在上方响起。
“挣脱。”
“挣脱你循规蹈矩的生活,挣脱你不愿接受的命运。”
“直到找到最纯粹的自己。”
就像……
南初突然站起来,冲过去用力抱住霍西辞。
“我明白了!我想到该怎么画了!”
“明天有一台大手术,不能熬夜。等明晚,我通宵把它画出来。”
霍西辞抬起的手无处安放。
他把南初搂得更紧了。
第二天上午九点,南初在准备室清点人数。
“少一个,程峰呢?”
南初蹙眉。
陆昔跑出去打听。
很快,陆昔回来。
“程峰被卫生局的人临时调走了,恐怕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南初心下一沉。
如果错过今天,再想进行手术,恐怕就不容易了。
“陆昔,医院里还有没有经验丰富,拥有麻醉师资格的医生?”
麻醉她虽然不陌生,但毕竟专业程度上差很多。
陆昔迟疑。
“快说,现在没法拖延。”
“还真有一个人。”
旁边的王国富忍不住抢先开口了。
南初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陆昔移开目光。
“闻野,他在刚进医院的前两年,一直负责麻醉工作。”
南初攥紧拳头。
闻野。
为什么偏偏是闻野?
她不敢保证,闻野会不会故意动什么手脚。
她深吸一口气,下定了决心。
“找他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