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初怔了怔。
没错,已经过去了小半年。
她只是听到一个日期,就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在外人看来,着实古怪。
可她无论如何也忘不掉那屈辱的一夜。
祁弋突然握住了南初的手。
南初一惊,想要收回来,却发现对方的力气大得惊人。
“祁弋——”
祁弋忽然身体微微前倾,抱住她。
“如果那是不愉快的回忆,单凭时间,是很难忘记的。”
“你也从没想过忘记——为什么不从现在开始面对?”
祁弋语气中的是什么?
心疼?或是鼓励?
他清楚那一夜究竟发生了什么吗?
南初推开祁弋,站起身。
“如果你真的知道什么,请多给我提供一些信息,让我早点找到那个人报仇。”
“否则,就不要在我面前提起这件事。”
“如果没有别的事,我要工作了。”
南初下了逐客令。
原来如此。
祁弋苦笑一声。
那个人曾经说过,他是注定要守护她的。
可是冥冥之中的另一番注定,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地将南初送到霍西辞身边?
不过……报仇?
祁弋走出医院,嘴角扬起一个势在必得的笑容。
以南初的态度,这件事真的捅出去,霍西辞未必能讨到什么好。
赶在霍西辞主动坦白之前,大有可为。
短短几句话,彻底搅乱了南初的心。
祁弋能查到,是否意味着——霍西辞也可以。
她和霍西辞在一起,迟早要面对这一步。
倒不如,就在现在坦白。
不论霍西辞是什么反应,她问心无愧就好。
南初下定决心,赶在午休的时候从医院溜出去,悄悄进了霍氏。
办公室里,霍西辞一边看报表,一边匆忙地吃着快餐。
“南小姐——”
唐璟朝南初点了点头,自觉地离开了办公室,顺手带上了门。
南初有些局促。
这是她很久没有过的情绪。
对她而言,这是心底最深处,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触及的存在。
说出这个秘密,她就像是撕下了所有的伪装,赤条条地站在霍西辞面前。
“我想说——其实,我之所以不愿意接受你,是因为在认识你之前,发生了一件事。”
南初一字一句地陈述着那天发生的一切。
她此刻仿佛一条砧板上的鱼,自愿地被刮下全身的鳞片。
她从来没有如此勇敢过。
南初主观视角的描述,那是一次痛苦且屈辱的经历。
每一个字,都宛如一柄利刃,狠狠刺进霍西辞心中。
他简直错得离谱。
南初甚至还没有说完,就被霍西辞紧紧地揽入怀中。
“那又怎么样?”
男人的语气中蕴含的情感十分复杂,唯一毋庸置疑的就是坚定。
“在我向你表白的那晚之前,发生过的一切都不作数。”
“我会用我的余生去保护你,不再受到这样的伤害。”
一直以来的顾虑,终于不再是问题。
解脱的同时,南初还有一种不真实感。
这一切都太理想化了。
而且,她总是下意识地觉得,有哪里不对。
两人温存片刻,南初心中依旧存有疑惑。
南初临走时,恰好有人敲门,向霍西辞汇报工作。
南初顺势离开。
然而,还没走出几步,就听到总裁办公室里一阵大声哀求。
南初折返回去,站在门外。
财务部部长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就差跪在霍西辞面前。
“霍总,我也只是填错了一个数字,没有给公司造成任何损失呀!”
霍西辞淡淡瞥了他一眼。
将文件扔在地上。
“自己出去,或者,让人请你走。”
唐璟看见,赶紧给南初拉走。
“南小姐,您可千万别同情他,您知道,咱们霍总眼里不揉沙子……”
南初稀里糊涂地走出了霍氏,耳边依旧是唐璟的话。
没错,眼里不揉沙子,才是霍西辞的性子。
不论她是否介意她的过去,他一定不会放过恶意夺走南初第一次的那个人。
可刚才,他却一字未提。
或许是怕唤醒她不好的回忆。
南初只能这样解释。
人永远无法在潜意识里欺骗自己——尤其是活了两世的南初。
她还是把消息发给了季牧舟。
霍西辞行为可疑,祁弋擅长煽风点火,只有季牧舟不会对结果造假。
她让季牧舟查清,那一晚,夜店里究竟有什么人。
季牧舟着手调查的第一时间,唐璟就收到了消息,报告给霍西辞。
“先拖着。”
霍西辞也无法做出选择。
最正确的做法,无疑是将真相告知南初。
然而,他不想承担任何失去南初的风险——哪怕万分之一。
就算面对再棘手的商战抉择,他也不曾像如今一样犹豫不前。
区别仅仅是,他是否能承担得起选错的代价。
最高层的落地窗前,祁弋一页一页翻着手里的资料,最后,轻飘飘地扔在地上。
身后的助手诚惶诚恐地捡起来。
“祁总……”
“把这个给季牧舟,记住,要做的不留痕迹。”
晚上,南初正在书房研究设计师大赛的规则,突然收到一封工作上的邮件。
原本准备打发给王.兴,仔细一看,竟然是秦月曦发来的。
秦氏集团即将推出一个新项目,规模近十亿。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将要在帝都进行公开招标。
为了利益的最大化,秦氏集团会先举办一场竞标晚会,邀请帝都商界的相关人士参加。
就连她都收到了邀请函,霍西辞那里可想而知。
南初忽然想起秦月曦曾经说过的话。
证明,这就是她的证明吗?
南初靠在霍西辞的肩膀上。
“霍先生,你愿不愿意——”
“什么?”
“把你的过去也讲给我听。”
霍西辞蓦然转过头,正好对上南初澄澈的眸子。
那双眼中不仅有对未知的好奇,更有一种隐隐的忧虑。
南初想知道这一切是真的。
她想要以此判断,霍西辞究竟有没有因为从前的事而感到介意,也是真的。
“好。”
霍西辞揉了一把南初的脑袋。
事实上,过去的事,并没有南初想象中那么复杂。
霍家和秦家是世交,如果把酒桌间的笑谈也当真,霍西辞和秦月曦勉强算娃娃亲。
霍西辞小时候的性子,远没有现在冷漠。
秦月曦又一口一个哥哥喊着,霍西辞也就勉强允许她跟在身后。